夜盡，天未明。小說

    熱鬧的一品居漸漸清冷，有人離去，有人留下。留下來的人多半已醉得不省人事，桌椅不正，杯盤狼藉。

    官芯露了廬山真相，索性回房換回了原來的衣裳。

    再下樓時，白落裳隻覺得一見之下，頗為驚訝。

    一個少女樓，卻走下來了兩個妙齡女子，均是眉目風流的大美人。

    任誰見到一個人變成兩個人都會感到怪，更何況還是一個少女變成兩個大美人，換成任何一個男人都會感到驚訝，都會忍不住看呆。

    白落裳是這樣，其他人也是這樣。

    珠花輕搖，羅帶飄香，步步生蓮，質如冰玉。

    白落裳望著款款走來的兩個女子，這一看，竟把他給看癡了。

    兩個女子攜手下樓，一個紅衣似火，一個白衣勝雪。

    紅衣女子個子嬌小，五官精致，梨渦隱現，俏皮可愛。

    白衣女子瘦如弱柳，眉目溫柔，膚如凝脂，我見猶憐。

    兩人下樓，先是與官陌雲行禮招呼，又同時向白落裳瞥去一眼。

    被兩個人同時盯住，白落裳隻覺得渾身一顫，整個人都有些飄飄然。

    官芯掩嘴輕笑，俯首在白衣女子耳邊低聲笑道姐姐快看他，是不是和我與你說的一樣

    和她一同下樓的女子靜靜的望著白落裳，低眉淺笑，眉含秋水。一對清雅的眸子清瑩秀澈，仿佛一泓清泉，盈盈流動，頗有勾魂攝魄之態。

    白落裳隻覺得自己的心都快從胸口跳出來，他聽得見自己的心跳聲，也似乎聽得見那個白衣女子的心跳聲，他知道白衣女子他還緊張，因為她已經紅了臉。

    白落裳好不容易撿回自己的聲音，緊張的問道：這位是

    官芯一雙靈動的眼珠子在兩人之間來回轉了一圈，嘻嘻笑道：我這位姐姐身也有一塊貼身保管的玉佩，你若是想要知道她是誰，也可以像偷我的玉一樣，把她的玉偷來一看便知。

    白落裳立馬站直身體，一本正經的道：官姑娘說笑了，我與這位姑娘初次見麵，在下怎可如此無禮

    官芯又板起臉，假裝不高興的說：你這人說話真是令人討厭，與她是初次見麵，和我不是初次見麵偷她的東西是無禮，偷我的東西不是無禮了你說過你之前有見過我，也該見過她才對呀我和姐姐從來都是影不離形，形不離影。你說你見過我卻沒有見過她，難道你隻是隨口一說敷衍我的

    白落裳尷尬的笑了笑，他的確是兩個人都見過，隻是之前那匆匆一瞥間，這位白衣女子是垂著頭的，他也沒有看清楚她的臉，現在看清楚了，隻覺得這樣的美貌讓他根本不敢對她做出一絲怠慢的舉動。

    官陌雲前兩步，一手牽住一個女子，對白落裳說：我這兩個女兒，一個是我的左手，一個是我的右手，兩個與我也都是片刻不離。你若是真的是見過我，自然也見過她倆。

    白落裳無話可說。

    官芯突然麵色一喜，衝白落裳擠眼睛道：莫非是因為我長得我姐姐漂亮，你隻顧著看我，所以才對姐姐沒印象

    白落裳沒有回答，因為他發現對於這個問題，無論是肯定還是否定，最終都會是錯的。若是他回答是，那是說他要違心去否認白衣女子的美貌，對於女子的美貌，他從來不願意說假話，白衣女子卻是要官芯要動人不少。若是他回答不是，那麽按照官芯的脾氣，她一定會指著他的鼻子質問道難道你的意思是說我不漂亮。

    為了避免麻煩，白落裳選著不說話。

    官芯見他假裝沒聽見自己的話，笑話道：你一定是覺得要回答我的這個問題很讓你為難，你是不願意令她傷心還是不願意令我傷心

    白落裳眨著眼睛，還是不說話。

    官芯道：你這個人真是笨，真話不願意說，難道連假話也不會說嗎

    白落裳依然閉口不言。

    官芯歎了一口氣，道：或者你也想看我姐姐轉圈，說不定她轉一圈，你會想起是不是也見過她了。

    白落裳尷尬的看著白衣女子，盡管他是真的很想親眼目睹白衣女子扶風一轉的身姿，但他絕不會親口承認。

    官芯掩嘴低聲笑姐姐身姿不凡，若也轉一圈，肯定會讓你丟魂腿軟。

    白衣女子紅著臉，推了官芯一下，低聲道：轉什麽圈別胡說。

    官芯噘著嘴道：是叫你轉一圈又沒怎麽樣，況且現在人這麽少，我轉的時候，這裏可以有好多人看著，我也都沒有像你這樣害羞。

    白衣女子的臉更紅，誰跟你說這些

    官蕊又歎了一口氣，指著白落裳的鼻子，噘嘴道：這樣吧，你如果能猜出姐姐身的玉佩是什麽顏色的，我告訴你姐姐的名字，好不好

    白落裳眨著眼睛。

    官芯看著他，笑道：難道你不想知道姐姐的名字

    白落裳想了想，猜測道：可能是白色。

    官芯問道：為什麽是白色

    白落裳道：因為她穿了一件白衣。

    官芯道：我也看見了，可是為什麽穿了一件白衣，玉佩一定要是白色

    白落裳嚴肅道：因為你穿了一件紅衣，佩了紅玉，她穿一件白衣，自然也有可能是佩白玉。

    官芯歎道：你思考問題的方式實在太怪，不過你猜對了，可是我卻不會告訴你，我姐姐叫什麽名字。

    白落裳看著她。

    官芯笑道：反正告訴你也沒用，姐姐不會和你說話，你又不敢和她搭話，你們這樣一句話都不說我才高興。

    她的話剛一說完，見白衣女子緩步移到白落裳麵前，紅著臉低聲說了一句：我叫官蕊，公子可記得住

    白落裳隻覺得耳朵有些發燙，小心翼翼的點了下頭，在下叫

    我知道公子是誰。官蕊微微一笑，兩頰越發紅潤，公子無需多說。

    她語出羞澀，直看得白落裳心神俱漾，讓他感覺一顆心都要飛了起來。

    見兩人低眉談笑，官芯快步走過去，拉住官蕊，重重的瞪了白落裳一眼，賭氣道：說了兩句話，你們臉紅什麽是不是說我的壞話了還是說了什麽不能告訴別人的悄悄話

    白落裳傻笑兩聲。

    官芯動手敲了他一下，你得意洋洋的笑什麽難道真說了我什麽壞話

    官蕊反手握住官芯，嗔道：你一晚沒睡覺，現在怎麽還有力氣作怪

    官芯美目一瞪，不悅道：我不睡覺還不是為了替爹爹辦事，姐姐倒是好，睡著了什麽也不用擔心，害我在這裏陪一群鬧哄哄的臭男人折騰了一夜。

    官蕊拍拍官芯的手，苦笑道：這還不是你自己要下樓的，我不是勸過不讓你下來嗎是你自己非不聽的，現在反倒是抱怨我來了。

    官芯吐了吐舌頭，我是聽說這個人來了，才會突然想要下樓來看看的嘛。百聞不如一見，見一麵，才知道這個人多有趣。

    白落裳看著他們，忽然出聲問道：你們怎麽會知道我是誰

    官芯嘻嘻笑道：公子很介意被我們知道

    不介意。白落裳笑道，能被兩位這麽美麗的小姐知道，是在下的福分。我隻是擔心，知道我的身份，會不會給二位小姐帶來麻煩。

    官芯笑道：難道天底下還有認識你更加麻煩的事

    難道小姐覺得認識在下是一件很麻煩的事

    當然。

    白落裳無奈的歎了一口氣。

    官蕊低聲道：但我覺得能認識這樣的麻煩並不是一件壞事。

    白落裳的眼睛閃了閃。

    官芯瞪了她一眼，姐姐認識他才多久這樣說，會不會不太好

    官蕊紅著臉道：可我是這麽覺得。

    官芯板著臉，可我不喜歡這麽聽。

    官蕊軟聲道：我不喜歡說假話，你若是不喜歡聽，當做沒聽見吧。

    官芯生氣的瞪著眼睛，難道你想要讓我生氣

    白落裳勸道：小姐別生氣，我隻不過是想要知道你們是從哪裏知道在下身份的，若是不願意說，不說吧。

    官陌雲笑道：公子難道不覺得這裏並不適合說話嗎

    官芯的臉色又是一變，隻聽她又是一陣歡快的笑聲，拍著手道：不如我們去樓的包房說話，順便讓小二把早點端樓，我們一邊吃飯，一邊慢慢說話。

    嶽北川看了下時間，雖然很在意他們接下來的談話，但還有事要做，便告了辭，出門騎馬起了打鐵鋪。

    知道嶽北川是按照約定的時間去取東西，白落裳還是忍不住好道：官大貴人，在下可以打聽一件事情嗎

    官陌雲笑道：還有什麽事情是你也不明白的嗎

    我不明白的事情也有很多。白落裳點頭道，如，我不太明白有錢人一般都喜歡做什麽事情。

    官陌雲笑了笑，看看左右兩個女兒，然後笑著說：芯兒，你說說看，為父平日都喜歡做什麽事情。

    官芯眨著眼睛，道：爹爹是有錢人，自然是喜歡數錢。爹爹時時刻刻都要數銀子，站這時候要數，坐著的時候要數，躺著的時候要數，蹲著的時候要數，醒著的時候要數，睡著的時候要數，高興的時候要數，不高興的時候也要數。爹爹平日裏做的最多最頻繁的事情，是數銀子。

    官陌雲聽完之後，眼睛都樂得眯成一條線，下巴那顆黑色的痣也隨著他的動作一閃一閃的。然後他又側過頭問官蕊：蕊兒，你說為父平日都喜歡做什麽。

    官蕊低頭細聲道：爹爹自然是喜歡賺錢，隻要是賺錢的買賣，爹爹都喜歡。

    官陌雲樂嗬嗬的仰起頭，走吧，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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