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難以用語言描述的天空。

    無數的斷層，波浪狀的紋路充斥著他仰頭所能看到的一切，仿佛居於高空之上的太陽已經隕落，留下淡紫色的屍骸分裂成無數的輝光體。

    它的色彩並非三原色所組成，那是一種無法理解的，亦不存於世間的詭秘色彩。

    任何人都能透過那層薄膜往內延伸，然後直視到從無根無源，萬千可能中迸發出的，近乎無窮無盡的光芒。

    看呐，誰瞧見了你的無知？

    它不知從何處來，亦不知往何處去，無人知道這些輝光體中存在的知識是從那個亙古年代流傳下來的，也無人知道它的本質是什麽。

    閃爍的輝光體噴湧著它所蘊藏的凡人終其一生也無法理解的智慧，那幾乎是凝實成了實體的光芒仿佛奔騰的大川擠進了他的大腦。

    而那些知識不盡然是他在此刻所能理解的。

    一切玄而玄之，似是有體係而又無從下手進行理解的知識仿佛噩夢縈繞，可他卻不能停止思考，甚至無法拒絕那些知識。

    在此之後的多年，即便他沉睡在無人打擾的最高休息室，也無法阻止那些在此刻埋進他腦海深處的瘋狂知識，它們瘋狂地叫囂著，即便這些知識讓他在其所在的非人領域取得了巨大的成果……

    除此以外，還有一些驚世駭俗的思想。

    這些從輝光體中傳達過來的思想自相矛盾而又並存在一體之中，它有時選擇生，有時選擇死，它沒有一個固定的輪廓，也不建立在任何一個文明的支點上。

    那近乎超越了時間的思想在層次上無限往上突破，在一次又一次地否定，肯定，加深自己。

    隻需要一個小小的想法，它就能像宇宙大爆炸一樣將其擴大到無數倍。

    他甚至能在其中觀察到無數個宇宙上演著無數個文明的曆史，一個個“人類”亦或者“智慧生物”在繁衍，但如提線木偶，按照一場劇本在上演著箱庭裏的鬧劇。

    凝視所帶來的收獲，亦或者災難讓人沉浸其中，那種仿佛無所不知而無所不能的感覺堪稱世間難有匹敵。

    這個結局或許是在他注視天空的時候就注定了……又或者在某個搞事的人召喚它時就決定了。

    在如此偉大而又不可名狀的存在下，d-13714深切地感受到了那個神秘組織一直承受的絕望。

    尚未知道是誰寫下人類的終結之日，而吾等隻能盡力推遲，但終究會有這一日，誰也改變不了。

    當他掙脫那種超脫一切的誘惑，卡在嗓門裏的一口氣終於舒了出來。

    他大口地呼哧著吸氣，從天堂回歸現實的巨大落差幾乎讓他的心髒停止跳動。

    甚至在他嚐試著移動身軀的時候還摔了一跤——他尚且還沒有從幻象中掙脫出來，仿佛隻要自己念頭一動，就能瞬間出現在目的地。

    目光所及的地方也沒有了各式各樣的節點……

    而在他脫困後不久，終於緩過勁來之後，他猛然發現空中的輝光體消失不見，一道紫色的閃電從空中劈向遠處的一棟大樓。

    回到十幾分鍾之前，李致和骰子之神簽訂契約以後。

    【去吧！勇敢的少年，拿起你的平底鍋拯救世界吧！】

    由於結界不可從外麵看到裏麵的特性，骰子之神覺得李致拿著狙擊槍在高處瞄準就是一個鹹魚的作為。

    隨後它提出了：真的猛士敢於直麵慘淡的人生，敢於正視淋漓的鮮血；男人就該幹男人該幹的事。

    不過後一句的斷句沒有斷好，說出了哲學的味道。

    拿到契約之後的李致則顯得心情不錯。

    雖然沒有從骰子之神哪裏敲來更多的資源，不過鐵公雞身上的毛能拔一根是一根。

    至於抄起平底鍋就幹？

    不好意思，他從來都沒有點過戰士這一個天賦。

    一直把技能點都點在了法爺上的他，現在正準備搞個大新聞。

    李致展開行動後的一秒，骰子之神，後悔。

    它所犯的最大的錯誤，就是把出生點設置在了這棟大樓上麵。

    而且，晴天，無視城市建築，這裏又是一片平原。

    天時地利人和，不來一發吹泡泡嗎？

    於是在骰子之神逐漸扭曲的表情中，李致展開了他的表演。

    站在大樓最高的地方，他將雙手放在額頭上，用雙手的拇指和食指組合成一個等邊三角形，接著他先把右手的半邊三角翻轉，原先的三角形就變成了平行四邊形。

    接著他又翻轉左手，完成了從平行四邊形到一個倒立等邊三角形的過渡。

    他這一切動作都是在額頭上完成的，翻轉的過程中，手指的靈活度堪比傳奇遊蕩者。

    看他熟悉的動作就知道，他早已不是第一次幹這種事情。

    在現實中，這個家夥絕對做過不知道多少次。

    原先所在的現實世界還沒毀滅還真是個奇跡啊。

    而且根據骰子之神所知道的，李致是個英語考過四級沒考過六級，並且因為多年的放蕩不羈，原先的知識早就退貨了學渣。

    按理來說，他的核桃仁腦子裏麵能裝得下的英文單詞頂多也就boy♂next♂door這種短句。

    可他媽……

    為什麽現在他卻能流利地背出一整段猶格索托斯的召喚咒文？！

    “hear me! king of infinite space! planetmover! the foundation of fastness!”

    “ruler of earthquakes! the vanquisher of terror! the creator of panic! destroyer!”

    “the shining victor! son of chaos and the void! the guardian of the abyss!”

    “ god of the outermost darkness! lord of dimensions! riddle-knower! guardian of the secrets! lord of the labyrinth!”

    “master of the angles! god of the egapoint! lord of the gate! opener of the way! the oldest! all-in-one! the one by life prolonged!”

    “umr at-tawil! iak-sathath! yog sothoth nafl'fthagn!!! your servant call upon you!”

    這一大段文字碼下來，跳著看的人估計還會以為是亂碼。

    目睹自己筆下的主角從正派瞬間轉職成邪教徒的骰子之神需要來一個成功減1d20，失敗減1d100的san cheak。

    要知道那一段咒文還是李致一邊進行手上運動，一邊流利地念出來，這是個慣犯。

    劃重點，慣犯。

    隨著這一場儀式地結束，李致伸出他的手臂，然後指向了一團結界。

    隨後這一團結界土崩瓦解，露出了一堆碎肉和一個大腿殘疾，陷入昏迷的人士。

    撕裂結界的無形之手在一堆碎肉和昏迷者之間猶豫了一下，最後包裹住了昏迷者，雙雙消失在原地。

    而伴隨著祭品成功地被獻祭，天空裂開了一道裂縫——那更像是在天空之中打開了一張大門。

    不知道為何，看著天空敞開的那一道黑門，李致突然而來一股即視感。

    仿佛並不是他召喚了猶格索托斯，而是自己穿越到了某個國產手遊中。

    那道黑門敞開的時候，流出的不僅僅是森冷的氣流，還有這無數的輝光體，一個沉穩的聲音在所有還處於清醒狀態的人腦海中響起。

    “你召喚我是為了得到什麽？”

    不過李致則得到了一個額外的傳訊“位麵旅客？你給我一種熟悉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