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逐步理清現實

    “…呼…呼…呼…”疲倦的喘息聲，女精靈躺靠在壁，勉強抬首，向著周遭一眾同樣累死累活的同伴們投去迷茫的目光。

    但，得到的回應，同樣是茫然。

    此刻，他們經過一番奔逃，終於避開了追趕的哥布林，借地穴眾多的通道，偶然發現了一處足以隱蔽的小洞穴，正在此喘息片刻。

    但這些都不是關鍵。關鍵是，自己似乎穿越到了另一個世界，那個名為【NEWERA】的世界。而且，似乎並不是自己獨自一人，而是一眾同伴都一同來到了這個異世界。

    女精靈——不，或許應該稱其為“米奈特·布朗”——仍舊是無比困惑，到底為什麽？這到底是真實還是自己夢境的妄想？

    “…喂喂，有誰能告訴我，這到底是真是假嗎？”那魁梧的戰士丟下手中的兵器，似軟體動物般，趴在地上，滿臉苦澀的喃呢道。

    米奈特知曉他是誰，賽特·安格勞斯，自己的隊友，被戲稱為“大老師”的男人。

    “…呼…呼…呼…穿越？”一位黑色長發的持槍武者，倚靠著石壁，就這般癱坐在地，如此問道。

    精靈還一樣記得他，塔其米·佛羅倫薩，被友人們呼為“慌哥”。

    倒是那半精靈法師，修·庫洛洛斯，下意識的扶正了險些掉落的眼鏡，嚐試著回答：“也許…也許還真是……”

    隨後，他對仍然盯著自己豐滿胸部傻笑的某女魔法師，投去嫌棄的目光，道：“這貨應該真的是‘巴西哥’吧？”

    “總之，先不管真假，我們確認一下身份吧……”就在眾人集體茫然之際，隻見貓人劍士，也就是灰喵·白色獠牙，無奈的扶著自己苦惱的額頭，強打精神，開始確認彼此的身份，“我是‘貓奴’……”

    一偏頭，對夜精靈如是一問：

    “小凡？”——“嗯？啊，是我…”

    “慌哥？”——“嗯。”

    “東哥？”

    名為白朗寧·道格拉斯的聖職者一臉苦笑，表示默認。

    “蛋少和大老師？”又衝著魁梧戰士與半精靈法師一問，得到的，也隻是對方無奈的點頭。

    最後，在瞥了一眼仍舊是變態表情的女魔法師：“啊，這貨一定是巴西哥。”臨了，如是精準的判斷道。

    確認完畢，恍然間認清了現實，不由感到一種深深的無力感，貓人劍士閉目歎息：“哎呀…雖說喜歡貓，但並不表示我也想變成貓啊……”

    無力的吐槽，卻隻能吐槽自己當初創建角色時，蛋疼的選擇。

    “有人能解釋一下嘛？塔其米？賽特？……欸？”剛剛脫口而出的話語陡然一頓，米奈特忽然覺察到一股莫名的怪異。

    說不起道不明……這種違和感究竟是出自哪裏呢？

    “米奈特你想說……嗯？”正欲詢問同伴究竟想表達甚麽的塔其米，亦是像忽然覺察到某種詭異般，陡然一頓。

    違和感，濃烈的違和感……但，一時間無法理清這種違和感的源頭。

    忽然，修腦中靈光一閃，不由忙問：“……喂，你們、你們記得我的名字嗎？”

    古怪的問題，眾人聽聞之後不由一愣。白朗寧下意識的答道：“你不是就叫‘修·庫洛洛斯’麽……欸？”

    但，話從口出的下一刻，眾人皆是一怔，突然明白了違和感的出處——名字，他們的本名，似乎已經從記憶中抹去了。

    “那個…你們，知道我的本名嗎？我記得，我記得告訴過你們……”米奈特嘴角微顫，似乎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關於這個，我也想問你們……”賽特懊惱的撓了撓頭發，一番苦思冥想，但關於姓名，卻隻能在記憶中找到“賽特·安格勞斯”這個dá àn，無論如何也記不清自己真正的姓名。

    “…但我對其他的記憶，似乎並沒有缺失某部分的感覺，唯獨隻有自己的姓名……”

    塔其米愁眉不展，曾在遊戲高精度捏臉係統下生成的英俊麵容，不由添上了幾分憂鬱。是了，不管是遊戲，還是曾經現實生活中點點滴滴，都記得清清楚楚，但唯獨真名，卻像被割裂一般，無論如何也記不起來了。

    “情況相同。”灰喵也是點頭。

    “問題很嚴重啊……到底這是真實發生的事實，還是虛假的夢境啊？！”女精靈扯著自己的銀發，萬分苦惱，尤其瞥見自己那極其礙事的胸部，不由一陣惡寒：“搞什麽鬼，我，我隻是想玩女角色，但又不是想成為真人妖…”

    再一聽自己如今的女性嗓音，透著與曾經的自己截然不同的女性意味。但這嗓音毫無疑問，是自己發出的。

    夜精靈高挑纖細，卻又極富女性曲線的身材，一般男人見到，估計都會覺得賞心悅目。但正常男性，隨之產生，將會是男性對女性的**。同理，對於自己曾親自創造的角色，米奈特或多或少，也是投入了對心目中完美異性的憧憬。但這並不表示，自己想成為這樣的存在。

    因為，到底“她”曾經是一個男人。

    “不是挺好的麽，體驗一回女人的感覺。”忽然，傳來另一個女聲，聲音柔和嫵媚——“愛芙洛蒂·達忽塔”，隊伍中另一位人妖玩家。

    但正如所有人一樣，沒有人記住他——不，應該是“她”——現實的本名，她也無法想起友人們的本名，記憶出現了些許違和感。

    “哈？”

    聞言，眾人一愣，不約而同的向她投去同一個意味的眼神：原來你在聽啊。

    “雖然剛開始還是很吃驚……“說到這裏，她不由摸了摸自己豐滿的上圍，瓊鼻似乎又有流鼻血的跡象，“不管眼前這一切是真實還是、還是我的夢境，但至少體驗了一下當女人的感覺。這輩子值了！”

    “呃……”眾人一陣啞然，但似乎又找不出甚麽反駁的說辭，就這般尷尬的沉默著。暗歎一聲：果然是巴西哥的做法。

    怔了許久，米奈特幾番欲言又止，最終有氣無力的問道：“……那，那你不介意在現實世界中的一切嗎？”

    是了，在另一個世界的身份、朋友、親人、ài rén·。難道這些都不重要嗎？

    “…這？”聞言，愛芙洛蒂也是苦惱的沉吟了片刻，但最終卻坦然答道：“這有什麽辦法，如果眼前一切是真實的，我再怎麽思念又有毛用？如果是夢，那醒了不就好了？”

    “……”

    “說的也是呢。”陡然間，氣氛不由一鬆。眾人本是或凝重、或憂慮的麵容，多少有了緩解。

    “啊，也是……”米奈特聞言，不免愈發感到無力，真想就這樣睡去，然後再醒來時，發現不過是做了一場噩夢——那該多好啊。

    “不過啊，”白朗寧伸出雙手，細細端詳，皮膚、指紋、觸感、質感，一切的一切，都太過真實了。不禁呢喃道：“太真實了，一點也不像是夢境，誰能做這麽清醒的夢？而且還這麽湊巧？”

    賽特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臉頰，終究無法理解為何會出現這種超自然的狀況：“玩個遊戲也能穿越？而且還是一起穿越，這是什麽情況？”

    但這一問，卻是問到點子上了。

    “我感覺我們七個人有一個共通點。”一推眼鏡，修這般說道。

    “……都在遊戲停機維護前一直在玩到了最後？”隱約猜到線索的，自然不止修一人，塔其米如此接道。

    “沒錯。我們先不管這種超自然現象的發生原因，隻談其影響：那就是我們集體發生了某種‘穿越’——在現實世界中我們明明天各一方，卻共同來到了這個遊戲中本該虛構的世界——，而且，最為關鍵的，是我們的記憶被動了手腳。”

    修不住的扶正自己的眼鏡，說話的方式與口吻，甚至這敏捷冷靜的思維，都與眾人記憶中的那個“蛋少”略有出入。

    “名字，我們的真名都被抹除了，取而代之的是遊戲中的ID名。這種置換，甚至差點到了讓我們感覺理所當然的地步。”

    “我得出一個結論，那就是某種無法理解的存在，把我們和這世界進行了強行的融合，因此才有了我們現在這樣其他記憶完好如初，獨獨真名無法想起。”

    好一番侃侃而談，眾人聞言，皆是一陣恍然，但不免有些驚疑不定。

    “喂，我說…修……啊，是蛋少，你以前有這麽思維敏捷嗎？”挑著眉毛，米奈特下意識的用懷疑的冷淡口吻，如此問道。

    但她卻沒發覺，自己這冷靜後突然的一問中，也透出曾經的自己絕不會有的敏感。

    “啊，是啊。人還在憂懼之時，按理說判斷力都會有所下降，況且以往你也應該沒有這麽冷靜。難道這才是真正的蛋少？”貓人劍客摸著自己的下巴，也是略有些好奇的問道。

    雖然有些無奈於米奈特直接的口吻，但既然說破，不如就幹脆問到底吧。

    眾人亦是深感認同，不免齊齊將目光集中到了修的身上。

    眼見眾人將視線集中到自己身上，修也是十分無奈。因為他本人也說不清楚為何思維邏輯，會變的這般清晰，與記憶中的自己確實不同。

    “哎，我也說不明白具體的原因，但多少也能感覺到，我們每個人都有變化——”

    “嗯？”眾人又是一愣。

    “小凡……哎，還是稱呼米奈特吧。你們不覺得她說話口吻變的很冷淡了嗎？還有愛芙洛蒂，我可不記得她曾經是那麽隨遇而安的人。”

    “…呃…”米奈特先了一愣，旋即又發現同伴所言非虛。回想先前懷疑的話語，不像是記憶中的那個自己會說的。

    愛芙洛蒂亦是頻頻點頭。

    “還有灰貓，最先冷靜下來的就是他，我記憶中，貓奴也沒有這麽平穩的心態；還有塔其米和賽特，麵對那麽多哥布林，居然還有勇氣衝鋒開路。我相信，換做以前的他們，雖然不至於尿褲子，但也不可能那麽果敢。”

    “啊，倒也是。”灰喵也是不免認同道。

    聽完眾人一番言語，塔其米皺眉思索了許久，插話道：“你的意思是，我們或多或少，都受到了如今這個身軀的影響？”

    “如果是這樣的話，到也說得通。”賽特爬起神來，盤坐在地，思量了半天，也頗覺修所言非虛。

    忽然，一直默不作聲的白朗寧卻忽然恍然大悟：“噢！我知道了！”

    “？”

    “生成角色時的角sè xìng格啊，還有種族天性，職業能力。”白朗寧如是說道。

    “……嗯，沒錯，就是這個了。”修當即明悟。

    沒錯，米奈特是夜精靈，所以她帶著夜精靈族一貫的冷淡性格；塔其米和賽特是戰士，勇武一點也是理所應當；灰喵和愛芙洛蒂在創建人物時，得到的都是比較淡然的設定；

    至於自己，則是因為曾經學習了“黑之魔術師”的職介，在遊戲設定中，學習這個職業後，會得到“絕對冷靜”和“神思”這兩個永久BUFF，遊戲中的效果是減小CD延長和技能打斷等情況的發生，但顯而易見，在這個異世界中被賦予其他效果。

    “倒是感覺白朗寧沒有太明顯的變化……”

    “是嗎？唔……感謝天主！”白朗寧不免一笑，下意識在自己胸前莊嚴的劃下十字聖符。

    “……嗯？”見狀，眾人不由一愣，旋即皆是不禁忍俊。

    米奈特不由暗笑道：原來他的變化就是信教了。

    “呃？”少年聖職者似乎還沒有發覺自己的變化之處。

    “想起來了，東哥以前絕對不是會信宗教的人。”愛芙洛蒂這般笑道。

    話音一落，眾人一時忘卻了自己此刻的危險困境，笑聲不免有些大了。

    恰在此時，米奈特尖長的雙耳微微一顫，登時像是本能般，瞬間翻身取箭拉弓，直指這處隱蔽之處的入口，寒聲威脅道：“誰？滾出來！！”

    是的，宛如本能一般，那超乎想象的反射神經，快到讓米奈特本人都無法理解自己為何這般敏銳。

    在場一眾友人皆是立時沉默，本能的露出警惕之色，也一同死死緊盯入口……

    “￥！￥%#@#￥”

    終於，在一陣不明所以的叫嚷中，某隻滿臉苦逼，一身綠油油的低矮生物，如篩糠般爬進了此處隱蔽之地，跪在眾rén miàn前，不住的叩頭哭泣。

    “…………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