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異國獠牙（二）

    “葛格恩？！”

    如此巨大的腳印，隻能是提醒魁梧的人才會踩的出。但在這一次傭兵huó dòng中，除了賽特之外，還有誰能有這樣健壯高大的體型？

    故而，dá àn呼之欲出——腦海中閃過那個滿臉猙獰刀疤，卻行事張狂無忌的男人，當即感到一陣反胃。

    魔棒尖端閃耀的微光，照亮了每一位年輕人的臉龐，或訝異，或古怪，抑或忌憚的表情，盡數顯露。

    訝異的，隻是賽特、白朗寧，以及愛芙洛蒂，他們並沒有深究此處居然留有葛格恩行跡的種種可能。隻是單純的認為，這隻是一場意外巧合。

    而表示古怪的，則是塔其米與灰喵，以及修。三人都憑各自的自覺，感覺到了其中隱藏著的種種蹊蹺。

    葛格恩以及其同夥的蹤跡，會突然出現在此處？這是最為不合邏輯的地方——先前一番奪命奔逃，他們是最先選擇這條岩道的人，沒理由葛格恩會在他們的前頭。

    至於，麵露忌憚的，自然隻剩下了米奈特一人。

    莫名的，心中回蕩起那位大人的告誡：

    【你不要小看這個男人，表麵上的囂張也好，狂妄也罷，都不是他的本來麵目。】

    這個家夥……為什麽會在這裏？

    “先前他們一直遊離在隊伍之外，突然之間變得安靜起來，好像還真的淡忘了他們的存在。”灰喵托著下巴，如是思量道。

    確實，葛格恩一夥，在確定了雇主所謂的“真實目的”之後，便突然間安靜了起來，他與其部下，更是莫名的遊離在整支傭兵隊伍的邊緣，忽遠忽近。

    似乎早就預料到會有意外一般，為了規避危險而刻意與這支臨時傭兵隊保持距離。

    但是，就算如此，為什麽會奔走在塔其米等人的前頭？難道是因為……

    “跟我來。”修道了一聲，便向前行去，幾位同伴也是緊跟其後。

    “……”米奈特除了跟隨之外，也是小心警惕著可能會發生的伏擊。

    一行人行至那道巨大的岩壁裂縫前，一路上，那些腳印愈發密集。

    借著照明魔法的微微冷光，依舊能看清裂縫的長寬都足以讓一個像賽特這樣健壯的男子通行；或許是因為魔法的光亮並不強烈，年輕人們看向裂縫的另一端時，隻能看到幽深的黑暗——這條岩壁的裂縫另一端，距離他們所在盡頭，其長度似乎有些過長了……

    可是，如果這兒真是當初通往上古石碑之處的岩道的話，他們可不記得中途曾有過這樣的裂縫。

    難道，是記錯了？

    然而，困惑的隻有米奈特等人，而兩位魔法師卻是當即明悟：“有魔力波動！”

    是了！岩壁留有細微的魔力殘餘，明顯是在某種魔法的作用下而崩裂的，從碎裂的截麵上看，都是極為新的裂痕。

    這麽說，非但不是天然的崩裂現象，也不是因為先前掘地龍帶來的震顫而引發的斷裂。而是某個“魔法師”用特殊的魔法製造的。

    “魔法師？！”

    葛格恩一夥，有魔法師存在？！

    霎時間，一行人錯愕不已。

    在當前神聖真理教會的教義為普世觀的世界，魔法師這種存在，一直與過街老鼠沒有太大的分別，也正是因此修與愛芙洛蒂的身份才一直不能名正言順的顯露。

    但是……但是，這夥來自赫倫斯王國的異國傭兵中，居然隱藏著魔法師？

    不過，關於這個問題，除了詫異之外，也沒有過多的深究。畢竟，傭兵這種不法職業，一切都是以利益為目的，為了錢，收納魔法師為力量，也不是不可能。

    “唔？……不對勁……”皺眉苦思的，並非修，而是向來不怎麽靠譜的愛芙洛蒂。

    雖然因為遊戲時代職介的選擇不同，導致她沒有“神思”的輔助，但這副充滿魔力的身軀，也有著眾多關於魔法的記憶，因此，她也感覺到了這份看似是“魔法”的手段，與記憶中能製造這種岩壁裂縫的魔法有著截然不同的感覺。

    結果話頭的，是眼鏡法師，修：“是啊，魔力的殘餘實在是太稀薄了，要製造這種大麵積的岩壁裂縫，釋放的魔法，大概是一個領域魔法，就算不是，也得三重強化之後基礎奧術，但是……如果真是這些魔法的話，遺留的魔力氣息未免太少了。”

    魔法方麵的問題，對於其他同伴來說，實在是太過深奧了，是故，修長話短說，隻是說出了結果與疑點。

    “會不會是掘地龍引發的震動，導致岩壁已經出現了一定的裂痕，然後葛格恩一夥中的魔法師，則借此用基礎的魔法讓岩壁崩裂的？”塔其米如是試探性的問道。

    “…呃……也許吧。”愛芙洛蒂撓了撓自己已經沾滿塵土的金發，對於同伴的疑問，她也說不準。

    “那我們怎麽辦？”問話的是米奈特，對於這個葛格恩，她的不信任與不快意，經由那位“同族”的告誡，而被再次放大，“那個男的不是一個善類，之前就幾次想和我們動手，現在如果和他們碰上麵，難保不會打起來。”

    那位名為克勞德的同族，就曾對米奈特說過，葛格恩此人縱然善於wěi zhuāng自己，但瑕疵必報性格卻是真的，很可能已經將他們一行年輕人全都列為了必殺的目標了。

    “呃？為什麽，沒必要進行無謂的戰鬥吧?”少年聖職者對於夜精靈言語間流露的敵意感到不解，“雖然之前有衝突，可也沒到相互搏命的地步吧？”

    在天真的白朗寧看來，矛盾遠沒有到以命相拚的地步，或許，他還存著能與這位異國傭兵，在這種危境中相互扶持的心思。

    米奈特隻是淡淡的斜了一眼這位隨著同化，而愈發“聖母”的同伴，感到些許的不快意——都這種緊要關頭了，還想什麽呢？

    “不管如何，我們也要過去一探究竟。”然則，灰喵對於這種情況，卻是意外的果斷，“路，我們隻知道這一條，如果不去，怎麽離開哥布林王國？”

    “可是……那些家夥……”想起那位滿臉刀疤的凶狠男人，愛芙洛蒂仍舊是心有餘悸。

    “沒錯，必須走了，大不了打一仗。”紫眸閃過一抹犀利的殺意，周圍的同伴頓生幾分寒意，“鬥不過掘地龍，還動不得幾個人類嗎？”

    “…………”

    這是下意識的話語，夜精靈殘忍好戰的冷血天性，似乎也愈發的在米奈特身上顯露。對於他人生命的漠視，不免讓幾位同伴感覺有些不適應。

    “……總之，走吧。”臨了，塔其米這般說道。

    言罷，年輕人們再次啟程。

    但，就在幾人動身之際，米奈特忽然感覺到背後似乎有幾分異樣，仿佛有一隱藏著的道視線正聚焦在他們的身上——這是身為一個暗殺者的直覺，敏銳，且精準。

    【有人！？】

    當即，在瞬息之間，她甚至沒示意同伴，便猛然回頭一瞥，殺氣驟然爆發！

    然而，很快，她又是莫名一愣，殺氣頓消：“……嗯？”

    原來，背後根本毫無動靜，不，準確的說，應該是毫無異狀，沒有地下魔獸靠近的氣息，也沒有什麽危險的預感——僅僅是一瞬間，之前在後背上感覺到異樣，已然消失不見。

    【嗯？是我……想多了嗎？】

    對此，夜精靈一陣茫然。

    “喂，米奈特，你在發什麽呆？”——“……來了。”

    於是乎，隻得拋下雜念，快步跟上同伴的腳步。

    …………………………

    清靈聖跡，在那尊刻滿未知文字的遠古石碑下，月光透過上方的裂縫，灑落在聖跡之中。

    但是，一批意外的“客人”，卻打破了此地聖靈的清淨。

    這是一群異國的傭兵，也是在掘地龍追逐中的逃生者。

    是了，正是葛格恩一夥。為首的彪形大漢，不正是葛格恩麽？

    為何，這些異國傭兵會出現在此地？難道，是是他們也發現了這條通往地表的隱匿之所、

    那張布滿刀疤的猙獰麵孔，凝視著這一尊宛如神之遺物的古寶，此刻，卻是露出了幾分淺淺的笑意——這是一種“意料之中”的笑意，透著得意，也透著一份不屬於私欲的欣喜。

    哦？是興奮於終於能離開這個該死的地下世界了嗎？畢竟，他們的頭頂，不正是那一道通往地表的裂縫麽。

    但……

    葛格恩甚至連眼角多餘的目光，也不曾在這道通有所停留。

    而他的部下們？

    嗬，竟是一掃作為傭兵的匪氣，麵色肅然的徘徊在石碑之下，或是在測量石碑體積大小的具體數據，又或是在記錄石碑上雕刻的古老文字，還有人在對著石碑細心繪畫其具體樣式。

    各種用以觀察的工具，應有盡有，而觀測的人員，所表現而出的技術素養，則極為專業。

    嗬！？

    這哪裏還是刀口舔血，追逐金錢的雇傭兵？若是之前，有傭兵見到這樣的一幕，必然會大吃一驚。

    “百夫長，對於這尊上古石碑的記錄，還未結束。抱歉，這處的上古石碑，比在祖國出土的幾尊上古石碑，要來的更為巨大，記錄的古代文字亦更為巨量。讓我們花費的時間，比預期要多了許多。“

    一位“傭兵”麵色的嚴峻，行至葛格恩麵前，恭敬的行了一記軍禮，如是說道。

    軍禮？！百夫長？！

    意外的禮儀，意外的職稱——此刻，若是有一位多倫多人，見到這個特殊的軍禮，聽到了這個特別的職稱，肯定會驚恐的喊道：“帝**人！”

    是了，帝國，巴卡爾特帝國！

    那麽，所謂的“祖國”，就是巴卡爾特帝國嗎？！

    ——他們，是帝國的軍人？！

    “嗯，叫兄弟們加快速度。”對此，葛格恩如是吩咐道，旋即，這個男人的嘴角，卻是勾起了幾分淺淺的笑意，“那個女人的情報，果然沒有錯……”

    女人？情報？

    這……到底又是怎麽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