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大洗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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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神聖教廷教國的聖城最中心,越過宏偉無比的至高大聖堂的主殿,在其中一間幽靜的禱告室中,一位老者閉目祈禱,枯瘦蒼老的手指緩緩地翻動著聖光教典,每翻一頁老者就會在心中默念出那一頁的禱文,這本大陸上隨處可見的聖典早已銘記於心,每一頁的每個文字都像是銘刻進了骨骼中、流動在血液裏。而向來與這位老者形影不離,象征教皇無上威嚴的權杖卻不知安放在何處。
而在大聖堂的西側星辰殿堂中,兩位聞訊而來的白衣主教再難以掩飾自己的表情,十道映照星辰的聖痕刻印在殿堂的暗夜星辰景象中,除去兩道原本就若隱若現暫時無主的聖痕之外,竟然有兩道聖痕消失了。
“這怎麽會是這樣,短短時間竟然連續殞沒了兩位聖騎士,這是何等的損失啊!而且還是征戰多年經驗最豐富的兩位,再加上先前的幾位……”其中一個人說到一半突然住口,一道虛隱的聖痕竟然主動朝他飛來。
“啊……怎麽回事,聖痕怎麽可能選擇我。”這位白衣主教僅僅片刻,一身修煉有成的神力就沸騰燃燒散發著瑩瑩火光,這是對於試圖篡奪聖痕之力的懲罰。聖痕本來就是冥冥注定選擇該有的宿主,絕非人力可以擅自改動、奪取。強行奪取聖痕妄圖將這非人之力納為己用的後果已經在麵前展現的淋漓盡致了。
“是啊,加上近年來相繼殞沒的七位聖騎士,這三個月以來除去先後被繼承的五道聖痕之外,老一輩的聖騎士終於結束了他們的chuán qí經曆。”隨他而來的那位白衣主教主動接上了他先前竟的話語,“再處理掉你們這一批愚昧的頑固分子、聖光的隊伍終於得以肅正了。”
“你,竟然,圖謀,顛覆……”這位白衣大主教口中的鮮血淚淚而出,每一口血在離體之後都燃成了神力的火光,他直到現在似乎還難以相信與自己同事多年的夥伴竟然在聖堂中暗算自己,不知道他用什麽方法誤讓聖痕對自己要降下懲罰,隨著最後的憤懣之言終究是吞進了肚裏,帶進了墳墓。
“不是我,是我們。而你們這些乏味的守舊者就抱著你們的枯燥信仰先一步下地獄去吧,未來需要的不是光明神,而是真正能夠帶來光明的人!”
在這神聖教廷至高無上的大聖堂各處類似的一幕幕還在繼續上演著,洶湧的宏大浪潮滾滾之下,洗滌著無數岩石砂礫。而在禱告室中,光明神的偉大神力充溢著這個地方的每一寸角落,一道金光碩碩的紙張憑空出現,上麵用神文記載了這一次的神諭內容。老人幹枯的手指對著紙張輕輕一碰,金色紙張頓時重新化成了純粹的光明神力——抑或者說是聖光之力,而後老人左手虛握,一張新的金色紙張在他手中重新生成。
神諭隻會傳達到了每一個需要知道內容的信徒,而且並不一定都是相同的內容。對於光明教會現如今的神聖教廷來說,神諭是高於教皇命令的存在。意味著直接來自光明神的神意。
洛城中,隨著封界大陣被破開,被壓抑了能力的異界入侵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瞬間打破了戰局的均衡。西南兩處戰場中的聖騎士以及麾下的幾隊精銳一一戰死,聖痕化作兩道神光回歸天地。
“可恨!究竟是誰暗中做手針對我光明教會。”塞伊團長與剛出現的金牛國王狠狠地纏戰在了一起,發覺這一隻怪物比之剛才那個牛頭怪簡直強出了一大截。而且這怪物是憑空出現並無半點預兆,原先那隻牛頭怪明明已經接近瀕死……刹那間腦海中轉過千萬種想法,最後定格在那麵衝自己而來的旋轉斧刃受到外力影響消失隨後就將結界打破,一時間事情的起因經過結果全部清晰明了。
骨質拳套再與金牛國王的巨斧幾經碰撞,雙方竟然是旗鼓相當,塞伊卻是猛然再發力,改變了體內鬥氣運轉的頻率與速度,這種爆發性的攻擊技巧一經使用立即打破了力量的均衡,金牛國王被壓得失去了暫時的平衡大步後退。而塞伊團長一個加速繞到了怪物側身,猛然一拳擊向它的腦袋。原本十拿九穩的攻擊卻被後發先至地擋住了,那麵巨斧上蒙上一層瑩瑩紅光竟硬是扭轉了怪物此刻向後倒去的失衡姿態以極快的速度斬向塞伊。這怪物根本不在乎塞伊堪稱絕殺的攻擊,反而一副同歸於盡的態勢。但是塞伊不能,先前的交戰中他早已知道這些怪物沒有尋常意義上的弱點與死角,受到攻擊也不會影響行動,隻能用持續不斷的攻擊消耗他們的生命力,等他們生命力耗盡自然也就自我毀滅了。所以這一擊隻能檔絕不能以傷換傷。但這金牛國王一擊已經與先前截然不同,倉促之下改變攻擊姿態的的塞伊被一掃而飛,但所幸並無大礙。
塞伊抖了抖身體自倒塌的屋子裏再度迎向怪物,體內殘留著一股奇異的微弱力量,似乎並無傷害,他也就暫時忽略,不要影響即時戰力就可以在事後慢慢消除,或許還能借此找到克製異界惡魔的方法。於是他重複分析剛才那一擊的突然與迅捷,原本這怪物的巨斧已經被自己震開,沒想到居然能夠一下子改變這一切。無論是向後傾倒的姿態還是步履蹣跚的行動,在那柄斧頭染上奇異顏色的同時這一現象都被顛覆了。
金牛國王一聲怒吼,又是一隻高大五米的壯碩牛頭怪物憑空出現,看樣子似乎與之前的金牛上將巴蘭相仿,隻是wǔ qì是一把巨大的狼牙棒。
“各就各位,為塞伊團長分擔壓力!”原本理應撤退的騎士團成員頓時huó dòng起來。如果有任何一個“鑰匙”在場的話就會看見金牛國王亞斯特留斯血量剛好降到了一半,而新出現的牛頭名為金牛上校納托,原本被金牛上將巴蘭召喚應與金牛國王同時登場的它不知道什麽原因延後了許久,才被亞斯特留斯再度召喚出來。
知道自己暫時無暇援手他們的塞伊團長深呼吸了一口氣,明白自己隻有速戰速決才是最佳的處理方式。他的身上漸漸浮現出一副深灰色的鎧甲,凝結鎧甲的物質似乎就是從他皮膚當中滲出然後在體外生成。不多時一副覆蓋全身的鎧甲已經完全生成了,頭盔頂端延伸出兩隻彎曲的長角。但凡教會內部高層的人物都知悉這具鎧甲的來曆,二十幾年前地下有一隻恐怖的骸骨炎魔誕生,疑似邪神轉生。當時教會中光明神降下神諭要求即刻誅殺,當時教會以最高的警戒來妥善處理這件事,一支由近百人組成、數位聖騎士、大神官、白衣大主教帶隊的精銳團前往執行任務。最後在浴血奮戰,整個團隊近乎死傷殆盡才終於消滅了惡魔。而最關鍵的戰力就是當時的聖裁騎士塞伊·普雷斯勒,他在最緊要的關頭拚盡了聖痕的全部力量攜帶著陣亡的兩位聖騎士的聖痕,才以身為利刃一擊毀滅了骸骨炎魔的核心。等到眾人把他從炎魔屍骨中救出來的時候他破爛不堪的身體竟與骸骨炎魔的核心融合了,幾道聖痕的各自的造物能力、融合能力以及聖裁騎士聖痕的淨化之力統合造就了這個奇跡。此後十幾年間塞伊憑借這一次的奇遇與本身冠絕聖騎頂峰的實力為教會清掃了無數敵人,而自十年前教會立國之後、塞伊·普雷斯勒不再擔任聖騎轉而為教會培養挖掘人才就再也少有人能看見他這幅全副武裝的樣子了。
盡管心裏告訴自己暫時專注解決麵前的敵人,但塞伊還是先對著金牛上校納托遠遠一拳擊出,這一拳在納托背後印上了一個拳印,無數細小的火絲分散到它全身,時不時地引起一次細微的爆炸影響著金牛上校納托攻擊與行動。
此時閃爍著光芒的巨斧再度從頭頂落下,塞伊身上鎧甲的一部分抖落下一層肉眼可見的骨粉在頭頂神化成了一麵實體的大圓盾。這麵臨時凝聚出的盾僅僅僵持了片刻就被一斧兩斷,除此之外再沒有斬到實物的感覺。亞斯特留斯感到巨斧一沉,竟是塞伊踏著斧柄轉眼就已經衝至麵前,隨後他重踏一步淩空躍起,身上的鎧甲燃起青白色的火焰,火焰背後中浮現出巨大的炎魔幻象對著亞斯特留斯一掌拍下。
“原來之前戰鬥中這些怪物的實力竟被壓製了這麽多實力,難怪一恢複之後這麽難纏。”塞伊看著麵前熊熊燃燒的火炬知道光憑這一下還殺不了這怪物,但應該顯著地造成大量的傷害。
“吼!”亞斯特留斯不為常人所見的血條已經降到了最後一格,此時他對著脫離出攻擊範圍的塞伊憤怒一吼,衝擊的聲浪直懾人心。
來不及驚異,塞伊隻覺得全身一陣麻痹難以huó dòng,竟然是先前竄入體內的無名能量在作祟。這正是“麻痹衝擊”,其實這三隻怪物都擁有能在攻擊中附帶麻痹效果的力量,隻是先前由於結界壓製無法奏效,若不是結界最終被破,哪怕是一般的鎮國強者與金牛一族交鋒片刻都得陷入長時間的麻痹狀態,而塞伊能夠堅持到現在直到遭受“麻痹衝擊”這一技能引發體內的能量造成麻痹,已經是聖階頂峰實力的體現了。換成平時塞伊當然有足夠的時間使用聖水或是其他恢複治愈係的卷軸來嚐試清除身上的異常狀態,但是戰場之上麵對金牛國王亞斯特留斯那使用“劍技”後巨斧的迅捷與威力,一切都無從談起。看來隻能用鎧甲凝盾硬檔了,可惜終究還是免不了受傷。從結界被破壞起,塞伊表麵沉靜如水其實內心心急如焚,不僅僅是那隻剛被召喚出來的牛頭怪物,還有另外兩處戰場的聖騎士麵對異界惡魔突如其來的強化恐怕陷入險境了。所以他用處了自己的最強狀態試圖快速解決戰鬥然後趕往其他戰場,可惜異界惡魔果然沒有這麽容易對付。一念及此也就罷了,他解開了自己大部分鎧甲化成了足足七麵盾牌擋在巨斧的攻擊路徑上,隻剩下骨質的胸甲還在身上。一邊嚐試使用聖光中的恢複術早點解開這個麻痹狀態,一邊仔細觀察著骨盾破損的速度。
他躺倒在廢墟中已經過去了五秒,期間當頭一斧就足足破去了三麵盾牌,隨後亞斯特留斯改變了斬擊的角度卻仍被及時出現的盾牌擋住,於是它也就繼續使用由上而下最具破壞力的攻撃姿勢擊碎著麵前的盾牌。
又過了五秒鍾,四麵、五麵、六麵盾牌都已經破碎了,看到麵前的景象塞伊反而放下心來,知道對方已經無法再使用最初那種一擊打碎三麵盾牌的斬擊了。他在第七麵盾牌破碎之時恢複了行動自廢墟中站了起來,正待還擊,卻警覺到對方的wǔ qì再度附上了熒光。
此時,清冷的月光下,一道道幾乎不可見的淡黑劍氣在金牛國王身上切割出縱橫交錯的血痕,令它預備的攻勢為之一滯,這一幕看得塞伊更是心頭一跳,盡管傷口還是沒有鮮血流出,但是比之之前的淡白色無法形容的痕跡來說,現在的傷痕可以說是非常接近真實了。
塞伊把握時機的能力堪稱完美,一個及時的加速躲過金牛國王遲了半拍的巨斧,加速接近後雙拳連續重擊把這怪物打得難以還手,他拳套上猛烈地燃燒起火焰發生了再一擊在這牛頭怪身上炸出成片的火焰,這頭異界來的怪物終於倒下了。
“宵暗劍聖,說好的雙邊合作,但你們浮屠的人來的太晚了。”
“你們擅自提前啟動了大陣,我們幾個在外圍可等了許久。”一道黑影在塞伊背後凝聚成型,最後化成了一個身材消瘦的青年,但他一雙眼睛卻炯炯有神。
塞伊還在咀嚼宵暗劍聖這句話的含義,眼睛剛好與即將死亡的牛頭四目對視,那金光燦燦的瞳孔中給他一股十分不安的感覺。亞斯特留斯一隻牛角上的王冠不知道什麽緣故脫落下來,落地的刹那一股極強的異界之力猛烈的爆發開來。強力的麻痹效力橫掃了周圍所有人,頓時人人中招動彈不得。xìng yùn的是隨著亞斯特留斯的化光消亡、遠處的牛頭怪也登時消失了。否則若是還留下一個堪比巴蘭的異界惡魔掃尾,簡直難以想象。
隻有宵暗劍聖並未倒下,他早就對這股異界之力有所防範,及時使用了自己的聖階能力影子與本尊相互替換。
“呼,讓我來做這種事還真是麻煩。”
隨著宵暗劍聖單手一揮,此時在那些倒下騎士的影子中竄出數道尖銳的影刺,刺穿心髒、刺穿咽喉、刺穿大腦,將在場所有騎士盡數一擊斃命。
“你?!”這一幕讓塞伊又驚又怒,他憤懣地吼叫著“浮屠!你們是想要背叛與教會剛簽訂的協議嗎!”
“錯了,這也是跟教會的協議之一。”宵暗劍聖好整以暇地抽出了佩劍,拿出一方手帕擦拭起來,這是一把漆黑得能夠吞噬任何光芒的長劍。
“塞伊·普雷斯勒,勞你為教會辛苦半生,現在請你為了聖光奉獻己身吧。”此時一道神諭突如其來浮現在他腦海之中,這種口吻隻能讓他想到一個端坐於寶座之上的人。
“你們居然妄圖竊取吾主神位?”塞伊又驚又怒,向來隻有光明神親自從降下的神諭居然被他人代勞。那麽先前的神諭呢,究竟是光明神的旨意還是現在這個無恥竊賊的意思?
“沒有光明神的神聖教廷才能更好的對抗異界,而你們這些忠實於虛假之神的人恐怕在新生的教會中沒有站立的位置了。”一旁教會的審判長親身降臨,連帶著剛從聖騎士之職辭位的凱文,凱文看著眼前這位情緒接近崩潰的聖騎導師沉默無語,這位導師的大名與過往經曆他自然有所耳聞,但是自己身份特殊從未接受過除了洛城大主教以外任何人的指導,也從未信仰過聖光。
“你們竟敢背叛吾主!背叛聖光!”
“不,你說錯了,光明神隻是聖光的代言人並不是聖光本身。不過想來與你說這個你也不懂吧,放心好了,黃泉路上你剩餘的老朋友都會與你相見的。”
宵暗劍聖聽完爭執輕輕搖了搖頭,影刃斬出,暗淡無影的急速一劍劃開了塞伊的喉嚨,刻下了光明教會一位chuán qí人物的終點。
另外兩處戰場的聖騎士戰死之後經由凱文的“真實視野”、審判長與浮屠的援手相繼解決了異界惡魔。值得一提的是傭兵王也曾在一位聖騎士陣亡之後也出手誘導過異界惡魔的動向片刻,保住了那一片隸屬於傭兵的地帶不受摧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