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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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生至此為止,可能再也找不出一件能讓她高興如此刻的事情……

    深吸一口氣,秦鵲眼眶酸澀難抑。

    她定定望著他,一動不動。

    前方有消防隊員察覺靳鶴狀態不佳,順勢接下他手上的孕婦,然後小心將人抬入救護車。

    他還立在原地,側對著她,身姿不如平常站得那般挺拔,可是——

    什麽樣子的他在她眼裏都是完美的,無人可敵的……

    秦鵲用力眨了眨眼,猛地朝他跑去。

    世上誰都沒有辦法預料人生,誰都不知道今天明天以後會發生如何的事情,就譬如此刻。

    所以——

    夠了,真的夠了,她不想再抑製下去!

    寧市的夜晚是格外的寒冷刺骨。

    風撲在臉上涼涼的,似乎還卷著一片片白色的小絨毛,是下雪了麽?

    靳鶴抬頭望向暗黑的天。

    稀疏的雪片盤著圈兒從高空輕盈墜落……

    耳畔隱約有急促的腳步聲靠近,可一旦停下腳步,他渾身竟似再提不起一絲力氣,就連轉頭也——

    “撲”得一下,靳鶴被左側的一股衝力撞得趔趄幾步。

    兩人險些一起摔倒在地。

    靳鶴側眸瞧清來人,有些想笑,虧得他還剩最後一點力氣,就一點點,不能更多了。

    不然,他們定要摔作一團好不滑稽。

    “秦鵲?”他俯視她,話梢雖透著疑問,其實他知道是她……

    她不吭聲。

    頭埋進他的衣袖間,微微側對著他。

    靳鶴料想她沒事,但還是撐著身體從上到下將她打量一番,爾後目光落在她的右手上。

    她從左側環抱住他,雙手緊緊拽著他的外套,扣得死死的,讓手看起來更加蒼白。

    輕輕掙紮了下,豈料她卻倏地一動,身體愈加往他靠近,圈住他的動作更緊。

    靳鶴一時不太懂她。

    隻能猜測是……嚇著了?

    也是,畢竟他們當時就在非常接近火災的地點,好在及時撤離,再拖遝會兒火勢便將卷了過去……

    雪似乎越下越大。

    方才還是小小的絨,現在都成了鵝毛片羽。

    “你還好麽?”

    被抱著已有些時間,靳鶴想推開她身體看看情況,她卻明顯抗拒。

    掙紮間,他忽的一頓,有些詫異。

    她好像在哭?

    “怎麽了?”靳鶴隻好放棄試圖推開她的動作,俯首盯著她頭頂。

    剛剛一瞬輕聲的抽噎刹那便湮沒下去,再無動靜。

    靳鶴好笑且無奈,他不懂寬慰人,而且她的確古怪,好好的卻偏不說話,隻埋頭一個勁兒的哭,她這是哭什麽呢?

    旋身將她攬入懷中,靳鶴心念一動,撫了撫她的頭發,輕聲道,“沒事了。”

    換了個姿勢,被他主動抱在懷裏,秦鵲順勢將臉埋進他胸膛。

    她太貪戀這一時的溫存,就算這並不能代表什麽。

    雙臂箍著他腰,秦鵲不願鬆手,以後都不想鬆開……

    “靳總。”

    身後驀地傳來一道聲音。

    靳鶴抬眉,見區域經理宋明站在兩米開外。

    宋明低著頭,似退避之意,語氣裏尤帶尷尬,“消防部門過來盤查情況,以及火災……”

    清咳一聲,靳鶴亦覺得現在的狀況不大——

    他迅速道,“宋經理全程配合有關部門調查即可,還有火災受害者的情況,全部跟進,該賠償就賠償,通知涉及火災的商戶老板了麽?”

    “通知了通知了。”宋明不敢抬眼,“那靳總,我先去處理手頭上的事。”

    “嗯。”

    靳鶴表麵無動於衷,隻有他自己知道耳根隱約著了火,比身在猖狂火苗中更灼熱幾分,前者是身,後者似乎透過血液,循環燃燒著……

    場外圍觀人群大半已撤離。

    今夜商場全數暫停營業,平時熱鬧的璀璨燈火瞬間黯淡下來。

    靳鶴蹙眉,替懷中人拍去落在發上肩上的雪花,雙眸卻微抬,望向三樓……

    “秦鵲。”

    他驀地低聲喚她,“火災原因還在調查,善後的問題牽涉太廣,其中有幾個受害者的傷勢似乎很嚴峻,我得去處理。”

    仍是沒有得到回應。

    但她的手臂卻逐漸鬆動,最後迅速的收回手轉身背對他。

    “嗯。”

    靳鶴聽到她聲音透著黯啞,心想果然是哭了。

    但她哭什麽呢?

    眼下不是追問的好時機,靳鶴不大放心的看她背影一眼,囑托道,“你先回酒店,好好休息一夜,明日一切都會好起來。”

    “嗯。”

    餘光覷見他腳步倉促,秦鵲乍然想起來的從兜裏掏出手機,在他身後喊,“等一下。”

    見人頓足旋眸。

    秦鵲顧不上那麽多,隻得跑上前把手機遞給他。

    “謝謝。”

    靳鶴麵有訝異,卻未追問,匆匆一瞥,便果斷拾步走遠。

    她眼睛紅得像兔子。

    靳鶴想。

    目視他背影融入夜幕中,與無盡黑暗化作一體,怎麽都不能再區分出他依稀的輪廓。

    定在原地,秦鵲瑟縮了下,伸出手掌心。

    有雪花落在脈絡上,一片一片……

    收回手,她轉身走到商場側樓門前,彎腰坐在未被染濕的第一層台階上。

    發呆。

    “秦小姐原來你在這兒呢!可找得我……”

    摸約半刻鍾後,一道聲音驟然闖入。

    秦鵲抬眸,是林特助。

    林朝生無奈笑了笑,他已在附近來回溜了兩圈,不曾想竟忽略了這塊“寶地”,好在找著人了,不然怎麽跟boss交差。

    “電話怎麽關機了?”

    秦鵲聞聲從口袋取出手機,是哦,“沒電了。”她不好意思道。

    想必是方才撥打通話的緣故吧……

    “這麽冷,怎麽不回酒店?”林朝生捂緊羽絨服,牙齒凍得瑟瑟發抖,問她,“不冷?”

    “冷。”

    “冷你還坐著不動?”

    秦鵲忽的一笑,仰頭看他,“隻有冷的時候思緒才足夠理智冷靜。”

    說得跟考慮天大的事兒一般。

    林朝生霍然一笑,轉而沉默的望著她。

    其實剛才她抬頭那一瞬,雪花紛飛間,竟覺得她格外的俏麗動人。

    雙眸神采奕奕,閃爍著小精靈般的星點萬顆。

    倒不是平常不好看,隻是覺得以前的她不真實,端著藏著,不肯輕易讓人去看透。

    訕訕觸了觸鼻尖,林朝生默念了句“不要好奇她和boss的瓜葛千萬不要好奇一定不能好奇”。

    “林特助你先回吧,我得再坐一會兒。”

    她樣子認真極了,林朝生失笑且無語,這是還沒思考夠的意思?他又緊了緊衣裳,拔步順著台階躲到方柱後,語氣豪邁,“沒事兒沒事兒,我不冷,我陪你一起思考人生。”

    秦鵲:“……”

    分明都聽到他哆嗦顫抖得音都變調了。

    吸了吸凍得通紅的鼻子,秦鵲掃了眼漫天大雪,問,“林特助是要回酒店?”

    “是,我送你回酒店後再過來,大家都忙著,這一夜估計沒得安生。”語氣轉瞬有些嗟歎,“第一次離火災現場那麽近,當時真是嚇傻了,堂堂男子漢,還是千茗的人,竟逃的比兔子都快……”

    “人之常情。”秦鵲出言勸導,“更何況那種火勢下,毫無準備便衝進去真的就算明智?沒人提倡這種,人人生而平等,不是說不顧及他人,但自己的生命人身安全就不珍貴?身後的親人朋友就不擔心?而且……”

    越說越大聲,秦鵲猛地收住,泄氣般的癟嘴不耐,把頭埋進膝蓋,“算了,不說了。”

    這下輪到林朝生無奈。

    一席話粗聽之下好像是撫慰他,往後……怎麽就不大對味兒了?

    倒像是透著股濃濃的埋怨擔憂意味,且意有所指。

    嘖,如果不是他想多,真想重複給她所指的那個人聽……

    “林特助,我不回酒店,也不思考人生了。”

    吐出一團白汽,秦鵲戛然站起身,拍了拍零落在身上的雪絨,回頭衝他笑道,“我是千茗一份子,沒道理單獨享受例外,走,一起幫忙去,多一個人多份力。”

    林朝生還沒作聲,就見人下了階梯,朝前走去。

    他搖了搖頭,隻得快步追上……

    事情確實很多。

    譬如傷患目前在醫院的急救情況,火勢摧毀的損失計量,商戶情緒的安撫,以及整個寧市群眾的安撫,都是他們目前迫切要做的事。

    秦鵲“嗯”了聲,掛斷電話。

    她坐在商場一樓的木椅上,心情沉重。

    醫院那邊傳來的消息比她想象中要糟糕。

    真以為並不是那麽厲害的……

    雖然沒有人丟失性命,但受害者中有兩人傷勢很嚴重,全身燒傷麵積接近百分之五十。

    雪下了整整一夜。

    秦鵲頭重腳輕的站在濛濛亮的大門前,視線之處全是白色,茫茫無際,罕有人煙。

    她有些愧疚自責。

    大概是覺得事故發生後,有不幸的人躺在醫院昏迷不醒,可她卻心心念念著個人感情……

    “還熬得住麽?”

    玻璃門“吱呀”一聲,一襲瘦削挺拔的身影從門後走出。

    秦鵲側眸打量他。

    憔悴極了,眼下明顯的暗青色,唇色難看,聲音都透著沙啞。

    “嗯。”秦鵲努力彎唇,“部門經常要熬大夜的,我不好意思先回家,都跟著師兄們一起熬,已經習慣了。”

    是啊,設計部本就忙碌。

    靳鶴蹙眉,眸光略過她沒什麽血色的臉,卻不知該說些什麽。

    讓她辭職?

    “老板。”

    “嗯?”

    秦鵲倏地旋身望向他。

    真的很抱歉,可能她是太自私,此刻的她沒有多餘的感情去關注旁人,她隻知道,他沒有受到任何傷害,他就站在她麵前……

    “老板,我可以抱抱你麽?”

    詫異疑慮莫名。

    紛紛在眸中一閃而過。

    靳鶴認真的看著距離自己一米半左右的女人。

    她頭發略微淩亂,沒有喝酒,沒有糊塗,眼神很清醒,而且雙眸睜得圓圓的,就這麽眨也不眨的望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