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聽月吟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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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伯父,小侄先敬您一碗!”康龍擼起袖管,端起海碗仰首一口而盡。這一碗差不多有半斤,他一口喝盡,桌上眾人表情各異。

    楊氏張氏固然吃驚,符昭願和符昭壽也有些震驚。如此海量,他們倒還是第一次見到。符昭信和符汀羽卻毫不感到意外。在洛水商船之上,兩人就被康龍的酒量震驚過。不是符昭信不夠心細,而是在這家宴之上,他不便提出讓康龍豪飲。

    符彥卿卻大喜過望。這老頭子,生平有兩個愛好,其一便是戰陣殺敵,其二便是飲酒。而且是豪飲。

    常言道,若要看一個人心胸是否磊落開闊,性情是否大度,看他飲酒便知。能大碗喝酒的豪士,性情自然豪爽磊落。康龍此舉,更加贏得符彥卿喜歡,他自己本來就是個豪爽大度的酒鬼。

    符彥卿也端起海碗,痛飲而盡。重重放下海碗,哈哈笑道:“好痛快!賢侄,來來來,再來三碗!”

    旁邊的楊氏和張氏同時出聲勸道:“老爺,身子要緊!”

    符彥卿伸手阻止兩人發話,不滿道:“老夫心裏有數,婦道人家,不必多言。”

    符昭信笑吟吟看著兩人,卻不敢一起陪酒。他深知自己酒量,可不敢去插上一腳。符昭願驚異的看了一眼康龍,麵上總算不再是毫無表情。

    符昭壽卻冷哼一聲,一杯杯喝著悶酒,眼珠滴溜直轉,不知想到什麽事情。

    符彥卿康龍兩人,又連幹三大碗,二斤酒下肚,符彥卿麵上已經變紅,康龍的臉色卻無絲毫變化,眾人更加吃驚,就連符彥卿也不得不歎道:“看來老夫不服老都不行了,哈哈!賢侄果然好酒量,來,繼續喝!”

    康龍又連喝兩大碗,這才一抹嘴唇道:“伯父哪裏老了?這就乃是陳年老酒,酒勁足,您由於長期操勞國事,不能放開酒量來喝,時間長了,自然有些不適應罷了!以小侄看,就是在喝三壇,您也沒事!”

    符彥卿擺了擺手,笑道:“賢侄不用恭維,老夫自家人知自家事,你盡管敞開兩喝,老夫酒窖中美酒多的是,保管你喝盡興。”

    康龍三斤酒下肚,酒意上湧,也不管他什麽禮節,用大箸夾起一條羊腿,大快朵頤。旁邊楊氏麵含微笑,張氏卻皺著眉頭,一臉不屑之色。

    “爹,是否要歌女助興?孩兒見康兄如此豪情,忽然有些詩意,想吟首詩助助興!”一直都未說話的符昭願,突然站起來說道。

    原來張氏突然在下麵推了他一下,想要借此機會,落康龍麵子。她畢竟是心疼自家孩兒,早就聽聞了符昭壽和康龍的過節。

    符汀羽不是一直想要找一個文武全才的夫婿麽,就讓自家孩兒在文才方麵,好好教訓一下這莽夫,讓他知道些天高地厚,若能趁此機會,破壞了符汀羽和康龍的好事那就更好。

    她原來還為自家的一個遠房侄兒向符汀羽提過親,卻被符汀羽拒絕,心裏一直不舒服。

    康龍雖然看似豪爽磊落,不以為意,但張氏的小動作卻如何能瞞得過他,心裏暗自冷笑,奶奶的,吟詩誰不會,老子保證淫的你們一身濕,哼,想讓小爺出醜,你們還不夠資格。小爺好歹是穿越來的,隨便淫一手宋以後的濕,也讓你甘拜下風,上下全濕。

    “好,好,本少爺也喜歡吟詩,就是怕有些粗人,不懂欣賞,平白汙了咱們雅興!”符昭壽當即拍掌附和,眼光輕蔑的瞟向康龍,輕視之意,明顯不過。

    符昭信和符汀羽從未聽過康龍作詩,滿臉擔憂的望向他,符汀羽同時不滿的橫了一眼二哥符昭願和三哥符昭壽,讓兩人更加得意放心。

    “甚好,為父離家在外多年,也不知願兒和壽兒功課學業如何,正好趁著今日月圓,讓為父好好聽聽。來啊,歌舞伺候!”符彥卿擊掌道。

    他也想趁機看看,康龍是否文武全才。武的方麵自不必說,能打的玉郎劍客武鄆毫無還手之力,絕對是頂尖的高手,若文才在出眾,則會讓他更加看重。

    他雖然一向看不起那些天天隻會吟風弄月的酸儒文人,卻也明白,若想治理好天下,是離不開那些儒生的。

    環佩聲響,香氣襲來,十幾名歌舞伎及樂手快步從水橋石道走來,停在聽月亭空地上,低頭向眾人施禮道:“奴婢等見過老爺夫人,公子小姐!”

    符彥卿一揮手,道:“最近排了什麽拿手的歌舞,不妨演來為我兒助興,若能引出我兒詩性,重重有賞!”

    眾歌舞伎大喜,施禮拜謝之後,如同翩翩蝴蝶,在水亭空地上立定,內向排圈站好,把一低垂頭顱的女子圍在正中。這些歌舞伎個個穿著豔麗的服裝,褻衣輕露,燕肥環瘦,粉膩嫩肉裸露,玉臂舒展,隨著清雅的樂聲,翩翩起舞。

    符昭壽一臉豬哥的流著涎子,定定瞧著眾歌舞伎,那模樣,恨不得一口吞了這些美豔的歌舞伎,特別是看向正中那舞姬時,雙眼放光。

    這些歌舞伎全是由洛陽藝伎坊訓練出的,每逢高官大富之家的家宴,便會被請來歌舞助興。她們全是屬於藝伎坊,雖然也有被富家子弟看重,贖身買入,但符家卻被符彥卿禁止這種行為。

    符昭壽雖然眼饞這些歌舞伎的美色,卻也隻能幹看著過過幹癮,若想令有想法,隻能偷偷溜出家門,到藝伎坊中花錢買樂。

    符昭願果然不愧為世家子,這刻才顯露出瀟灑風度。背著雙手,不含絲毫猥褻之色的滿臉欣賞歌舞,同時仰望天上明月,似在斟酌詩句。

    藝伎坊此次派來的是坊內素有才情的第二名妓玉涵煙。她此刻正被眾歌舞伎圍在正中,雙眼脈脈,翩翩飛舞,豔麗的裙衫飛動,越發襯的此女飄飄若月宮仙子。

    先前她低垂頭顱,康龍並未看到她的容色。此時見到,大感震撼,想不到藝伎坊中竟有如此美豔動人的妖嬈。

    吹彈可破的嫩白皮膚,精巧適宜的五官,高挑的身段,盈盈一握的水蛇小腰,配以玲瓏多姿的歌舞,看的康龍瞪大了眼睛,一時竟忘了身在何處!

    符汀羽一直注意著康龍的神色,見他被玉涵煙勾的魂不守舍模樣,非常不滿,趁著眾人眼光全被那玉涵煙美妙的舞姿吸引,伸手重重的在康龍大腿擰了一把。

    康龍毫不防備,突然啊的一聲叫出來,隨即醒悟,趕緊裝作被玉涵煙舞姿震撼模樣,掩飾過去,一隻大手卻也伸到下麵,趁機在符汀羽腿根處摸了一把,報複此女。

    符汀羽被他一摸,隻覺胸腹一熱,渾身輕顫,不自覺的臉兒含春,麵皮紅了起來,又怕父兄母親注意,故作無事的端起玉杯抿了一口酒,恨恨的輕跺鹿皮小靴。

    就在康龍啊的一聲時,符昭願麵色一喜,高聲道:“有了!我有聽月詩一首,請父兄及大母和母親指正。”接著雙手擊掌,吟道:

    聽月亭中接太清,依亭聽月最分明。

    摩天咿啞冰輪轉,搗藥叮咚玉杵鳴。

    樂奏廣寒聲細細,斧柯丹桂響叮叮。

    果然一陣香風起,吹落嫦娥笑語聲。

    這小子果然才情了得,月亮是無聲的,他卻運用了豐富的想象力,想象月亮的運行發出的聲音,冰輪當然指月亮,玉兔搗藥,玉杵碰撞發出的叮咚聲,廣寒宮奏起霓裳羽衣曲,細細的樂聲傳到宮外,吳剛執斧伐桂,是有節拍的叮叮聲,最後一陣風來,將嫦娥的笑聲傳到詩人耳邊。

    詩中寫出月亮有運轉聲、搗藥聲、樂聲、伐桂聲、笑語聲,使人如曆其境,如聞其聲,恨不得也倚亭聽月一回。

    此外這首詠月詩的歡樂喧鬧氣氛也與眾不同,月亮不見冰冷寂寞,人說碧海晴天夜夜心,可是這裏的嫦娥卻在歡笑,可見詩人的心情何等美妙。

    眾人紛紛鼓掌大讚,尤其張氏,更喜的合不攏嘴。自己的兒子能在老爺麵前露臉,做母親的自然欣喜萬分,仰頭示威似的看了一眼楊氏。

    符彥卿大樂,開口讚道:“願兒果然沒讓為父失望,才學長進不少!等來年,為父便在朝廷活動,為你謀個差事。”

    張氏大喜,楊氏臉上卻有些掛不住了,眼睛望向符昭信,看看自己這個兒子,能不能做出什麽好詩來。

    不過眾人看他臉色,一臉為難,顯然是做不出能超越符昭願的詩來。楊氏和符汀羽都為他感到著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