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少年舉子(求砸票砸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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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繼勳聽到康龍的話,越發摸不著頭腦,還以為康龍說的是反話,當即趕忙解釋道:“大人,我……”

    康龍見李繼勳麵色變化,知道他有疑慮,不等他解釋便道:“你不用解釋,我相信你。我康龍一向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這顆珠子既然是那舉子送你的,你又完成了對他的承諾,珠子自然就是你的了。你現在去把他叫過來,我倒對他起了興趣,想要看看他說些什麽。”

    李繼勳這才大喜著收起珠子,對康龍自然越發敬服。其實也不怪他如此小心謹慎,以前他就吃過這樣的虧,他曾幫人活動遊說自己的上司,親軍司的統兵將軍吳思歸。那次他收了三百兩銀子的賄金,後來卻被吳思歸知道,不僅沒收了他的三百兩賄金,還罰了他半年薪俸。

    這些錢財自然全都進了吳思歸的腰包。為這事,李繼勳曾私下裏不止一次的罵過吳思歸。這次出任務,就是吳思歸借故懲治他。

    說來,在親軍司中,花闐和李繼勳兩人是最不得勢的兩名營指揮,若不是兩人曾立過不少功勞,怕是早給吳思歸找借口趕走了。

    親軍司哪個營指揮不知道,能待在京都不出任務才最好,既有俸祿可領,尋常時節還可以作為晉帝出行時的依仗隊,賺取額外的收入。偶爾還會有一些地方上的藩鎮軍官到京都樞密院述職,那時節,就會有人找到親軍司去。

    親軍司的統兵將軍吳思歸可不是那麽好見到的,那些想要走關係找路子的人呢,就會找到營指揮。

    而若是出任務,那便沒有這種種待遇了,若是遇上有危險的任務,或者幹係重大的任務,稍有差池,不僅官位不保,甚至掉腦袋都有可能。

    李繼勳此刻就在想,能遇上康龍這樣一位上官,對於他們這些下級的軍官,也算是一種福氣吧?

    武將始終是要上戰場的,若是遇到一位疑心病重的上官,武將即便在戰場上能活下來,最終也會因為種種原因,喪生在那些上官手中。

    所有的少年都被安排赤旗艦上。康龍從長槍營的十名都頭之中,調選了四名能說會道的都頭,親自教授他們一些簡單的洗腦口訣和方法。

    四名都頭按照上下午分成兩撥,輪流對這些少年洗腦,康龍每天也會在固定的時間,乘傳訊快船,親自前往赤旗艦上,給這些少年灌輸一些忠誠,勇敢,熱血的思想。

    這樣做的目的,無非是要在他們心目中建立起絕對的威望,讓這些少年提前懂得絕對服從的真正意義。

    當然,康龍每天也會跟各營的普通士兵進行交流談心,了解每位士兵的個性,家境,遭遇,而且還會經常和他們講一些奇聞怪談。

    現在的漕糧隊,每個士兵和軍官,每天最盼的就是見到這位沒有架子,愛和兵卒打成一片的仁勇校尉。

    當李繼勳乘快船登上赤旗艦的時候,發現那個叫過客的少年舉子,正一臉坦然的站立船頭,看著登上甲板的李繼勳。

    李繼勳想不到過客會站在船頭等他,而且看過客臉上的神情,分明是成足在胸的樣子。

    這個少年不簡單,這是李繼勳此刻內心的真實想法。

    少年舉子過客,如今已有功名在身,他大可讓康龍把他送到附近州府,去過自己的日子。

    雖然他已經失去親人,失去家園財富,但憑著他舉子的身份,想要生活下去,還是很輕鬆的。

    大晉律法規定,舉子免除一切賦稅勞役,朝廷每月還會給他們下發固定的俸祿,這些俸祿雖然不多,但養活普通的一家人還是綽綽有餘。

    況且,免除一切賦稅勞役,也就意味著會有很多人主動給他送來錢糧拉關係,還會有那些交不起賦稅的貧苦農人,把自家的田產戶籍轉到他的名下,以此來躲避賦稅勞役,每年會給他上交不少的租稅。

    舉子也可擔任地方上的吏官,成為地方豪紳。

    可以說,過客現在離開這裏,比留在這裏會生活的更好,但李繼勳卻想不通,為什麽他不離開這裏,而要留下來。

    他更想不明白,這個隻有十五歲的少年,為何從始至終,整個人都顯得那麽從容,那麽坦然,那麽自信。

    李繼勳還記得,過客不慌不忙的從懷中掏出那顆貼肉藏著的夜明珠時,臉上的神情是那麽平靜。他請求自己為他給康龍帶話時,語氣是那麽坦然自信,好像李繼勳一定會收下夜明珠,也一定有辦法把話帶到,而且,康龍也一定會見他。

    有那麽一瞬間,李繼勳甚至都認為站在自己麵前的這個人,不是一個少年,而是一個老謀深算的謀士,或者一個從容鎮定的將軍。

    “李指揮,是不是康大人答應單獨見我?”過客略顯單薄的身子,站立船頭,坦然的望著李繼勳,彬彬有禮的問道。

    李繼勳沒有開口,神情有些複雜,忽地把手伸到過客麵前,然後張開,那顆拇指大小的珠子,正靜靜的待在他的手心裏。

    “過舉人,這顆珠子請你收回,我李繼勳不是那種齷齪之人。”

    過客神色明顯一滯,原本坦然的麵容,變的有些不自然起來,“李指揮,莫非康大人不肯見我?”

    李繼勳總算是見到這個少年不自然的一麵,他還以為,這個少年無論遇到什麽事,都是那副坦然從容的樣子呢,於是笑道:“哪裏,過舉人,將軍傳你現在就去見他。而這顆珠子,也請你收回。”

    過客聽到康龍肯見他,麵色已經恢複如常,淡淡一笑道:“大丈夫行事,應當恩怨分明。李指揮,你幫了我這麽大的忙,我自然應該有所回報。小小一顆珠子,聊表寸心而已,請收下吧。”

    李繼勳卻認真的看一眼過客,忽地抓過他的手來,然後鄭重的把珠子放到他手裏,這才說道:“過舉人,我是個粗人,不懂那些虛禮。你剛剛遭逢大難,幸得大人救助,這才脫難,正是用錢之際,我怎麽可以乘人之危呢,收好了。”

    李繼勳說完,不等過客反對便跳下船去,吩咐漿手,劃向漕糧船中間的大船。他的指揮部就在那船上,他現在的任務,就是要保證整隊漕糧船的秩序不受任何影響。

    “不知那康大人對此人說了什麽,竟讓他轉變了貪婪的性情。看來我沒看錯人,那仁勇校尉到真有些本事,定可助我報仇!”少年舉子過客,握緊那顆珠子,看著遠去的李繼勳,喃喃自語道。

    片刻之後,過客高聲對赤旗艦上的一名甲卒說道:“麻煩你幫我安排一下,我要去見康大人。”

    那名甲卒剛才也聽到了他和李繼勳的對話,不敢怠慢,趕緊張羅赤旗艦上的操槳手,放下一艘快船,搭上梯板,扶著過客下去。

    快船上的四名操槳手,一等過客上船,立即搖動巨漿,向黃旗艦劃去。

    黃旗艦主艙中的陳設極為簡單,一張很大的長方形桌子,四麵並沒有擺放任何座椅。

    在那巨大的長形桌子上,堆放著許多木塊,普通人瞧去,還以為是尋常人家小兒的玩具,可瞧在那些資深的軍官眼中,這桌子上堆放的木塊卻是按照一定的方位,地形排列的,裏麵大有門道。

    康龍饒有興致的看著花闐,李虎,李霸三人不斷的修改著桌子上木塊的擺放位置,一臉沉思之色。

    數條手指粗細,黃白摻雜的棉線,穿插於木塊之間。似乎把幾處木塊按照某種規律連接起來了,又似乎把某些地方,分割開了。煞是奇特。

    當過客奇怪為何黃旗艦上的守衛對他視而不見,然後他一臉怪異的走進船艙時,正看到康龍指著其中一個木塊對花闐道:“那裏就是三河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