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期中kǎo shì的當天早上，我和綾小路一起走在上學的路上。

    一路上，雖然我是目視前方的，但是能感覺到綾小路不時轉頭看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你幹嘛啊。

    我麵無表情地也轉頭看他，正好和他對上眼。

    有事說事。

    綾小路顯然接收到我的訊號，開口：“齊木，看起來你今天精神不太好啊。”

    “啊。”居然被你看出來了。

    “是昨天熬夜了？”

    “啊。”雖然不是熬夜學習。

    “……今天的期中kǎo shì沒問題吧？”

    “啊。”

    “……”

    “還有事嗎？”

    “沒……”

    綾小路：齊木……沒事吧？

    有事。

    要是你前一天晚上十點多被媽媽強迫著玩了兩個小時的換裝遊戲，換裝的內容還是“青春期少女應該穿的服裝”，這也就算了，接著通宵打遊戲結果被結局給惡心到了，你跟我的狀態也差不多。

    喬納斯·萊文，那個家夥，他推薦給我的遊戲簡直就是遊戲界的甲鐵城，開頭製作精良無比，半程開始劇情迷之神轉折——貶義的，最後結尾強行湊了個圓滿結局，大家其樂融融……簡直讓人懷疑這遊戲的劇本作者也是大大大大大河內一樓。

    ——不過話說回來，這個遊戲對我的打擊居然已經到了能被別人看出來精神不好的程度了嗎？……那麽作為報複，等kǎo shì結束，萊文來問我這個遊戲怎麽樣的時候，我一定要告訴他特別有趣，讓他也體驗一下我昨天一個晚上的心路曆程。

    ……

    學校的期中kǎo shì是所有年級班級同時進行的，一整天把五門全都考完，所以時間很緊。我和綾小路走進教室的時候，看到全班人已經差不多滿了，一個個的拿著手裏麵的複習資料——就是昨天發的考古卷，念念有詞。

    “一如既往地壓著點來啊，一副不慌不忙的樣子。”

    堀北端坐在桌前，目視前方，對我和綾小路……不，應該隻是對綾小路，發出這樣嘲諷的話。

    “啊，是啊。”綾小路一邊坐下一邊自然地回答，“因為對我這種學生來說，這點時間也看不了多少東西啊，還不如多睡幾分鍾比較管用。”

    “你這種學生……哼。”堀北發出了疑似冷笑或者嘲笑的哼聲，然後接著說，“不過你的後半句話我認同。”

    “是嗎……”

    “當然。”

    綾小路：堀北到底是想表達什麽啊……

    “不過，齊木，你的臉色很不好哦。”堀北突然對我說。

    “……啊。”

    連你也看出來了嗎？我今天的狀態是有多不好啊。

    堀北繼續說：“千萬別誤會，我不是在關心你，隻是希望你不要因此耽誤了kǎo shì而已。”

    我當然知道，之前也說過，堀北不會像那種典型的傲嬌少女一樣說著“我不是在關心你”結果口不對心，這話與其說是關心，不如說是警告更恰當。

    不過，關心也好警告也罷，你今天的話也太多了吧。

    “我說……堀北。”綾小路冷不丁地問，“你是不是……緊張啊？”

    “啊？你說什麽？”堀北皺眉看著他，“我怎麽會因為這種程度的kǎo shì而緊張？”

    “不是為你自己緊張吧，是為了須藤他們，要是他們還是不及格的話……這樣？”

    “如果他們真的不及格……”堀北打斷他，“那他們就徹底沒救了，在我負責補習了一個月的情況下要是連原題的dá àn都背不下來，這種人遲早要被退學，還不如早一點。”

    “……好吧。”

    “還有你也是，齊木。”

    所以啊，為什麽是個人都能看出來我的狀態不好？

    ……

    兩場kǎo shì的間隙，我趁著沒人的時候走進洗手間，雙手撐著洗手台，俯身看向鏡子。

    鏡子裏麵的少年也麵無表情地看著我，半長不短的頭發，普普通通的樣貌，沒什麽神采的眼睛帶著眼鏡……怎麽看都和往常沒有什麽不一樣，臉色也算不上不對，那兩個家夥是怎麽看出來我的精神狀態不好的？

    懷著這個疑問，我摘下眼鏡，用涼水洗了把臉，然後拍了拍臉。

    ——好了，清醒過來了。

    ……糟了！

    臉上的水還沒擦幹，我急忙抬起頭去抓眼鏡，洗手間的門被推開，綾小路走了進來，看見了我。

    “啊，齊木，你在這裏啊。”

    “……真巧。”

    你進來的真不是時候。

    [話說第一次看見齊木的眼睛啊，原來是紫色的。]

    這種類似於驚歎的語氣是怎麽回事？我認為你們一個個眼睛裏帶著兩三種變色的比我高端很多。

    我抬著頭，麵無表情的透過鏡子看著他……不，不如說是瞪比較合適，綾小路的視線落到了我的臉上：“水……不擦幹？”

    你以為是因為誰啊。

    我直接戴上眼鏡作為回答。

    我的眼睛——有類似於神話中“美杜莎”一樣的能力，如果直視生物的話，對方就會被石化，人或者動物都一樣，平時都是戴著眼鏡作為遮擋的。所以綾小路進來我才會那麽緊張，要是在擦幹臉上的水的時候不小心看到他，那麻煩可就大了。

    “——不過，看來你已經精神起來了，太好了。”綾小路聲調毫無起伏祝賀我。

    ……所以你是怎麽看出來的？

    “回去kǎo shì吧。”我無力地說。

    ……

    上午考完了三科，下午隻剩下兩科kǎo shì，數學和yīng yǔ。順帶一提，果然如櫛田之前所說……或者說如綾小路所料，今年的試題果然跟之前的一模一樣，所以說隻要是背下了之前的考古卷的dá àn的人，想要及格是輕而易舉的。

    也因為這樣，這次d班的平均分會拉高到一個令人驚訝的水平吧，從上午的kǎo shì情況來看，第一是肯定的，畢竟其他三個班都沒有跟高年級買考古卷的這種行為。

    這種離奇的情況是學校給設下的一個關卡，所謂實力至上，能夠想到這樣的方法也是實力的一種，不過往後的kǎo shì就不管用了。

    某些方麵來說，綾小路，還真是相當了不起。

    ——不過以上的那些情況，全都是針對普通人的。

    對於我來說，所有的kǎo shì都是一個樣子，因為我會zuò bì……不，應該說是沒有辦法不zuò bì，畢竟我的心靈感應關閉不了，隨隨便便就會聽到別人心裏麵的dá àn。

    這種程度的kǎo shì，要我自己來做隨隨便便就能拿滿分，我zuò bì的目的當然不是取得好成績，而是了解到其他同學的成績，然後在排名的時候取得中間的名次。

    這所學校有個好處，那就是各個班的成績各個班自己排，而d班的習慣就是公布成績的時候按照各科的排名公布，不公布總成績的排名。這對我來說就輕鬆多了，一是隻需要了解班上除我之外三十九人的情況，二是……我不需要讓每一科的名次都是正中間，隻要總分是完美的二十一名就好了。

    這樣不會像綾小路一樣，各科控分在五十分被人發現，而且因為之前被學生會長發現我會德語，我打算把我的yīng yǔ成績提高一點，雖然不認為他會特意查我的成績，不過這也是以防萬一。

    ……話說，綾小路這個家夥果然又在控分了啊，隻不過這次不是之前的五十分，改成六十分了。

    雖然結果完全沒有差別。

    “考得怎麽樣？”卷子收上去，堀北問綾小路。

    “一般吧。”綾小路回答。

    真會謙虛。

    “齊木呢？”堀北又問我。

    “……一般吧。”

    我還能怎麽回答？

    之前的四科加起來，我比班級的平均分低了十六分，按照我之前所說的，這十六分全部都要加在yīng yǔ上麵，造成一個“因為我的yīng yǔ很好所以我會說德語是很正常的事”這樣的錯覺。

    說到yīng yǔ……有個問題，須藤的狀況看上去不妙啊，他剛剛在kǎo shì間隙還滿頭大汗的背著考古卷的dá àn。

    ……原來如此，雖然昨天想要通宵把dá àn背下來，但是不小心睡著了嗎？這種明知道自己會不及格還鬆懈的情況就算堀北也沒話說了，完全怨不得人。

    臨近yīng yǔkǎo shì結束，我計算了一下，班上的平均分大概在七十九分，按照學校的計算方式，及格線就是三十九點五分，因為這種kǎo shì沒有小數點，所以四舍五入，及格線是四十分，而須藤靠著考前十分鍾硬背下來的那些dá àn，已經得了三十分了。

    雖然這麽一說他得四十分很容易的樣子，不過看來今天他的運氣不太好……唔，還有最後一道選擇題，要是這道題蒙對了，就能得到四十一分，反之則是三十九分。

    四分之一概率的天堂與地獄，須藤，命運就掌握在你自己手裏啊。

    堀北：之前老師公布的及格線應該是平均分除以二吧，所有人都拿到考古卷的情況下平均分一定很高……為了讓須藤能夠及格，我要把自己的分數壓下來。

    堀北為了讓須藤及格，把自己的分數控製在了五十分，不過即使如此也沒有用，因為我計算的時候已經把堀北的五十分計算在內的，也就是說，四十分的及格線，是已經注定了的，除非我也學堀北，把我的yīng yǔ成績壓縮，不過那是不可能的，因為那樣我的總排名會下降到三十名以下，這是我無法接受的。

    須藤頭上冒著汗，眼看時間還剩下最後兩分鍾，他把顫抖的筆尖挪到了最後一題的dá àn上麵……

    很遺憾，是錯誤的。

    ……真是的，說起來平均分這麽高也有我的一份責任，僅此一次，我就幫幫你吧。

    我正要把正確的dá àn傳到須藤腦中，就聽到了心靈感應傳來的心音。

    茶柱老師：如果須藤不及格的話，你會怎麽做呢？綾小路……

    綾小路：如果須藤不及格的話，就用那個方法吧……

    我：……

    我撤回了正要發出去的暗示。

    既然你們這麽有默契，還是讓你們自己玩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