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c hapter 2(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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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見這位先生脫帽向自己鞠躬行禮,範小予突然想到,剛才霍華德先生進門行禮時,自己不是也應該站起來屈膝行禮才對?自己就窩在椅子裏點了點頭,豈不是很失禮很不淑女?像這樣各種破綻下去,會被別人發現自己是怪胎的……

    生硬的行了個屈膝禮,還在腦補範小予的各種恐怖前景,馬修·威斯頓突然單膝跪地,握起她的手,低頭在手背上輕輕吻了一下:“奧古斯汀xiǎo jiě,我知道你的內心一定百感交集,深受打擊,而我就是那個把所有令人震驚的真相告訴你的殘忍的家夥,因為事涉像你這樣一位無辜的xiǎo jiě的終生幸福,我才做得如此冒失,我深知你是一位明理而聰慧的淑女,希望你早日平複心情,我急切地期望著你的原諒。”

    嘴唇很柔軟……都在想些什麽啊……她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看來必須盡快進入海倫娜的角色才行,不然實在是沒辦法活下去……不過最重要的是,某狼女的內心在呐喊:孫慕小花癡,快來看你的英式美男子獻殷勤啊!

    其實範小予必須感謝這個人,不是這人突然冒出來,她一過來就得嫁人生孩子,過上舊時代女性毫無自由的悲催人生了,她立刻聽取自己內心的忠告,讓海倫娜靈魂附體,用最善良體貼無辜的神態和語氣說:

    “不,威斯頓先生,站在你的立場,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無可厚非的,我並非懷疑你的品行——如果你所說的一切屬實,那麽你無疑也使我避免了可怕的命運,雖然現在我的心情還很複雜,但我卻沒有立場可以責怪你,更談不上什麽原諒了。”

    馬修臉上露出意外的欣喜神色:“親愛的奧古斯汀xiǎo jiě,你的頭腦十分清醒,這真是令人印象深刻,並非我對時下的xiǎo jiě們有什麽怨言,我也理解xiǎo jiě們的柔弱和敏感,但她們就算在麵對比這小得多的事情時,恐怕也免不了哭泣、哀怨很長一段時間。”

    一直看著威斯頓先生沉默不語的霍華德先生這時忍不住微微扯了扯嘴角,這也算是個笑容嗎?真是……範小予繼續以海倫娜的自覺保持著微笑:

    “恐怕你對英格蘭的年輕女士們太苛刻了,我想在我的這段旅行期間,一定會有機會見到一些理智、聰敏的年輕xiǎo jiě,到時候我就可以反駁你了。”

    “旅行?”和老霍華德先生的反應一樣,威斯頓先生很敏銳的看了她一眼,不過他的眼睛裏充滿了笑意,“恐怕你的旅行仍然應該是以英格蘭作為終點的,因為在事情告一段落之後,奧古斯汀xiǎo jiě和格蘭瑟姆男爵的繼承人——也就是我的婚禮終將會如約進行。”

    這種事情是範小予現在最不爽聽到的,她微微皺眉,坐回椅子上,聲音頓時冷了八度:“馬修·威斯頓先生,你這算是求婚嗎?如果我記得不錯,和海倫娜·馮·奧古斯汀訂婚的,是一位叫做查爾斯·威斯頓的先生,而不是你。”

    “你的家族將你許配給了格蘭瑟姆男爵的繼承人,而我,就是那個繼承人。”威斯頓先生彬彬有禮的說。

    尼瑪!非要讓老娘不爽是吧!

    “請恕我直言,馬修·威斯頓先生,這完全是詭辯,而你簡直是個無賴,這樣討論下去毫無意義,我在此前從未見過你,無論我和你弟弟之間的婚約將會麵臨什麽結局,都與你無關,更與你爭取自己正當權利的行動沒有任何關係。請你在今後的任何場合,都不要再提這樣的話,敗壞我的名譽!”

    耳邊響起相當克製的一聲低哼,忙於辯論的兩個人發現,全程一言不發的菲茨威廉·霍華德先生居然忍不住輕笑了一下!

    威斯頓先生隻看了他一眼,繼續用笑意深深的目光凝望著海倫娜,優雅的低頭致禮:“我明白了,奧古斯汀xiǎo jiě。請容我解釋,這些話,我隻有在你麵前表露心跡時才會吐露,當你了解我之後就會明白,我並非無禮粗魯之人,我絕對不會以任何言行讓你感到難堪的,相反,保護你美麗的笑容將會是我最大的心願。事實上,我是來向你告別的,我還以為適當的表露心跡,能讓不安中的你稍微感到一些安慰呢。我明天就將和你暫時分別了,我將取道北上,而你則會暫時到美麗的蘭頓莊園做客,霍華德先生是父親最信賴的老朋友,也認識你的父親,他會很好的照顧你。”

    範小予本來已經不想再跟這個家夥廢話,但聽說他要北上,好奇心還是占了上風,因為威斯頓家就在北部的諾丁漢郡。也不知道這個時代,這種貴族家庭的內部爭端一般都是怎麽處理的?要是在中國的話,大概就是家族內部開開祠堂,假裝講講道理,然後憑借各方實力內部解決吧,內部解決不了的,就得到官府打官司,那就真的鬧大了。

    “你要回家……回諾丁漢郡嗎?”

    “感謝你的關心,但我暫時還不打算回去,我會先到倫敦辦一些事情。”

    倫敦啊……看來是要運作一番吧……

    威斯頓先生突然轉而麵向霍華德先生,再次頷首致禮道:“菲茨威廉,雖然我沒有那個榮幸,像斯賓塞一樣成為你的摯友,但我們也算老朋友了,我對這次給你們帶來的麻煩非常抱歉,並且真摯的感謝你們照顧奧古斯汀xiǎo jiě。”

    霍華德微微一笑:“馬修,你知道你大可不必這麽說,無論任何一個朋友遇到這樣的事情,我和父親都一定會盡可能幫助他的,對於奧古斯汀xiǎo jiě也一樣。”

    原來這兩隻早就認識。也難怪,他們的父親是好朋友,那他們彼此認識也是自然的事。

    “哈哈……菲茨威廉,你還是老樣子,從你的臉上可讀不出你這樣高尚慷慨的內心。你知道我今天聽到奧古斯汀xiǎo jiě的侍女怎麽議論你嗎?……‘他並不是一個脾氣暴躁的人,但他對別人冷若冰霜……他的舉止極為傲慢、無禮,但他的行為卻無可爭議的優雅、得體,甚至體貼’,如果記得不錯的話,我們同齡,你也已經28歲了,聽說你仍然還沒有結婚,我嘛,情有可原,而你呢?恐怕xiǎo jiě們就是被你這副樣子拒之千裏的吧?”

    侍女們真的在這麽議論的嗎?還怪準確的……不過這評語聽上去怎麽這麽耳熟啊……

    霍華德麵無表情,不以為意:“我還以為你目前應該沒有心情關心朋友的這些問題,看來這兩年的經曆讓你變得更加成熟了,此時你依然很冷靜,這恐怕與內心的堅毅不無關係。”

    威斯頓笑意微斂,深不可測的黑色眼睛看向海倫娜:“我很樂意跟你多談一會兒,但恐怕奧古斯汀xiǎo jiě急需休息。”

    眼前這兩隻讓範小予有種奇妙的違和感:這兩個人,一樣都是28歲,一個內心苦大仇深卻表現得瀟灑不羈,另一個完全應該瀟灑不羈卻一臉苦大仇深狀,是靈魂裝錯身體了還是怎樣啊?

    擺出一張淡定臉的海倫娜屈膝向兩位先生道別。

    這樣下去可不行,不盡可能融入真正的海倫娜的世界,就完全沒辦法在這裏生活。

    好吧,明天醒來,我就是這個時代的海倫娜了。睡著之前,範小予下定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