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族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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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條筆直的大道綿延向遠方,路旁栽種著粗壯的行道樹,茂密的枝葉把大道上的天空嚴密遮擋。即使在酷暑,待在這條路上也不會感到絲毫熱意。
這條大道叫‘千色大道’,位於九州帝國皇都轄區。因為道路兩旁的樹木種類繁多,所以無論在哪個季節這裏都如同畫卷一般美麗。這條大道並不在皇都城區,而是在皇都東南方的一個偏僻郊區。雖然偏僻,但由於它的美麗,所以還是會有不少遊客慕名而來。
此時,一名少年正在這條大道上策馬疾馳,在大道上揚起一路飛塵。他來不及去欣賞這周圍的美景,因為在他的心中,有一件事比這些重要太多。在路的盡頭,有他想見和想見他的人。
馬兒在大道上飛馳了近半個時辰,他終於停了下來,但對於眼中熟悉的一切他並無心去感懷。還未看到家,就聽見一陣悼念逝者的挽歌聲從家的方向傳來。他心中一痛,感覺頭腦一片眩暈,他知道,緊趕慢趕他還是晚了。
拐了一個彎,一個早已搭好的靈堂赫然闖進了眼簾。看著沉寂的黑色與醒目的白色,他的淚水再也沒忍住,決堤而出。他一個箭步衝進靈堂,隻見一個大大的“奠”字毫無生機嚴肅地立在靈堂正中,在其後,一口紫漆棺材靜靜地躺置著。
他噗通一聲跪在棺材旁邊,扶著棺案頓時哭號起來“爹……爹,孩兒不孝,孩兒來晚了,爹……您為什麽不等等孩兒呢?爹……”淒厲的哭聲回蕩在靈堂之內。沒有人願意也不會去打擾他。悲痛淒慘的氣氛溢滿靈堂,一些哭聲隨著氣氛的濃烈陸續響了起來,一會後整個靈堂裏哭聲大起,陷入了一片悲痛之中。
良久後,哭聲漸漸收歇。一個身著喪服的年輕人走到他身邊把他攙扶起來,向他道:“明熙,去換身衣服吧,待會還有事呢。”
明熙看著這個人,點了點頭,哽咽道:“大哥……我……‘’
宣文熙用紅腫的眼睛看了明熙一下,沒說什麽,隻是拍了拍明熙的肩膀便走了出去。
明熙在原地愣了一下,接著他便發現靈堂裏已站滿了人,有熟悉的,也有不熟悉的。看著他們沒有開口,想說些什麽,但話就是卡在嗓子裏吐不出口。
在那些不熟悉的人裏,有一人給明熙留下了較為深刻的印象。這個人隻有二十三四歲的樣子,比他大哥宣文熙還要年輕一點,容貌也與宣文熙有一分相像。但卻有著比宣文熙更加強勢的氣場,給人一種無形的壓迫感。這個人相貌出眾,留有一頭金發,眉宇間流露出一種不凡氣度。明熙從未見過此人,不過,現在的他們卻有著一個共同的地方——都懷著悲痛之感。
明熙看了一眼眾人後便離開了,等到再出現時,他已經換上了喪服。
明熙又來到了靈堂,此時的靈堂內隻有同宗的幾個人。對於他們,明熙的態度還比不上對待普通人,因為他們似乎完全沒有同宗的意識,經常做一些有損家族利益的事。礙於禮數的關係,明熙還是對他們一一問候了一遍。令明熙驚訝的是,那個金發男子也在。難道他也是宣家的族人嗎?明熙猜測到。除了幾個長輩以外,還有幾個族弟族姐,隻是不見大哥宣文熙。明熙也猜得出,大哥是去招待那些來賓了,但由於大哥不在,他也不想與這些人有過多交涉,所以很快就離開了這裏。
之後,明熙便很少出現在眾人的視線裏了,偶然見到明熙的人都能輕易地發現,明熙那看似平靜的表情背後,隱藏著深深的悲傷。
幾天之後,隨著父親的入土為安,明熙也漸漸從悲傷中走了出來。他正在房間裏收拾東西,因為明日還要返回學院。
“明熙,你出來一下。”
“哦,來了。”聽見是大哥宣文熙的聲音,明熙沒有遲疑,應了一聲後便走了出去。
“有事,跟我來。”宣文熙見明熙出來了便開口說道。
明熙也沒有出聲,靜靜地跟在了宣文熙的後麵。剛才宣文熙嚴肅的語氣中分明表現出有重要的事情要說,而且應該和父親有關。
宣文熙把明熙帶到了一個僻靜的地方後才停了下來。隻見宣文熙的雙眼猛地綻射出一道精光,一個黑色的光罩便迅速擴大,將二人罩在其中。仔細看得話,還能發現有一絲絲電光在上麵遊走。罩子裏的一切在外麵是看不到的,連聲音也能一並隔絕。
明熙皺了一下眉頭,不明白為什麽大哥為何要如此謹慎神秘。他心中隱隱猜到了些什麽,但他不敢確定。
宣文熙笑了一下,道:“別亂想了,就是你想的那樣,也是父親的的遺言。”
聽完宣文熙的話,明熙也鄭重起來,不知為何,雖然明熙自己也告訴自己不要去想太多,但心中總是有一絲怪異的感覺,既像是期待,又像是抗拒。
“明熙,”宣文熙打斷明熙的思索“你也知道你並非宣家的人,所以宣家的許多事都沒有讓你知道。這其中自然包括你的身世,所以你要有心理準備。”
明熙確定了是自己心中所想之後,便沉默不語地點了一下頭,然後平靜地看向宣文熙。
宣文熙見明熙這麽快就調整好心態了,眼中不禁閃過一絲欣喜,說道:“那好,你隻管聽我說就是了。這還要從二十年前說起。在當年,我們宣家乃是將門,在軍、商、政三個領域皆是泰鬥級的存在。木秀於林,風必摧之。也許真是宣家樹大招風,有不少奸佞之徒都懷著狼子野心,對我宣家虎視眈眈。後來他們終於找到了誣害我宣家的機會,宣家因為沒有準備,又由於他們有備而來,所以宣家就栽在上麵了。本來宣家是不會毫無反擊之力的,但是事件發生後宣家的才發現,那些所謂的盟友也是對宣家有所覬覦的。有些盟友對宣家的求助視而不見,而有一些則是在背後又捅了宣家一刀,宣家出事了,難道對他們就有好處了嗎?好在陛下聖明,知道我宣家世代忠良,不忍心將我宣家抹殺,但又苦於沒有證明我宣家清白的證據,所以也隻能將我宣家的死罪免除。但是活罪難逃,於是便把宣家發配到塞北邊疆。陛下早就料到有人會對我們宣家趕盡殺絕,於是便用一群死囚,替代了宣家發配到邊疆。果不其然,那群死囚在半路上就被截殺了。而真正的宣家,也就是我們,則被偷梁換柱護送到這裏生活下來。不過,陛下這麽做的目的並不是讓我們恢複生機,然後去尋找宣家被誣害的證據,平冤昭雪。”
“為什麽?”明熙忍不住問了出來。
宣文熙冷笑了一下,道:“因為宣家現在已沒有能力去平冤昭雪了,一旦不成功,不但會使我宣家這一脈徹底覆滅,還會殃及池魚,牽連無辜。再說,陛下不希望也不會讓我們宣家再度崛起的。”
明熙眉頭皺了一下,不明白為什麽,但是想了一下便明白了。因為那個人是帝皇,是一國之君。宣家的勢力太過龐大,這對他的統治來說,即使宣家什麽也不做,對他來說也不見得是好事。因為宣家太過強大,已經達到威脅他的統治的程度了。而作為帝王,是不可能允許有這樣的存在的。帝王之道,說白了就是權力,而權力掌控在自己手裏,這才叫王道。
明熙隱隱猜測到,或許宣家的崩塌,與這帝王還有著不可切斷的聯係。要知道宣家可是九州帝國第一家族,要想扳倒宣家是何其之難,要不是有這個統治者的默認,誰能動宣家?而宣家在救亡圖存中,向那些盟友求助時,那些盟友也應該收到了來自金字塔頂尖的某些暗示,所以才會對宣家的崩塌時的求助無動於衷、視而不見,畢竟宣家與他們是唇齒相依的。
“朝廷本就是勾心鬥角,爾虞我詐的,遠非表麵上看起來的那樣簡單。”說到這裏宣文熙停了一下,眼裏透著一絲無力感“我們宣家是分為兩脈的,遭受誣害的便是我們這這一脈。其實作為統治者,本應該斬草除根的。但是這麽做了,那另外一脈的態度可想而知,宣家畢竟不是綿羊。”
明熙聽了這麽多,不禁有些焦燥。宣文熙說了這麽多,但沒有一點關於自己身世的。
宣文熙也看出了明熙的焦急,但仍是不緊不慢地道:“繼續聽下去,你會得到你想要知道的。剛才說了,宣家有兩支勢力,那另外一脈雖說也受到了一定牽連,但根本不算什麽,你將來可以去那一脈尋求庇護。”
“難道宣家……”明熙沒有繼續往下說了,但他一想到他心中的那個想法,他就感到了一陣陣的心驚肉跳。宣家還存在,而且還是帝國四大家族之一。雖說那隻是宣家剩下的一半,但仍能出現在四大家族之中,即便是排在末尾也足以看出宣家的恐怖了。明熙在皇都裏經常聽見關於四大家族的傳聞,那都是不可想象的。
“如你所想。”宣文熙平靜地說道“接下來我要說的就是關於你的事情了。”
明熙聽到宣文熙的話一下子精神起來,心中不禁起了一起波動。終於要來到正題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