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18章 夜入山村(新改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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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湘拄著長劍,奮力越過身前一道橫亙的枯木。 w w w  v  w

    他周身傷勢發作,頓時疼痛鑽心,冷汗盈盈而下,沾濕了衣衫,又流進傷口,更帶來一陣絞痛。

    韓湘喘著粗氣跌坐枯木之,他心暗想:算村子裏現在是狼窩虎穴,我也要到村再看一眼,是否還有生還者

    想到此處,眼前似又浮現了小鶯不算白皙也算不得驚豔美麗的麵容,和村孩童們天真的笑聲,圍著他欲多學些生字。

    韓湘臉的悲傷越加濃厚,忽然低頭看到手長劍,心思:這長劍本是那個粗眉漢子的,方才在山道看村多有與他們一般服飾之人,看來必定師出同門。即是同門師兄弟,也定能認出這把劍,如此,這劍是斷然不可再攜帶身邊,免得叫人發現了去,打草驚蛇。

    隨即將長劍遠遠丟開,又看到身的傷口,鮮血染紅了那從瘦漢子衣衫撕下的布條,但布條金絲繡成的花紋在血色依舊清晰可見。

    韓湘忍住疼痛,將布條緩緩自傷口處揭下。肩頭皮開肉綻,胸膛也是鮮血直流,滿身慘敗,一片狼藉。

    血汙和泥土掛在傷口邊,讓人看了頓覺惡心。他揮手將布條也丟了開去,又似覺得不甚妥當,幹脆在泥地用長劍掘了個深坑,將長劍裹著布條放了進去,再填泥土掩埋。

    一切處置妥當,方才將破舊的素袍扯下,撕開係成一個包裹。

    韓湘小心翼翼的將枯骨與先天圖譜放到這破袍係成的包裹之。他赤著身,背負包裹,隻穿了一條全是破洞的長褲,沾著血跡,抬步向前走去。

    緩緩走出樹林,溪流近在眼前,好在自己先前居住的木屋並無人影,如若不然,如他這般唐突走出,定叫人發現了去。

    幾匹高馬低著頭在木屋前吃草,許是被那些因靈花而來的人們當做了馬棚。

    韓湘望著溪水自己慘白而汙穢的麵容,和周身觸目驚心的傷口,仿佛再次看到了那個柔弱而單薄的身影正舉著木杖獨坐溪邊,用力的拍打著石塊的衣物。

    心悲傷襲來,淚水不自覺滴落溪麵,濺起一片漣漪。

    他跳下小溪,頓時涼意透體。彎腰將褲子在溪水揉搓一番,又撩起一捧清水,慢慢清洗傷口的汙血與泥土。

    遙想那日夜晚,也是傷痕滿身,卻因修習小人圖譜而瞬間治愈傷口,補全力氣。

    韓湘心一動,竟在這溪水,忍受著透骨的冰涼,和疼痛,將先天功法第一章的九個姿勢反複修習幾遍。

    又隨著心意轉動身軀,正是那先天圖譜的第二章的動作,自一到九,往複交替,熟稔不已。

    隨著他身子的詭異扭曲,一股溫暖的氣流緩緩從小腹丹田的內力圓盤升起。

    圓盤急速轉動,氣流揮灑的更快,也更加粗壯,不一會便彌漫了整個胸膛和肩膀。

    頓時金光升起籠罩了韓湘周身,一片片新肉緩慢長成,皮膚也漸漸愈合。

    約莫半個時辰,韓湘身的傷口已全部愈合,煥然如新,光滑柔順,全看不出方才還是皮開肉綻,血汙橫流。

    韓湘洗漱完畢,突然感到心驚,暗呼僥幸沒有一個人來到木屋前,注意到溪水的自己。

    天邊豔陽變黃,緩緩西垂,不一會便有豔紅晚霞染透半空,煞是美麗。

    韓湘躍出水麵,內力蒸騰,將渾身的水汽蒸發。

    他赤著身竟也感覺不到春日夜幕帶來的寒冷,隻覺的氣血充盈,內力飽滿。隻是腹咕嚕嚕的聲音讓他外在的皮囊很是虛弱。

    韓湘心暗道:我先去前麵的樹林獵點飛鳥來吃,待天黑透了,再潛到村探查究竟。

    打定了注意,便起身拿起彎弓,背箭壺與包裹,向著方才行過的樹林走去。

    天邊晚霞逐漸消散,紅雲變灰,再緩緩被夜幕覆蓋。

    韓湘拉著彎弓,弓羽箭直直對著身前的楊樹,樹枝椏間有一隻飛鳥棲息在末梢,仿佛是一個喜鵲。

    韓湘瞄準喜鵲算不得大的身軀,右手猛鬆,羽箭飛奪而過,劃過了空間,留下一道殘影。

    他可不敢使用內力,雖然較之普通射箭速度更快,更猛,但這喜鵲體型不大,萬萬禁受不住內力的爆裂。

    然而喜鵲騰身而起,雙翅撲棱棱在半空一陣盤旋,帶著驚懼的鳴叫急速掠向遠方。

    韓湘射出的羽箭卻啪的一下釘在了樹幹,距離方才喜鵲呆立的地方尚有一段距離。

    韓湘無奈,同時也為自己拙劣的箭法而羞愧。但他素來心性堅韌,一次不成便有第二箭接踵而來。

    終於在消耗了五六根羽箭後,打落了一隻碩大的斑鳩。

    韓湘用箭頭將斑鳩的肚囊破開,挖出內髒,佝著身子再度返回到小溪旁,將羽毛拔去,用溪水清洗了一番。

    洗刷完畢,韓湘再度返回到樹林之,升起一堆篝火,插著枯枝,將斑鳩烤製的金黃。

    一頓美餐好不愜意,韓湘隻覺的周身溫熱,完全無懼春夜的微涼。

    他赤著身子拿起彎弓,看看天邊明月已升到半空,正是半夜三更。

    韓湘亦步亦趨,緩緩走到溪邊,越過涼水,避過夜息的高馬,行到木屋旁,眼帶著擔憂的光芒伸手推開了木門。

    頓時一股惡臭撲鼻而來,借著朦朧月色,依稀可見那木屋堆放著滿滿一地的屍體。

    有孩童,有老人,也有小虎稚嫩的麵龐和小鶯光潔的身子,帶著淤青,帶著恐懼,眼白外翻。

    韓湘的心在撕裂,頭腦漲疼,眸血色泛起,淚水緩緩滴落,轟然跪倒在木屋門前。

    突然一聲低喝在他身後響起,一個白色錦衣的男子,挑著燈籠,斜舉到韓湘的麵龐之,喝問道:什麽人

    韓湘猛然回身,一雙通紅的眼眶,充盈著鮮血。他身軀顫抖,牙關緊咬,眼看這打著燈籠的人正與之前所殺的陰邪青年等人一般服飾。

    韓湘怒哼一聲:殺你的人。

    說罷一點金光劃過,在燈籠微弱昏黃的光亮,那個錦衣男子轟然倒地。

    韓湘將他的屍體丟在木屋門後,踩滅了燃燒的燈籠,深深的望了一眼木屋內的那堆屍體,緩緩關了木屋門。

    他不解為何這些江湖人會輕易打殺村民,那天下的正道呢素來在說書先生嘴聽說的行俠仗義的大俠呢

    韓湘血淚長流,心下打定主意,勢必殺光這村的所有外來之人,以慰藉村民們的在天之靈。

    木屋後,小鶯與父母居住的屋子內有燈火微弱搖晃。韓湘緩步走進,趴伏在窗口,隻聽到一個女子的聲音,仿佛在埋怨,帶著憤怒道:這些雜碎們,竟然連老人孩子都殺。

    緊接著一個溫雅男子悠悠歎息一聲,道:巴山劍派,青城劍閣,連著幽州金刀沈家都有大教墨陽門罩著,早已淪落如魔教一般,隻不過平日裏自詡著正人君子的身份,行的卻是殺人搶掠,無惡不作之事,哎

    又一個溫柔的女子聲音響起,道:是啊,如今武林盟主消失不知所蹤,墨陽門勢大,連少林,武當,昆侖三大教派都略顯勢微,漸漸有了統一神州之勢。那些三教九流莫不馬首是瞻,甘為鷹犬走狗。更有墨陽十八劍客威震江湖,我區區華山劍派又哪裏有資格來討論人家的對錯過失還是不要說了的好,免得被牆外人聽了去,惹來禍端。

    那一男一女各自長歎一聲,卻不再言語,隻對著燭火失神發呆。

    又聽那先前開聲的女子道:師父讓我三人來這荒山野嶺尋什麽引靈草,現在群雄環視,哪裏有我們的機會還被那巴山劍派的混賬少主盯,眼神色眯眯的,看的我直犯惡心

    那男子也似有怒意,沒了方才的溫雅,聲音漸帶冰冷,道:那顧長明不學無術,盡幹擄掠之事,一身武藝平平。若非有巴山劍派的師兄弟護著他,哼我便一劍斬了他的頭顱。

    其後那個溫柔的女子急切道:寧師妹,雲師哥,你們可別再抱怨了,萬一被聽了去,不僅我們處境危險,連師門師父都會受到牽連的。

    那雲師哥也知道事情輕重與話語得失,隻是自幼愛憐寧師妹。此次下山,見那顧長明左右調戲於她,心憤懣,但又無奈自家門派勢力低下,受了這般氣憤也隻能壓在心底,不敢開口,枉了他一條落落漢子

    韓湘聽著屋內三人各自歎息,心已漸漸明了當前局勢。村現在魚龍混雜,有正人君子,也有自詡正人的歪道。而村民們便是被以巴山劍派,青城劍閣,金刀沈家為首的一眾歪道所殺。

    當下心計較,已知的巴山劍派是白色繡花錦服,有雲霧翻騰,下有百花鬥豔。白日裏自己所殺的正是那巴山劍派的少主與一幹隨從。但卻是不知,那青城劍閣與金刀沈家是何種服侍,隻得謹慎行事,且莫錯殺了好人才是。

    先從那巴山劍派下手,殺了盟友,害怕那青城,沈家不現身。

    韓湘潛伏著身子,緩緩越過木屋,向著後麵村莊探去。

    隻見漆黑的村大部分人都已占了村民的屋子入睡,隻有一二燈火搖曳晃動,裏麵照著幾個黑漆漆的人影,像是在談笑飲酒。

    韓湘輕腳跑到那有燈火的屋外,透過半開的窗戶向內望去,隻見兩個穿著白色錦服的男子正在燭火下飲酒作樂。另一人並指如劍,左右揮動,像是在探討劍法。

    韓湘怒火燒,看著那巴山劍派的人在談笑,在張揚,他隻覺得胸口悶疼,心思:你們殺了村民,占了屋舍,竟還在這談笑喝酒。

    當下揮手取出一根羽箭,彎起竹弓,微微鼓動內力,透過了窗戶縫隙,對著那個並指揮手的男子射去。

    箭矢極快,那男子酒過半酣,完全沒有反應過來,便已被羽箭貫穿了頭顱,轟隆一聲倒地,未出口的話也隨之戛然而止。

    韓湘彎弓再要射第二箭,隻見對麵的那個男子已從板凳躍起,伸手拿起桌的長劍,酒也醒了大半。此刻正全神戒備的盯著木屋的破門與窗戶,同時嘴裏大喝:那個鼠輩,偷襲我巴山劍派

    一聲大喝驚起了村的江湖人,頓時駿馬長嘶,雞飛狗叫。

    人影慌亂,紛紛向這邊聚集過來。

    韓湘心下著急,瞄準了那個尤自揮劍大吼的男子,猛一鬆手,箭矢劃過空間,卻被那男子側身躲過,隻堪堪射在了他的右腿,帶起一片紅肉,鮮血流淌。

    男子慌亂的揮動手的長劍,同時口啊呀大叫。

    韓湘轉身看到人影晃動,火把明亮照耀了整個村莊,已有十數人將自己團團圍住。

    火光,清晰可見,其有五六人穿著的正是巴山劍派的衣服。剩下的幾人,或是青袍獵獵,或是金縷繡服,想必正是與巴山劍派狼狽為奸的青城劍閣與金刀沈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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