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第57章 山穀異變(新改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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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野寥落,空穀幽靜。 vw綿綿細雨在春風緩緩飄落大地,將整片世界洗刷的清淨整潔。仿佛女子穿花色新衣,在一二春鳥的鳴叫聲,伴著山花爛漫,陰雲也已慢慢消散。露出其內久被遮擋的陽光,放肆的釋放著身軀內的熱度,蒸發著天地間的殘留的濕意。

    韓湘緩緩睜開眼睛,入眼處是一片飄搖而過的白雲。不時有飛鳥穿梭,在白雲間劃出一道道如劍鋒般的漣漪。

    他此際周身麻木,再沒了一絲氣力掙紮起身。唯有神思清明,竭力思索那夜南際山巔的爭鬥。他曾記得自己似被墨陽門主擊打落在了南際山下的幽冥深淵之。

    他亦曾聽赤麵無數次說起那幽冥深淵,即便是白日裏往下看去,也是迷蒙一片,黑霧繚繞。更不時有煞氣散出,妖獸嘶吼,震人心神,當是世間極凶險的幾處所在。

    更有傳說,內裏許有長生之道,自古來引得無數梟雄大俠,或阻擋難進,又或入而生死不知。可謂天下險地,讓人望而生畏。

    但此際韓湘眼前的卻是白雲悠悠,隱隱似有暖風拂過,帶著一片溫馨香味,怎麽也不似什麽幽冥之地的景象。

    他極力的扭動頭顱,但卻凝聚不出可以驅使的氣力。同時體內又似有寒意透骨,轉而再化作如烈陽般灼燒,如此往複交替,摧殘著他的經脈血肉。

    他無奈隻能這般躺著,慢慢平複了心神,入定內察。

    韓湘體內此際一片混亂,有黑氣盤旋,亦有墨光繚繞。更帶著一絲極致的陰冷複轉霸道的莫名氣流,正是墨陽門主與釣魚老翁二人所留下的。還有之前一直隱藏蟄伏在自身丹田深處的莫名黑氣。

    三種氣勁不住攪動,互相爭鬥不休。那墨光略顯單薄,但那莫名氣流被黑氣糾纏也自難以脫手。是以被墨光反複穿插,衝擊在了韓湘的經脈壁壘之,頓時有絞痛傳來,透了經絡心脈直至骨髓。

    韓湘眉頭深皺,麵容因痛苦帶動了筋脈而糾結的猙獰。額頭與脖頸青筋暴起,似條條蚯蚓一般,急速的抖動著。

    他努力推動丹田蟄伏沉寂的內力種子,妄圖新生一點新力暖流來緩解疼痛,治愈傷口。但任憑他百般用力,卻全隻做了無用之功。那一顆黃豆大小的種子隻沉寂如死,哪裏還有半絲內力可以生成流出

    韓湘咬牙,他本是堅毅的性格,若非如此,也自不可能寒苦十數年來為了一絲微末的希望去考取功名。若非如此,他早已在幾日前的連番波折身死他鄉。

    而此際大難不死,他自不會輕言放棄,更加拚命的去推動內力種子,仿佛一個孩童推動著磨盤一般。

    日落月升,不覺夜幕已臨,韓湘終於用盡了最後的一絲氣力,那內力種子卻猶自沒有轉動過半分。隻有體內三道強悍的勁氣將自身殘餘的內力壓迫在心脈處,如薄紗般包裹著心髒。任憑外麵三方爭鬥,攪動了體內悶氣翻湧,血液散亂,卻也無可奈何。

    心髒收微弱內力保護,似不堪重負的緩慢跳動,勉強供應了血液的流淌,不至身死當場。

    韓湘再沒了力氣,眼皮沉重,頭腦昏沉,昏死了過去。

    一眠無夢,春風漸暖。韓湘再次睜開眼時,已有了轉動頭顱的力氣。身的傷口也慢慢凝結成道道黑色的血痂。

    他迎著天邊初升起的朝陽,將脖頸慢慢扭動。隻見一片山花芬芳撲鼻,青草掩映下三兩隻雪白的野兔在地麵輕快的蹦跳。許是發現了這道虛弱的目光,試著膽子緩緩靠近。

    韓湘感受著野兔跳自己的胸膛,也感受著它柔軟的小肚腩的暖意。帶著青草野花的香味,加空氣彌漫的雨後泥土的味道,好不愜意而舒爽。

    他暗想:若是此際能與知己紅顏於這方天地暢遊高歌,該是多麽恣意

    忽又想起了那一抹雪色的白衣,那張絕妙的臉兒是否正在為墨陽劍客的傷勢而擔憂

    他又想起柳隨雲的瀟灑風姿,他二人曾在陌高歌,吟詩作對,談笑風生。而今世事陡變,一陰一陽或許永隔。

    一股深沉如水的黯然不覺浮韓湘的心頭。他不斷自責自己來的太晚,也不斷自責自己功力微末。他的眼角緩緩流下淚水,為了他為數不多的朋友,為了他那個結草而叩的賢弟。

    風雲變幻,暖風更溫。韓湘緩慢平複了心神,強忍住心底的黯然,再次用力推動丹田的內力種子。

    種子沉寂不動,雖不過點大,卻如有萬鈞。韓湘的額頭再次浮現汗意,身體也因用力過度而抖動痙攣。但一切依舊如常,那內力種子根本動都未曾動過一下,更莫說生出新的內力暖流來治愈傷口。

    韓湘閉目沉思,腦漸漸浮現起先天功的一招一式。又想起那夜在山下村的怪異場景,好像天地交融一般,心神俱透,全無二心。不由心下打定,拚命思索著那夜的種種,妄圖再找到那種境界。

    他卻是異想天開,天人合一本是一種妙怪異的境地。實乃千古難遇,非得種種因緣巧合不成。而他此際身負重傷,內裏更有氣勁糾結爭鬥,內外俱不得分外安定。又有疼痛纏身,早已先失了天時地利,哪裏還能再入其

    不過他有過一次經驗,那種絕妙的境地猶自堪能回想。仔細想來,仿佛全身的疼痛與內裏的煩悶都隨之慢慢消失了一般,隻有那夜的種種映入腦海。其有師父一招一式彷如行雲流水般的將先天功法演練而出,攪動了天地漣漪,如夢似幻。

    他的心神再次凝聚成自身模樣,隨著師父的動作修煉起來。盡管身軀仍舊躺在地麵未曾動過半分,但卻慢慢露出安定祥和的神色。扭結的眉目也漸漸舒展開來,內裏更是他未曾發現的,那本沉寂不動如頑石般的內力種子,竟隨著他心神的招式變換而緩緩轉動起來。雖微不可見,卻忽有淡淡的暖流夾雜在縷縷條條的內力之緩慢升騰。

    一招一式,變幻無常,內力種子越轉越快。原本需半個時辰方可轉動一周,現在卻隻消得一刻鍾便能循環往複。生成的內力如有靈性一般,輾轉騰挪透過那三道強悍內勁爭鬥的縫隙湧入血肉經脈之,緩慢的修複著殘破的身軀。

    不知過了多久,野兔仿佛在韓湘身待的極為舒坦,竟慢慢閉了眼睛,臥在他的胸膛沉沉睡去。隻有春風吹過,花異草競相綻放搖曳。將天邊的白雲晃動的遠離,把一顆溫暖的豔陽慢慢搖到藍天正。透出淡淡熱浪,在雨後濕潤的山穀內,蒸騰起一片朦朧煙霧。

    隻有韓湘所躺的一小片地方,緩慢升起一片金芒,包裹了他的身軀,連帶著胸膛趴伏的野兔。

    韓湘的嘴角不覺帶有笑意,許是美夢連連,迎合了春風正好。

    韓湘卻未曾睡著,他的全部心神都化作了一個微小的自己,在腦海裏仿佛真人一般慢慢演練先天功。招式層出不窮,往複九九八十一式。每每抬腳抖腿,都會有漣漪蕩漾腦海,似也帶起了微弱的風吹拂而過,直入胸膛。

    胸膛的三道強悍內勁彼此爭鬥似都已慢慢疲憊。被這先天功漣漪帶起的微風吹過,竟各自一陣抖動,仿佛猛龍咆哮一般,再度劇烈顫抖,拚死爭鬥起來。

    但隨著微風而來的一層薄如輕紗的淡黃內力,夾帶著浩然博大,又有高傲姿態。形成一片單薄的金黃光幕,緩緩將這三道內勁包裹擠壓。任憑它們如妖獸一般的爭鬥,卷起餘波勁力妄圖撞擊經脈壁壘,卻都被這浩然的金黃光幕包裹抵擋。仿佛金鍾,堅韌非常。

    三道強悍內勁衝突無果,隻得任由這浩然之氣聚攏閉合,擠壓的他們無奈交織纏綿。

    浩然之氣緩慢縮小,終於縮成一團深淺三色,如指甲大小的圓球。其內三道內力各自帶著或霸道,或神秘,或冰冷,竟在這壓迫之緩慢出現了融合的趨勢。

    韓湘渾然不覺,隻顧著在腦海演練先天功。一招一式雖往返重複,卻又與以往大有不同仿佛每一次動作都蘊含了莫大的奧妙,讓他沉迷而不能自拔。更有別與那種天人合一的空靈,卻是另一種沉迷陶醉,仿佛書生正孜孜不倦的讀著一本曠世佳作。

    豔陽漸斜,已是下午時分,韓湘的意識仍舊沉浸在腦海之。胸膛內的三道強悍內勁融合的愈發迅速。不一時,已交錯相融,再不分彼此。

    那黑灰三色,如指甲大小的圓球待三色內力融合完全,驀地一震,轟然爆裂開來。

    爆裂之威不破經脈血肉,隻在韓湘的體內衝突遊蕩。那三色內力交融化作一團濃稠而澎湃的內力,灰黑摻雜。

    爆裂並未使得韓湘自身內力演化的金黃光幕破碎消散。反隨著爆裂陡然闊增,仿如細紗,包裹著那團濃稠而澎湃的內力,不使流淌消散。

    那濃稠的內力被浩然之氣熏陶,似也慢慢帶了淡黃之芒。

    先天功的異變韓湘不知,但心神卻仿佛有一絲渴望,讓他不住演練修習。更有玄妙的感覺由心而生,緩慢改變著他所不知道的一切。

    忽然陰風陡起,烏雲霎時遍布了天際,再次將豔陽遮擋進無盡的黑暗。

    烏雲緊緊擠壓著大地,帶著猛烈而陰冷的狂風,吹拂著山穀的花異草竟不住顫抖。一聲聲淒慘無又怨恨非常的山鬼呼嘯霎時響徹四野。

    再看本爭鬥豔,五光十色的樹木花草,竟仿佛有道道活力從葉間花瓣間被天邊慢慢落下的煙霧吸收,花草也開始呈現萎敗之勢。

    韓湘被陰風吹動的一陣寒噤,猛地從那種陶醉沉迷的意識清醒。腦海心神裏的自己轟然破碎,化作了片片金黃內力充斥進皮肉血脈之。

    而體內由三道內力緩慢融合而成的強橫內勁,也似因束縛突然減少,轟然暴動開來。原本已融合成灰黑濃液的地方亦慢慢分離,攪動盤旋,如巨龍出山一般發狂的衝擊著包裹在外的內力黃芒。

    韓湘被這突然的變動震的心神俱顫,經脈血肉被衝擊的晃動,一口悶血奪口噴出。

    他身的傷勢在方才沉迷陶醉的狀態下已漸痊愈大半,氣力也似恢複了不少。當下強定了心神,緩慢呼吸,保持金光種子勻速轉動,意識也慢慢清明沉靜。隻瞥了一眼巨變的周遭,帶著疑惑與不解再度回想先天功的一招一式,欲圖先穩定了內力再說。

    啊

    一聲嬌呼在身邊響起,韓湘的意識再度被打亂。他猛地睜開眼皮,血液順著嘴角緩慢流出,心神震動隻見一個白衣如雪的背影,帶著柔弱與驚恐,正緩慢向自己躺臥的地方退來。而其身前,一條百丈巨蟒,帶著玄青色的鱗片與散發出幽綠光芒的雙眸,正緊緊盯著這白衣女子。

    長信吞吐,大嘴開合,噴出冰寒的腥臭,讓人聞之幾欲嘔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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