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正剛和陳青回到村子的時候已經是兩天後的晌午。 vw盡管旅途勞累，可蘭正剛卻連半分鍾都沒停歇往家裏趕。

    陳青掏出幾十塊錢去買了很多罐頭奶粉茶葉之類的補品帶了過去。蘭正剛一再說不讓他買，可他說第一次來，不能空著手，沒這規矩。

    兩人拎著補品和行李快步地往莊裏走去，邁過一條小河是蘭正剛在的莊子，他家是第一戶。

    遠遠地，蘭正剛看見自己爹在門口蹲著，吧嗒吧嗒的吸著旱煙袋。

    瞅見蘭正剛回來了，他爹把煙袋往鞋底磕了磕，站起身來。陳青樂嗬嗬的把東西遞了去。

    叔，我是正剛的戰友；我們倆在戰場是生死兄弟，這不，我這條命還是正剛救的呢

    別說這樣的話，都是一個戰壕的兄弟，談不誰救誰。下次再來不許帶東西，這都見外了老爺子假裝生氣地說。

    爹，家裏出啥事了蘭正剛迫不及待的問道。

    家裏沒啥事，是找你的。

    老爺子說完，從屋裏走出來一個紮著馬尾的姑娘，姑娘長的很好看，兩個大眼睛水靈靈的，一身誇大的校服在身飄著，剛開始發育的身體顯得有些別致。

    這位是蘭正剛不禁問道。

    叔叔好，我叫魏沐陽，是魏勳的女兒；

    沐陽別站著啊，快都坐下，屋裏坐。蘭正剛慌忙讓這幾個人進屋入座。你這次來有什麽事嗎

    蘭正剛剛問完，魏沐陽猛的一下跪在地，哭腔的說叔叔，救救我媽媽吧

    她這一跪弄得倆人有些莫名其妙，蘭正剛和陳青急壞了，他們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

    哎呀，閨女，快把事跟他們說說吧。蘭正剛爹站在門口著急地說道。

    魏沐陽這才擦了擦眼角的眼淚說起了來意。

    魏勳老家在豫西某地，魏沐陽今年高考考了大學，正好趕並軌招生，教育改革，學費一年要好幾千。魏勳的妻子陳雪華本來是個國營企業的工人，可六月份他們單位進行了國有企業改革，她下崗了。

    原來魏勳的撫恤金還有一些，可去年魏勳爸得了重病，幾百塊錢都花的差不多了，陳雪華東湊西借隻回娘家借了幾百塊錢，可還是差好幾千。

    眼看要開學了，陳雪華沒有辦法隻得去賣了幾次血。現在她身子虛弱連一壺水的東西都難舉起來，讓她去醫院看看，她死活不去，還堅持著打工。

    沒有辦法，魏沐陽勸說無效，她常聽她媽念道說蘭正剛叔叔好，經常給他們寄錢。她想她媽肯定會聽蘭叔叔的話，這才騙著媽媽說出來找同學，然後按照蘭正剛以前給他匯款的地址找到了他家。

    你的要多少錢蘭正剛問道。

    學費還差幾千，可我寧可不這大學了也不願意看見我媽這樣；可她說我不大學她死給我看，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那你爺爺的病呢陳青問道。

    他得的是心髒病和腦溢血，要常吃著藥，不然容易犯病。魏沐陽說著眼淚又落了下來。

    蘭正剛覺得一股辛酸和憤怒湧心頭，他不知道怎麽辦了這確實是個現實的問題，他又再一次被金錢困惑住了。

    叔叔，我知道你和我爸是生死兄弟我也知道你們都有實際困難，可我實在是走投無路才來找你的。我借你們的，這輩子當牛做馬一定給你們還，你們放心魏沐陽又猛地跪在地哭了起來。

    蘭正剛和陳青慌忙拉她起來。

    蘭正剛厲聲嗬斥道：站直了沐陽，叔叔告訴你，你要是再跪下你對不起你死去的爸爸，他什麽時候膝蓋打過彎你家的問題無非是錢的問題，這一點叔叔幫你解決

    說完，魏沐陽不哭了，她站起來說：謝謝你蘭叔叔，我知道你是個好人，可我知道你也沒錢，我來是為了讓你去勸勸我媽，讓她同意我不學了，讓她看病，我是騙我媽說出來找同學才出來的。

    真不知道該找誰隻是常聽我媽說蘭正剛叔叔好，經常給我們寄錢，所以我來找你了。

    廢話，考了不能不。陳青在一邊怒斥道。

    蘭正剛悄悄地把陳青拉了出來，問他身還有多少錢

    陳青一摸兜，抓出來的票子連毛票都算了隻有七十多塊錢。

    咋辦陳青看了蘭正剛一眼，他不知道該怎麽辦現在能做的隻有去籌錢，可哪一次性籌集這幾千塊呢

    不管了，我先從家裏四處借點；咱們先跟著沐陽去她家一趟，勸勸嫂子讓她別想不開。

    嗯，陳青點點頭，我再給我家老爺子拍封電報，讓她也弄點過來。

    蘭正剛搖搖頭：不行，再說這一來一去也來不及了。

    陳青想了想說：我這手還有一塊以前在特區倒騰的進口表，估計也能換個百兒八十的，明天我拿去市裏賣了。

    蘭正剛想攔住他賣表，可又沒什麽 好的辦法隻能點點頭。

    第二天晚，三人揣著東拚西湊來的幾百塊錢坐火車往魏勳老家趕去。火車匡起匡起的走了一整夜，到的時候已經是日過杆頭。

    到豫西的魏勳老家的時候，已經是午十二點多。陳青習慣抬手看了看表，才想起手表已經給賣了。

    去之前，陳青和蘭正剛去市場買了點罐頭奶粉之類的補品，他們知道李雪華肯定不會舍得買這些東西。

    李雪華住在三間小平房裏。魏沐陽到了門口喊了幾聲後，從屋裏走出來一個三十六七歲左右的年婦女。婦女穿著很樸素的的確良褂子，蠟黃的臉顯得有些虛弱。雖然顯得不大精神，可她仍然能有幾分成熟女人的誘人風韻。

    嫂子好蘭正剛和陳青啪的一個立正，敬了一個軍禮。李雪華顯得有些不知所措。魏沐陽跳過來向她說了事情的緣由。

    李雪華聽完後狠狠地瞪了魏沐陽一眼，然後熱情的邀倆人進屋入座。

    屋裏很簡潔，基本沒什麽家具，隻有幾個簡單的桌椅，但也很幹淨。堂屋正前方擺著魏勳的遺照，照片裏的魏勳穿著新式的87式軍裝，微笑的看著來人。

    陳青和蘭正剛又立正站直啪的敬了一個禮。望著魏勳微笑的目光，蘭正剛愣住了，仿佛一顆流彈打了他的胸膛，刹那間的往事一下子湧了出來。

    剛入伍的時候南疆的戰鬥太多的往事充斥著他的腦海，好像快速放映電影的膠片一樣。

    蘭正剛覺得感情在此刻無法抑製，一瞬間都奔騰出來。

    他不願意在其他人麵前表露自己這樣的情感，借口走了出去。

    晚，李雪華做了幾個拿手小炒，留下二人吃飯。吃完飯後，二人把身帶著的幾百塊錢遞給了李雪華，李雪華卻堅決不收。她笑著說：你們來的正好，這裏有點你們的東西。

    我們的東西二人覺得很怪。

    說著她轉身回到屋內，拿起了一個鐵皮盒子。她把鐵皮盒子推到蘭正剛麵前說：打開吧，這是你們倆的。

    蘭正剛打開一看，驚呆住了。裏麵竟是自己這些年給他家寄的錢和收款單子。

    三百七十五元，快兩年了，我一分沒動。

    你這是幹什麽這麽些年我寄過來的錢您一份都沒動那你還幹嘛去賣血啊蘭正剛有些怒不可遏，他對著李雪華吼了起來。

    正剛啊，你坐下，聽我說。我你年長幾歲，按理說我該稱呼你句大兄弟。其實，我一直知道有這個人，可卻從來沒見過。今天我終於見著了，我沒想到為了一句諾言還能堅守這麽久你是個好人，我不能要你的錢。我自己有手有腳的不能靠你養活，我很感謝你這麽多年一直寄錢來，但我不能花你的錢。這些錢都在這，今天在這兒我都交給你。

    蘭正剛不能理解，他知道這個女人要強，要強到不能接受別人半點的饋贈，這個女人又是那麽的堅強，堅強到自負了。

    嫂子

    別說了李雪華打斷了蘭正剛的話。

    我不明白了，你怎麽這麽自私呢為了你自己那點傲氣這樣把沐陽這孩子給斷送了我們當借給你的行不行你去賣血，去賣血能對得起魏大哥了嗎陳青憤怒的指責著李雪華，他實在看不下了。

    好說歹說，李雪華才決定打個欠條給二人，算是借他們的。可問題又來了，錢根本不夠，離學費還差一千多。

    夜裏，哥倆苦思冥想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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