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17日午，連續兩次遭挫的瀨穀支隊在支隊長的暴怒之下，再度發動了強大進攻。小說大佐聯隊長的陣亡，這在瀨穀支隊的戰史裏還是第一次，這也意味著前所未有的恥辱。瀨穀少將此時已經徹底放棄了單獨攻占徐州的心思了，他此時最想做的是徹底吃掉滕縣，砸碎城內這支給他帶來空前恥辱的國軍隊，將這支國軍隊的指揮官的腦袋做成標本放在辦公室裏進行展覽。為此，磯穀廉介師團長派來的原本是作為支隊預備隊的第39聯隊第1大隊國駐屯臨時戰車隊這兩支部隊也盡皆被瀨穀少將投入了第三天的作戰。

    天剛蒙蒙亮，三十多架日軍轟炸機便再度光顧滕縣空，鋪天蓋地展開又一番地毯式轟炸；與此同時，瀨穀支隊的炮兵部隊也朝著滕縣猛烈轟射常規炮彈和毒氣彈。遮天蔽日的硝煙烈火和四處彌漫的毒煙裏，三千餘日軍在二十多輛坦克的掩護下，如狼似虎地衝殺向滕縣。

    天昏地暗的血戰再度展開。盡管飛行員已經反複向瀨穀少將保證：滕縣95以的建築物都已經摧毀，國軍隊的防線陣地也已經被炸彈細細地犁了一遍又一遍，基本看不到活著的生物了，連城內的樹木都被炸成了燃燒的木炭。但是當日軍山呼海嘯地再撲來時，濃霧般的灰塵間卻再次炸雷般地響起了漢語的怒吼。一批又一批仿佛殺不盡死不絕的國士兵接連從被炸塌的工事被灰土掩埋了的戰壕堆積如山的屍體裏再度爬起來。頂著日軍的鋼盔拿著日軍的步槍的守軍們奮勇反擊。雨點般的子彈手榴彈燃燒瓶劈頭蓋腦地飛向撲來的日軍，被擊斃的日軍交相枕藉，被炸飛的日軍四分五裂，被燃燒瓶擲的日軍在渾身的大火淒厲哀嚎遍地打滾。當日軍依托坦克滾滾碾守軍陣地的時候，迎接日軍的仍然是無窮無盡的燃燒瓶和白花花的大砍刀。衣衫襤褸的國士兵在暴風驟雨般的呐喊聲與日軍血戰成一團，被燃燒瓶摧毀的日軍坦克燃起衝天的大火。在日軍機群和炮群的狂轟濫炸下，滕縣的城牆已經坍塌無數，很多地方都被夷為平地。攻城日軍在機槍迫擊炮掩護下，猶如蝗蟲般蜂擁攀爬入城。戰局迅速又陷入肉搏戰。城被砍殺墜地的日軍滾滾不斷，城垣下的日軍屍體堆積如山，抱著炸藥包跳下城垣和日軍同歸於盡的守軍敢死隊員幾乎是前赴後繼，炸得城下血雨橫飛。戰局已經陷入白熱化。城內的交通道路，保安團士兵們和協助軍隊作戰的青壯年們冒著日軍飛機的掃射，視死如歸地衝向各個陣地，白花花的刀鋒閃耀如林。

    師部內，王銘章趙渭濱廖嘉等高級軍官心急如火地圍聚在地圖前，不停地推算著討論著，各個基層部隊打過來的電話此起彼伏撕心裂肺。拿著件的參謀軍官們幾乎是小跑著來來回回人影如梭。孟翔憂慮地看著外麵衝天的戰火，幾個戰場的拚殺聲幾乎是如雷貫耳。此時此刻，孟翔雖然是作戰參謀，但也沒什麽好主意。他此時還是較關心趙海軍這個老朋友的，自己呆在師部當然很安全，但趙海軍現在卻是727團的一營長，戰鬥在最前線，孟翔還是很怕失去他的。過去幾個小時內，孟翔利用職務之便，特地從師部多調撥了些分發下去的武器彈藥給一營。可如今，整個滕縣都已經危在旦夕，這些杯水車薪也沒什麽用。

    師座，北關陣地和東關陣地都陷入激戰，西關也遭到日軍的重炮轟擊，守軍傷亡慘重。能否讓孫鈞座再派些部隊來增援一下不然，幾個陣地都很危險了趙渭濱語氣如火地道。

    孫鈞座前前後後已經從45軍調了兩個加強營來增援我們，集團軍的武器彈藥他也都是優先分配給我們，而45軍此刻也在南沙河陷入激戰，當此關頭，孫鈞座怕是也分身乏術，甚至是自身難保呀王銘章輕輕地搖了搖頭，孫將那裏的情況他是非常清楚的。

    師座參座。孟翔試探性地開口道，我們能否讓李長官派遣空軍飛機增援我部既然陸地得不到增援，那空增援是唯一可以考慮的了。

    趙渭濱搖搖頭：第五戰區的空軍部隊明麵歸戰區司令部管，但實際是直屬於軍委會最高統帥部的。李長官能動用的飛機很有限，派來一兩架也沒什麽意義。而且，最高統帥部恐怕也不舍得輕易動用最金貴的飛機來增援我們。

    參座，即便李長官隻是派來了一兩架飛機，但是對於我軍在士氣的鼓舞作用也是不可估計的呀孟翔分析道，我們不奢求一個隊了，派來一個小隊還是不過分的要求吧

    王銘章點點頭：說的有道理，現在也沒其他主意了。但也不知道李長官答應不答應啊。

    孟翔道：隻要我們把戰況說得更激烈點，把戰果說得更大一點，再把湯恩伯說得更無恥一點，這樣，李長官在個人心理也會同情我們，覺得值得為我們派遣飛機。

    趙渭濱笑了笑：有道理，我來撰寫電吧。

    十分鍾後，正在徐州戰區司令部內的李將接到了來自滕縣的求援電報。為戰事日理萬機得已經非常筋疲力盡的李將也十分揪心滕縣的戰事，急忙命令旁邊的徐參謀長：快念

    徐參謀長念道：

    立到，徐州，戰區司令長官李。日寇已三次攻城，敵用重炮飛機坦克，從晨至午，不斷狂轟，更悍然釋放毒氣作戰，我軍傷亡極大。然激戰至此，我軍各部下無不浴血反擊，斃敵逾三千，摧毀敵坦克十多輛，繳獲完好敵坦克五輛。職等謹記委座成仁之訓，決以死拚已報國家。但敵攻城愈烈，職部已傷亡過半，恐難支撐，孫鈞座部亦於南沙河一帶與敵陷入激戰，無力增援，湯軍團部遊弋活動於戰區百裏之外，我部雖屢屢告援，然湯部卻置若罔聞寸步未動。職等迫於無計，懇請戰區司令部派遣空軍飛機助戰，雖數架亦足以振奮鼓舞士氣，否則滕縣之戰局，極難撐至今暮。謹呈，王銘章。

    真了不起哪李將再次動容了，看來王銘章真的是把滕縣作為自己的葬身之地了，區區數千地方部隊，卻能如此頑強不息血戰衛國，再看看那些央嫡係軍的行為，真是對鮮明至極沉吟了幾分鍾後，李將道，燕謀啊，川軍正在血戰，我們確實要施以援手。

    德公，我們戰區的空軍力量隻有兩個航空隊，而且直接聽命於軍委會。我們想要調動飛機助戰，必須先報給軍委會，估計軍委會是不太可能同意的。徐參謀長有點遲疑。

    燕謀啊，王銘章的意思很清楚，他並不奢望我們派出幾十架飛機援助，他隻是希望我們派出幾架飛機去意思一下，鼓舞鼓舞士氣。李將用不容懷疑的口氣道，我們手裏不是還有三架戰鬥機可以派出去嗎而且不需要經過軍委會。

    徐參謀長驚訝了：德公，您說的是您自己的座機和護航飛機李將雖是地方派係，但畢竟此時坐鎮一個戰區，因此軍委會特地派出了一架運輸機和兩架戰鬥機給李將私人調動。換句話說，這三架飛機是在戰局萬一撐不下去時，讓李將徐參謀長這樣的戰區高級將領乘坐逃跑用的。李將此時決定調動他的座機和護航飛機，也是冒著一定風險的。滕縣地區的製空權完全在日軍航空兵手裏，如果這三架戰鬥機飛去鼓舞士氣時正好碰到日軍的戰鬥機群，那肯定是有去無回。最後，戰局潰敗的時候，李將不得不乘坐沒有戰機護航的運輸機撤離徐州了，而日軍方麵肯定也調動飛機進行攔截，李將在空基本成了活靶子。顯然，做出這個決定，李將自己是也要付出一定的代價的。

    對既然軍委會不關心川軍的死活，那讓我這個戰區司令長官從我自己的能力範圍內為川軍盡到一點我的責任吧李將目光凜然地點點頭，燕謀啊，你立刻去辦吧要快

    徐參謀長在心裏肅然起敬：是

    滕縣的血戰已經到了千鈞一發的時刻。日軍的榴彈炮群不斷轟擊東關防線，將城牆炸得碎石橫飛轟然倒塌，露出一個巨大的缺口。守軍370旅的官兵們拚死血戰，雙方戰死官兵的屍體堆積如山，硬生生地把缺口居然給又堵了起來。日軍炮群再度凶猛炮擊，將堆積在城牆缺口處的幾百具屍體炸成了漫天的血雨肉末。無數的斷手斷腳碎肉內髒伴隨著瓢潑的血水紛紛揚揚地從天而落，形成了一場駭然的人肉雨，後續日軍乘機蜂群蟻聚。旅長呂康少將眼看陣地即將失守，部下官兵戰死殆盡，心急如火地帶著警衛連添堵缺口，卻被一發飛來的日軍迫擊炮彈擊，當場和十多名衛兵一起被炸成了肉泥。副旅長汪潮濂校悲憤之下，率領衛兵衝入日軍人群裏展開肉搏，最終肋部脾髒被日軍刺穿而倒地，死前仍然高聲大呼殺敵報國，直至鮮血流幹。

    苦戰之際，原孫將派來的特務營在營長劉止戎校的率領下趕來增援並奮力反擊。由於城垣被炸碎，特務營官兵從附近的鹽店裏運來幾百麻袋的粗鹽，混合著地的死屍一起作為建築材料填補缺口。日軍以坦克開路，反複衝殺撞擊，使得陣地瀕臨崩潰。特務營官兵隔著防線猛烈投擲燃燒瓶，摧毀掉一輛輕型坦克，同時也使得地麵焚屍遍地人油四流。

    下午兩點多，三架飛機由北向南地飛到滕縣空。霎那間，攻城的日軍歡聲雷動，各部紛紛晃動太陽旗，為帝國的空武士們喝彩助威。但幾分鍾後，這三架飛機裏的兩架卻俯衝到日軍陣地，用機翼下的航空機槍猛烈掃射地麵日軍。霎那間，日軍人群裏血水橫飛慘叫連天，四道航空機槍的火舌交叉在日軍人群裏來回縱橫，在地麵掀起了四道火牆血霧。而第三架飛機則緩緩降低高度，盤旋在日軍陣地空，然後從艙門裏扔下了一捆捆的手榴彈，炸得日軍抱頭鼠竄。根據李將的命令，軍委會撥給他的三架飛機全部都被派到了滕縣戰場。兩架護航的蘇製伊15戰鬥機猛烈對地麵日軍掃射，而那架德國造的容克52運輸機盡管不是戰鬥飛機，但也被派來臨時救急。飛機裏裝滿了手榴彈和兩名擲彈兵，飛行途艙門打開，擲彈兵連續不斷把飛機裏的手榴彈給扔到日軍頭頂，充當轟炸機參戰。日軍措手不及，根本沒想到國軍隊會有飛機參戰，因此被這兩架戰鬥機和那架轟炸機給掃射轟炸得驚慌失措狼奔豕突。盡管日軍遭到的空打擊並不很大，但卻在心理大大地震撼住了日軍。

    投擲完手榴彈並掃射完子彈後，三架飛機一起重新由北向南地經過滕縣空，準備返航，畢竟這裏的空域是非常危險的，飛行員不敢在這裏長久逗留。三架飛機都以低空飛行，齊齊掠過滕縣的守軍陣地，同時一起搖晃機翼向地麵部隊致意，機艙裏的飛行員們一起向地麵英勇作戰的陸軍戰友敬禮。在看到飛機的機翼都噴塗著青天白日軍徽時，整個滕縣歡聲如雷，所有浴血奮戰的官兵們無不欣喜若狂，紛紛舉槍脫帽士氣大振。這也是第五戰區的戰場國空軍飛機的首次參戰。短短十幾分鍾後，幾架日軍戰鬥機倉促趕來追擊時，但三架國軍飛機已經平安地飛回了徐州。

    李將當機立斷之舉，對滕縣的戰局起到了很大的正麵作用，使得已經瀕臨崩潰的滕縣防線勉強又被穩固了下來。但急紅眼了的日軍仍然在瘋狂攻城，使各部隊都承受了巨大壓力。師部內的孟翔實在按捺不住，他火急火燎跑到師部附近一個已經被炸成一片廢墟的院子裏。在這裏，那五輛繳獲來的日軍坦克和負責研究它們的十幾個汽車兵正在忙碌著。繳獲來的日軍坦克停放在這裏，並用磚瓦稻草進行掩蓋偽裝，以此躲避日軍飛機的轟炸。汽車兵們為首的是一名叫王利軍的老汽車兵。孟翔劈頭問道：老王，你們都研究一晚了，坦克能開嗎

    王利軍皺起眉：其實開坦克和開重型汽車也差不多，但還是有很多細節差別的。如，這兩輛八九式型坦克的57坦克炮和這輛九五式輕型坦克的37坦克炮，我們都不會用。坦克開是能開，但是不能開炮。當然，我們都沒有真正開過坦克，隻是臨時抱佛腳，真正開起來會不會出問題也不好說。

    孟翔急道：不管那些了老王，你馬啟動坦克他又火急望向旁邊的汽車兵們，你們也立刻都坦克一起用鬼子的坦克殺鬼子去誰會用機槍立刻去做機槍手坦克炮不能用也無所謂，用機槍殺鬼子吧

    王利軍為難地蹙著眉，然後咬了咬牙：好吧死馬當活馬醫吧弟兄們都坦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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