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三章　走出悲傷

    關三腳下葬以後，大頂子山的幾個當家的又和薑尚武細細的談了一次，他們還是想遵照老當家人的意願，將大頂子山的綹子歸於老虎山。小說薑尚武知道關三腳死之前確實將大頂子山托付給了自己，也知道幾位當家人說的話都是肺腑之言，字字出自真心，可他還是不想這麽做，畢竟大頂子山的綹子起事自己早，這些人過慣了閑雲野鶴無拘無束的日子，他們雖然和老虎山一樣跟鬼子勢不兩立，但本質和老虎山還是有很大的差別。老虎山起事的初衷往大了說是保家衛國，往小了說是殺鬼子除漢奸為自己死去的親人報仇，而大頂子山起事則是為了在亂世找一口飯吃，簡單點說是為了活著，他們的這個初衷決定了他們不會像老虎山和共產黨的葆滿隊那樣有著保家衛國，打擊日寇的堅定決心，一旦有什麽事危及到了自己生命，綹子當的大部分人還是會首先選擇活著。薑尚武清楚大頂子山綹子，他知道這個隊伍自己遲早還是要收編的，可是收編之前他決定還是要先把他們放在大頂子山，另外再從崔山泉的人當選一個人去慢慢改變這隻隊伍，這個人他的心裏已經有了人選，他是葆滿隊的隊長，現在化名李葆滿的老黃。

    老黃聽薑尚武和崔山泉說了這件事，便痛快的答應了下來。老黃是老共產黨員，是饒河縣委最早的一批共產黨員之一，他的本事崔山泉自然是知道的，而薑尚武之所以看好老黃，是因為他帶領的葆滿隊現在是名鎮虎頭，隻要是虎頭的老百姓沒有一家不知道葆滿隊的，如果葆滿隊遇到了什麽麻煩，隻要找到了老百姓，老百姓無不舍命相助，這在薑尚武看來是本事，他最看重的本事。

    大頂子山的人是今天午離開老虎山的，老黃也隨著他們一起去了大頂子山，幾位當家人看到薑尚武雖然沒有同意現在收編大頂子山，可看到薑尚武派了一個人跟他們一起回山，心裏也都猜出了個八九不離十。一路幾位當家的圍在老黃身邊聊著天，希望能盡快跟老黃成為朋友，而老黃卻不愧為老共產黨員，有著豐富的群眾工作經驗，聊天內容從幾個當家人進綹子之前開始，談的大多是受苦受難的苦日子，沒一會的工夫，老黃和他們拉進了不少距離。聊天內容從苦日子開始，這是老黃一貫與綹子接觸經常用的辦法，如果一來跟綹子談綹子的事，一來人家會覺得你是個外行，二來人家會覺得你對他的綹子別有用心，尤其是現在，薑尚武還沒有同意收編大頂子山，如果他作為薑尚武派來的人過於關心大頂子山的事，那說明薑尚武其實心裏很想收編大頂子山，這反倒會讓薑尚武成了心口不一的小人。

    老虎山關三腳墳前，薑尚武坐在地，麵前擺著滿滿的都是酒壇子，其有幾個是已經喝光了的空壇子。這已經是兩天來薑尚武第三次來關三腳墳前陪關三腳喝酒了，每次喝酒時薑尚武跟關三腳說的話都差不多，從剛認識關三腳開始一直到當下，薑尚武將兩個人在一起除漢奸打鬼子的事回憶了一遍。每每想起和關三腳在大頂子山還有縣城三江魚館喝酒的情形，薑尚武都仿佛覺得那似乎是昨天發生的事，所有情景都還曆曆在目，仿佛自己一伸手能觸摸的到。不到兩天的時間，薑尚武不知道自己到底喝了多少酒，他隻知道自己一直都在醉著，他巴不得自己這麽醉著，關三腳的死直到現在他仍然接受不了，盡管他也清楚人死不能複生，幹了土匪這一行，早晚都會有這麽一天，可這一天真的來了，他還是接受不了，他接受不了失去親人，失去朋友，失去兄弟，尤其是跟自己刀山下火海從沒有害怕過，將生死置之度外的兄弟，關三腳是這樣一個兄弟。酒還在喝著，薑尚武有了一些困意，昨天晚樹花怕他傷心難過便一直陪在他的身邊直到他睡著，可是後半夜他還是被噩夢驚醒，醒了之後便再也無法入睡。他一想到關三腳一個人孤苦伶仃的躺在冰冷的棺材裏，便索性起身穿好衣服又順手拎了幾壇子酒來到了關三腳的墳前一直喝到了天亮，直到樹花睡醒發現他不在來找他，他這才跟著樹花又回到屋子。一個晚沒怎麽睡覺，加之酒喝了不少，薑尚武此時有了一些困意。他晃晃悠悠的站起身往關三腳的墓碑邊靠了靠，這個墓碑是昨天叫兄弟去山下買的，墓碑沒有刻關三腳的名字，隻是一個光禿禿的無名墓碑。這也是應關三腳的要求，怕日後還會被人挖墳掘墓，死了都撈不到個清淨。不知不覺薑尚武靠著關三腳的墓碑慢慢的進入了夢鄉，夢裏他和關三腳又一次來到了三江魚館，那滿桌子的魚宴讓兩個天天吃夠了山珍的土匪四目應接不暇，拿起筷子兩人居然不知道該先吃那個才好，在兩人端起杯子剛要碰杯的時候，薑尚武突然聽到關三腳一直在喊他的名字，他應了兩聲，可是關三腳還是再喊，喊著喊著，關三腳突然不見了，薑尚武嚇的從夢驚醒，這時，他看到崔山泉和樹花正在他的身邊搖晃著他的身體，呼喊著他的名字，他這才知道自己剛才原來是在做夢。他揉了揉眼睛，問道：

    崔大哥，你咋來了有事嗎

    尚武，你到底要幹什麽關大掌包的已經死了，你讓他安心的走吧，行不行崔山泉的話語有些嚴厲，可能是因為著急，也可能是看到薑尚武這副不成器的模樣恨鐵不成鋼，聽完崔山泉的話，薑尚武並沒有答話，這時，隻見崔山泉左手猛地拎起薑尚武的衣領將他從地拉了起來，他右手從腰間掏出駁殼槍衝著不遠處的一片樹林連開了兩槍，樹林裏頓時突然騷亂起來。薑尚武常年生活在山裏，這種聲音他誰都清楚，那是狼群，數量大概在十幾隻左右。

    你知不知道，如果我和樹花再晚來一會，你成了這些畜生嘴裏的肉了剛才多危險，差那麽一點，你的小命沒了。狼群的騷亂讓薑尚武酒醒了不少，他慢慢的直起腰，雙手搓了搓臉，睡了一小會的他整個人精神好了不少，他對崔山泉說道：

    崔大哥，是不是山出啥事了看到薑尚武這樣，崔山泉真是又恨又心疼，要知道薑尚武是他在饒河地界最看好的指揮官，他經常會想等將來收編了饒河所有的土匪武裝，讓薑尚武來出任這支隊伍的最高指揮官，可是薑尚武現在的表現離他要求還差的很遠。

    還不錯，還知道自己兩個山頭的當家人，快走，跟俺回去，山下的眼線來報，說鬼子今天一早出動了好幾百人去圍剿大頂子山了。

    啥時候的事鬼子啥時候出城的一聽說鬼子去圍剿大頂子山了，薑尚武立刻緊張起來。

    具體的情況我也不知道，眼線在保國堂，你自己回去問問不知道了。聽崔山泉這麽說，薑尚武再也顧不傷心難過，他急忙抓起放在關三腳墓碑的手槍，大步向保國堂跑去。

    保國堂裏，戰刀隊的兄弟也都聞訊趕了過來，其還有狼崽和樹根，通過一段時間的修養，這兩天他們已經可以下地走動了。薑尚武衝進保國堂看到兄弟們都來了，並沒有跟他們說話，而是直接走到了靠近間大桌的一個人身邊，這個人不是別人，真是立春的弟弟立夏。

    立夏，咋是你來了你哥呢

    大當家的，俺哥說俺倆隻有他認識大頂子山的兄弟，他已經趕去給大頂子山報信了。聽立夏說立春已經去了大頂子山，薑尚武放心了很多，他知道大頂子山的作戰能力，雖然他們一時還無法跟老虎山的戰鬥力相提並論，可隻要他們事先知道了消息，小鬼子想在大頂子山的地盤消滅他們那也是不可能的事。想到這，薑尚武說道：

    立春這孩子現在越發聰明了，有他去報信，大頂子山的兄弟應該沒什麽事了何況還有老黃在隊伍裏，他不會讓二當家的他們和鬼子硬拚的。想到了老黃，薑尚武突然想起了什麽事，大聲說道：

    不好，出事了。看到薑尚武突然緊張起來，保國堂內的氣氛也驟然緊張起來，所有人看著薑尚武一聲不吭，都在等著薑尚武接下來的話。

    立夏，鬼子是什麽時候出城的

    大概早七點多吧，俺和俺哥剛吃完早飯趕到城門口正好看見鬼子出城，按時間來算也七點多。聽立夏說鬼子是七點多出的城，薑尚武剛才緊張的心變的更加緊張了，他從桌拿了三個碗分別擺在桌子，嘴裏不停的念叨著。崔山泉走到桌子旁，看著桌擺放的三個碗，三個碗成三角形擺放，他看著這三個碗，突然想到了什麽，說道：

    尚武，你的意思是鬼子很有可能會跟老黃他們遭遇。薑尚武點了點頭，說道：

    崔大哥，你看，咱們老虎山跟大頂子山的距離和縣城跟大頂子山的差不多，雖然咱們跟大頂子山的距離要稍遠一點，可老黃他們熟悉山路走的是近路，小鬼子有重型武器需要汽車運輸，他們隻能走大路，這樣算下來，兩邊很有可能會在大頂子山下遭遇。千斤，千斤。薑尚武一想到大頂子山的兄弟很有可能會跟鬼子在山下遭遇，連忙呼喊著千斤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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