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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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遠遠望去,可見這名女子身材高挑,一頭烏黑頭發披散到肩,暫時看不清麵孔。 vw身穿著一件本地式樣的蠟染印花斜襟女裝,類似於短旗袍,但是沒有裙擺,下身是藍布褲子白襪黑鞋。與馬強觀察到的田裏勞作的本地婦女截然不同,雖然也是一身素色但是沒有補丁。

    再瞧這名女子,提著一個包袱一躍從船挑到岸,動作幹淨利落,有人將望遠鏡遞到他手裏,這功夫馬強稍微轉動視線,看到一隻船工正翻開船板,從下麵拽起一捆東西,看著非常吃力,以馬強的眼力不難看出那是什麽東西。果然那女統領指指點點的時候,有人解開布套,從裏麵倒出捆紮好的步槍。

    黑龍,黑龍,我是紫色黃鼠狼,有緊急情況報告。

    等待419回話的5秒鍾內,他又看到有人從船板下拎出一挺歪把子機槍。馬強心想,這對組長到底是福還是禍

    黑龍等待通話。

    請注意河裏的船隊,他們來者不善,可能要動手了。將這個情況轉告組長。

    明白了,馬告訴他們。

    馬強看到一名機槍手正一排一排地往機槍的供彈漏鬥裏塞子彈,旁邊有人將零散的子彈插橋夾。其他人正在分配步槍和彈藥,他拉近距離看,發現這支隊伍的步槍成色很舊,而且型號很雜亂,每個人似乎隻取了兩排子彈,顯然戰鬥顯不會持續太久。

    他覺得事情有蹊蹺,一骨碌滑下大樹,七斤正在一旁草叢裏蹲著啃一塊軍用口糧。馬強招手把七斤叫道跟前,然後將照相機裏儲存的照片給他看,希望他能認出其的人來。

    七斤盯著照相機後麵的液晶顯示屏幕,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

    乖乖,這是什麽玩意兒,怎麽存住了不動了他禁不住好想去摸,被馬強一把拍開手。

    別亂摸,我問你,這個人可是早放跑的湯龍弟

    馬強已經大致看出那人是早與七斤吊在樹挨揍的湯龍弟,但是那時天色暗,看的並不確切,於是讓七斤確認一下。

    沒錯,是他,好啊,他果然是給挺進隊通風報信的,害我了這一槍。

    什麽挺進隊通風報信的

    我在金絲娘橋修清鄉隔離牆時,是這夥挺進隊突然出現,打死了當地的維持會長,看著馬強還是沒理解自己的意思,他接著說你看旁邊這個大娘子,是挺進隊的司令,叫叫雙槍黃八姐。

    哦

    馬強一愣,他從黃左良口倒是聽說過黃八妹,怎麽到了七斤嘴裏變成了八姐。

    半月前,我在金絲娘橋修隔離牆時和這小子認識,他說他是楓涇第四保來的,有天夜裏對我說,要是打槍,我們跑。我起初以為他吹牛,結果挺進隊還真的來了;我和他還有另一個叫徐有田等槍聲漸漸稀了跑。結果日本鐵甲車沿著鐵路從平湖追過來,把我們和挺進隊一起堵住了,日本火車那個突突突的機關槍,幹死挺進隊幾十號人,我躲在草叢裏,也被不開眼的日本人打了腿,那兩個小子都沒事。

    躲到橫浦老街是誰的注意

    是湯龍弟,他架著我跑了一夜,又說他知道老街有間空鋪子,掌櫃去海了,可以躲人,等我傷養好了,風頭過去了,各奔家鄉。

    這麽說,他還挺夠意思

    是挺夠意思的,不過他可沒說他認識挺進隊。

    七斤看著顯示屏裏的人竟然還能動起來,那是馬強隨手拍的一段視頻,他咽了口口水,不敢相信眼前的東西竟然是真的。

    我說小兄弟,挺進隊厲害嗎馬強問道。

    打保安團還行,起日本人差遠了,那天沒跑掉的都被鐵甲車裏出來的日本兵用刺刀捅死了。

    是這樣

    馬強自顧自收起了相機,沉思起來,全然不顧興致大好的七斤想摸一下。

    大哥,你們的玩意兒可真有意思,海櫥窗裏的那些個洋貨還摩登。

    這些算什麽還有你沒看到的更摩登的。

    馬強下意識地抬頭看了一眼,那架盤旋的無人機連他也看不見。

    我也想打鬼子,想加入你們,幹軍統。

    七斤小聲說道,顯然對這夥人的身份有一些誤會;至於這個鄉下孩子哪兒聽來了軍統這個麽詞,馬強不知道了。

    過幾年學

    了2年,會寫名字,還會算賬。

    那我們軍統不收。

    馬強隨口應付著,同時焦急地等待著黑龍的消息。

    我是皮匠,會做鞋。我殺過豬,也敢殺人,殺日本人。

    那也不行。

    是嫌我年紀太小

    不是,是嫌你年紀太大。

    七斤傻愣愣看著馬強,不知道他這句話什麽意思。

    紫色黃鼠狼,這裏黑龍。對講機響起,打斷他們對話。

    我在。

    林處長認為這些人是遊擊隊,必要時可以溝通一下,想問你的意見。

    組長判斷沒錯,我這裏剛打聽清楚,確實是江南挺進隊的人馬,隊伍裏有一個熟人欠我們一個人情,必要時可以聯絡,看樣子他們要對黃弄村動手,如果需要,由我從外圍來進行溝通。

    熟人

    是的。你轉告組長,早救出來的湯龍弟,是挺進隊的內應,他一聽明白了。

    好的。

    潛艇的程大洋也是一腦門子漿糊,不管了隻管照實傳話了。

    馬強重新爬樹梢,繼續監視前方的情形,他總覺得這支所謂挺進隊,更像是一群訓練不良,也不懂遊擊戰的雜牌武裝;首先是岸的偵察很不充分,對周圍情勢完全沒有掌握,也許隻是撞見追擊林秀軒的偵緝隊人數較少,準備撿一個便宜。他們如果派人進村去偵察一下,應該不難發現,村子東麵已經來了四十多個保安隊。不過他們利用舟船在鄉下的行動方式到時引起了馬強的注意,似乎正如林組長的判斷,在這一帶依靠河流機動遠陸行動來的方便和隱蔽。

    再看那名了岸的女子,將包袱挎在一個籃子裏,在頭纏了塊蘭花包頭巾,又在發髻帶一朵白花,似乎要偽裝一番。她轉過臉來向手下麵授機宜的功夫,馬強總算看清了這女子的臉麵,眉目竟然格外清秀,又別有幾分野性風韻;算不膚白如雪,卻是黑裏帶俏;舉手投足間,透著一股子與尋常女子大大不同的颯颯英姿。

    昨日在黃家大院內,馬強已經聽聞這黃八妹能使雙槍,帶著一支抗日的隊伍,後來在金衛城外,又見過這女司令被日本人擊斃的通告,當時猜想必是個麵貌粗獷的彪形女傑,萬沒想到原來是個相貌標致的少婦。

    好一個綠林裏的女豪傑,可惜行事不細,太過莽撞。

    馬強坐在樹杈慨歎起來。其實他行事衝動魯莽,也是他的毛病,隻不過他自己還未察覺到這一層,當然並不妨礙他用特別挑剔的眼光,檢視別人。

    他又細數了數人數,一共三十二人,無人機觀察到的敵人數量要少不少,不過既然帶著一挺機槍,似乎在火力壓製,會有一些優勢,當然他沒有觀察到那挺機槍有副射手跟隨,也是說火力不會持續太久。他將這些情況通過無人機一一匯報,希望林秀軒趕緊自拿主意,無論如何行動,最好不要夾在雙方火力間。

    且說黃弄村裏麵,保安隊正敲著鑼挨家挨戶踢門踹戶,強迫村民到打穀場集合。這一帶的鄉下人被這幫人滋擾慣了,倒也並不太恐懼,他們知道所謂村民大集合,多半又是麵派人來宣傳政治清鄉,或者強迫法幣兌換儲券,最壞也是攤派勞役去修清鄉隔離牆;也許跟著念幾句三民主義反共建國的口號,散了;於是乎村民們拖家帶口,三三兩兩朝村子間曬穀子的空地跑。這黃弄村乃是本地大村,一下子聚集起了男男女女一千多號人。

    眼看保安隊的人馬打著鑼近了,林秀軒心合計,這破屋子裏除了泥灰砌成的灶台,沒其他大家什,根本躲不下兩個人呢。一旦這夥人闖進來,難免要動手。從無人機的信息看,目前這裏三夥武裝集團,明裏暗裏的對峙局麵十分微妙,自己夾在三方間,很容易暴露,不如混進人群,靜待變化才是最合理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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