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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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服務器接二連三被黑客攻擊,信息部的人日夜加班,還是沒能徹底消除隱患,黑客的ip地址來回變換,無法確定具體位置。就愛上網

    用戶開始在各大網站和論壇吐槽,有人的虛擬貨幣不知什麽原因減少,有人的賬號顯示異常異地登陸,有人密碼被隨意更改。一時間人心惶惶,it新聞也連續報道近期的各種事故。

    陳亦然為此操碎了心,一方麵加緊了手下的工作,一方麵派人在灃城尋找顧風的下落,一想到顧風有可能隱藏在某個角落打著服務器的主意,他就坐立難安。

    這天,章淩依例在狹小的暗室裏敲代碼,負責看管他的馬仔進來送飯,一進門,撲鼻而來那股子讓人作嘔的泡麵味。馬仔嫌棄地扇了扇鼻子,不情不願地走了進去。

    “章淩,吃飯了。”馬仔把飯放到餐桌上,然後自顧自在暗室裏轉了一圈,邊邊角角的異樣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陳總吩咐,後廚每天來給章淩送三次飯,每次送飯的人都要檢查一下屋裏除了基本配置外是否有什麽可疑的東西。章淩的衣服也是幾日一換,每天都會被搜身,確保他身上沒有可以發射信號的任何電子設備。

    馬仔仔仔細細檢查了一遍,沒什麽異常,走到章淩身後,望向那密密麻麻的代碼行,皺眉問:“陳總讓我來問問你還需多久?”

    章淩在鍵盤上飛舞的雙手沒有停頓,頭也不抬:“快了。”

    “哦,快了就好。”馬仔點了點頭,“前幾天陳總剛抓了個人,聽說以前是rday一號人物,沒準你和他還是朋友呢。”

    章淩雙手一頓,臉上一抹一樣稍縱即逝。

    “可惜那小子不識好歹,陳總怒了最近一直給他餓著,隔三差五還去教訓一番。我想你要是能趕快做出點什麽成績,那人起碼餓不死了。”

    章淩的雙手不自覺開始發顫,他“嗯”了一聲,幾不可聞。那微妙的神色卻被馬仔即收眼底,他打趣地拍了拍章淩的肩膀,笑道:“你現在身上可是擔負著人命的,是做英雄還是狗熊,就看你的表現了。”

    啪啦啪啦敲擊的聲音回蕩在逼仄的暗室,章淩目不轉睛地盯著電腦屏幕,對馬仔的話仿佛不甚在意。馬仔又自言自語了一會兒,自討沒趣,把後廚準備的飯端到章淩麵前,囑咐了幾句讓他好好吃飯就準備離開。

    突然,幾聲“滴滴滴滴”的脆響劃破暗室的安靜,那聲音聽起來焦急而緊張,突兀極了。

    章淩一怔,驚慌地看向放在桌邊的泡麵盒,心裏祈禱馬仔能把這聲音當作代碼運行時的聲音,不會起疑,可是事與願違。

    馬仔頓住了步子,皺著眉慢慢轉過身來。

    “剛才是什麽聲音?”

    章淩愣了愣,說:“沒,沒什麽聲音,跑代碼的聲兒。”

    “跑代碼?”馬仔眼裏染上戒備,他回過身,提步走向章淩,趴在電腦上看了看,又在電腦四周巡視一番。

    雖然奇怪,可是的確沒什麽異常。

    他覺得自己可能真得是多慮了,正準備走,“滴滴滴滴”,又是一陣急促的脆響。

    馬仔眼疾手快地回身上前,泡麵盒裏一閃一閃的紅燈直接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兩人的視線都定格在還有小半碗湯的泡麵盒裏,馬仔預感不妙,章淩一把從泡麵盒的湯汁裏撈出閃爍著的電子設備,緊握在自己手裏,連連後退。

    馬仔的臉上染上幾分狠戾,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是什麽?他趕忙摸出掛在腰際的傳呼機,大聲呼叫:“陳總,陳總,章淩有異動!”轉過臉來,橫眉戾目,“給我!”

    章淩的目光一下子鎖定在半開的門上,不容片刻猶豫飛身向馬仔撞去,“咚”一聲巨響,馬仔應聲倒地,他飛速掠過他的身邊向門外衝去。

    門外幾個把守的還沒回過神,就看到一道身影疾馳而去,幾人一愣,才聽到暗室裏傳來的呼喊聲:“抓住章淩!別讓他跑了!”

    “章淩跑了?!”幾個馬仔瞬間亂作一團,一邊推搡著向前追去,一邊大喊著:“站住!站住!”

    原本寧靜的小樓沸騰了起來。

    章淩緊緊握著手裏的東西,那是他在見陳亦然之前就提前準備好的一個設備,除了可以存儲幾個t的數據外,還能當作追蹤器向網絡發送信號。

    幾天前,也就是利用這個設備,他在網絡上發送的地址信息被顧風成功抓包,兩人取得了聯係。

    在為陳亦然出力的這段日子,他接觸了不少核心項目的代碼,趁人不備,他把那些數據都悄悄地存在了這個設備裏。陳亦然每天會派人對屋子進行排查,他每天會要求吃一碗泡麵,然後將設備放在沒有泡麵盒底部躲人耳目,設備防水,一直沒有受到損壞。

    如果這個設備被陳亦然發現,他和顧風取得了聯係,那麽顧風一定會有危險,而且這裏麵有關的核心代碼,他就算是豁出性命也要親手交到顧風手裏。

    重振rday,這是他為顧風能做得最後一件事。

    章淩被關的地方在負一層的暗室,他順著樓梯沒命似的逃,到處都是需要指紋解鎖的玻璃門,他一直順著沒有密碼鎖的安全通道跑。終於跑到一處見光的地方,三麵是一丈多高的圍牆,一麵大門半開,幾個戴著墨鏡的黑衣人正來回走動,突如其來的太陽光刺得他眼睛酸疼,看樣子這是某個不為人知的後門。

    “該死!”章淩暗罵一聲,打算掉頭上樓,急促的腳步聲從樓上傳來,緊接著是康誠誠惶誠恐的聲音:“陳總,您別著急,這裏層層關卡,章淩他一定是出不去的。”

    章淩仿佛熱鍋上的螞蟻,趕忙掉頭朝另一個方向跑去,那邊的腳步聲也越來越快,不一會兒,陳亦然的馬仔就將整棟樓包圍,他們相互之間用對講機通信,商討著圍追章淩的方案。

    一時間,腹背受敵。

    “滴滴滴滴——”章淩手裏的設備再次發出緊急的脆響,聲音越來越頻繁,越來越急促。

    這個設備會根據與信號源的距離發出不同頻率的聲響,從剛才到現在,它響起的頻率越來越頻繁,如果沒猜錯的話,信號源現在應該就在附近了。

    章淩一時間喜憂參半,這說明顧風就在附近。如果他能在被抓之前見到顧風,並把這東西交到他手裏,那就萬事大吉;可如果他提前被陳亦然抓住,又淪為威脅顧風的把柄,那該怎麽辦?

    章淩緊緊攥住電子設備,當即下定決心,他一定要堅持到把它親手交到顧風手裏的那一刻。

    如是想著,在漸漸逼近的叫喊和腳步聲中,他的注意力集中到門口那幾個對緊急情況毫無防備的黑衣人身上,他握緊雙拳,突然飛速向半開的大門口衝去。

    黑衣人在門外走動,對門內的情況毫無預知,章淩放輕了步子,正準備趁他們不備迅速逃出去,黑衣人對講機突然響了起來:

    “快攔住章淩!他要逃!”

    黑衣人猛然回頭,還沒弄明白什麽情況,章淩已經飛身撲了上來。他一口咬在黑衣人的胳膊上,幾乎是拚盡了所有的力氣。

    黑衣人疼得大呼小叫,同伴見了趕忙上前去拉章淩,大罵他是“瘋狗”。

    章淩雙目如炬,絲毫沒有罷休的意思,鮮紅的血順著黑衣人的胳膊流了下來,同伴伸手抓起腰上的電棒就要去電章淩,突然“砰”一聲巨響,黑衣人手裏的電棒轟然落地,幾人被這聲巨響震得耳鳴,不受控製退後了幾步。

    章淩也嚇得鬆了嘴,下意識撒腿就往門外跑。

    “砰——”

    “啊——”又一聲巨響,一股撕心裂肺的疼痛從小腿席卷而來,章淩一下子癱倒在地,痛苦地捂著往外冒著鮮血的小腿。

    幾十米開外的地方,陳亦然單手握槍,筆直地瞄著章淩的方向。

    所有人都嚇得不輕,空氣中靜得隻聽得到章淩痛苦的吟喊聲。

    “你要去哪兒?”陳亦然吹了吹槍口,垂下手臂,臉上露出一抹陰詭莫測的笑容。

    幾個黑衣人也不再發愣,飛快衝上前把章淩從地上拉起來,然後一直把他拖到陳亦然麵前。

    中彈的痛苦讓章淩意識渙散,他掛在幾個黑衣人身上,垂著頭,額前的碎發濕漉漉的,嘴唇蒼白如紙。

    不等他開口,看管章淩的馬仔上前到陳亦然麵前,低聲說:“章淩身上有電子設備,一直藏在泡麵盒裏,之前一直沒人發現。”

    陳亦然聽完,先是一愣,旋即上前幾步,直勾勾地迎上章淩。

    “自己交出來吧。”

    章淩發出一聲譏誚的笑聲,微微抬眸,蒼白的唇角扯出痛苦的弧度:“一槍打死我。”

    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章淩的回答和穆嘉言的答複如出一轍,一個是為了所謂的友情和道義寧願死也不願屈服,一個是臥薪嚐膽卻一直心在曹營心在漢。

    陳亦然從一開始就沒有相信過章淩的妥協,他的不衷一直在他的意料之中,可是他一直以為,人總是會有畏懼和貪慕的東西,比如死亡,比如金錢。

    人之所以為人,正是因為怕死和貪婪,這是人類的劣根性,他以為任何人都不可幸免。

    可是穆嘉言、章淩、淺昔,他們究竟因什麽執著?在他們眼裏,那些所謂的情誼,當真可以無可匹敵嗎?

    如果真得是這樣,當初葉夏秋為什麽會拋棄顧思遠,來破壞他的家庭?

    這些事陳亦然無法想通的,他內心是前所未有的迷茫和憤怒,童年的不幸,家庭的破碎,感情的失敗,二十多年一直被壓製的不甘……這一切他所承受的痛苦,他統統都要附加到顧風的身上!

    陳亦然努力遏製住內心的洶湧,握著扳機的手緊緊攥住,他看向章淩,語氣冷冽:“你想死,我卻讓你活著,我想於你而言,親眼看到顧風因為你而遍體鱗傷,遠比讓你死了更痛苦吧?”他說完,向康誠示意。

    康誠三步並作兩步上前,和黑衣人一起把章淩壓倒在地,迅速搜身,最終發現了電子設備。他笑了笑,起身把那東西遞到陳亦然麵前:“陳總。”

    陳亦然接過那還在滴滴作響的設備,勾了勾唇角,轉身走了。

    章淩被黑衣人按在地上,痛苦地流淚,大喊:“殺了我,陳亦然,殺了我!——”

    聲音震天,陳亦然決然的步子卻絲毫沒有停下。

    有一種身不由己,比死了還讓人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