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生日·忌日(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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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延彬陪著許願去花店買了束白菊,又載著她去了墓園。他們來到一座墓碑前,想著她肯定想和媽媽單獨說說話,延彬刻意跟許願保持了一段距離,在一邊看著她。

    不知道是種什麽心情,多好啊,她也有媽媽。而自己呢,自從五歲時,“媽媽”這個詞就從他的世界裏徹底消失了。

    許願將懷裏的一大束白菊放在媽媽的墓碑前,她有些緊張,十年沒來看過媽媽了,媽媽會不會已經把她忘了?她覺得媽媽正看著自己呢。

    “媽媽,白菊喜歡嗎,小願親自挑的。”她笑著說。剛才還哭著,現在卻笑了,她不想讓媽媽看到自己難過的樣子。

    “媽媽,”她又笑著說,“小願回來了,離開了十年,現在終於回來了。媽媽一定很想小願吧?小願也很想媽媽呢!”

    “媽媽,”她說,“姐姐遇到了她愛的人呢。——啊,好煩!那個人為什麽偏偏要和爸爸做對呢?小願現在真的很為難,不知道是要幫著爸爸,還是要讓姐姐幸福,可是……小願真的想讓姐姐幸福。”

    “隻是……”她的聲音變得哽咽,“為什麽會難過?突然……好難過。”為什麽把姐姐交給東方瑾夜的那一刻,她的心莫名的失落起來,似乎丟失了某樣珍貴的東西,心痛而無助。

    “我知道了,”她說,“我是舍不得姐姐吧,覺得自己要孤獨的一個人了。”是吧,這應該是原因吧,如果這都不是原因,還能有什麽原因呢?

    “媽媽,”她喃喃自語,“小願……是個自私的壞孩子吧?”她的嘴角用力扯起一個難看的笑,便不可遏止的掉下淚來。她慌忙低下頭,不想讓媽媽看見。

    她今天到底怎麽了呢?真的一點都不像平時的她。姐姐找到了幸福,她應該高興才對啊,為什麽會感覺丟失了什麽遺忘了什麽?為什麽感覺內心被掏空了?為什麽想哭?不受控製的……就是想哭?

    眼前遞來一張雪白幹淨的手帕,疊成整齊的方形,許願知道那是延彬遞來的。耳邊,他的聲音輕柔:“把眼淚擦幹淨,不要讓媽媽看到。”許願將手帕乖乖接過去,擦著自己的眼淚。

    延彬看了看她,又說:“其實你應該感覺幸福才對,你曾經有一個那麽偉大的媽媽,為了你失去了自己的生命,可見她有多愛你。你……比我幸福多了。”

    延彬是無意說的,隻想安慰她,許願卻抬起頭一臉好奇的看著他:“你不幸福嗎?你媽媽不愛你嗎?”

    延彬的臉色瞬間陰沉,該死,她怎麽會扯到這個話題?“我沒有媽媽!”他恨恨的說。

    許願卻不肯罷休,她瞪圓了眼睛,疑惑的問:“怎麽會沒有媽媽呢?難不成你是從雞蛋縫裏鑽出來的?”

    “該死!”延彬咒罵了句,“我不想討論這個問題!”

    許願驚訝的看著延彬,這個平日裏一派淡定從容的男人,此刻臉色很是不好,他牙關緊咬,整張臉都似要燃起火來。

    她忙閉了嘴,再不敢問了。也許,在每個人的內心深處,都隱藏著一塊不為人知的傷痛,那是不能拿出來示眾的,隻能一個人慢慢舔舐療傷,她又怎麽會去殘忍的揭別人的傷疤?

    “我們去玩吧!”延彬趕忙轉移話題。

    “去玩?”許願立刻來了興致,她抬頭看著延彬,大眼睛閃著光。

    延彬已經恢複如初,笑著提議道:“今天是我們家小願的生日,當然要去玩了,不僅要玩,還要玩得瘋狂,玩得盡興,就去……遊樂園吧?”

    “嗯!”許願興奮的點了點腦袋,又開始思索他剛才的話,“可是……我可不是你家的!”

    “好吧好吧,”延彬無所謂的聳聳肩,又衝許願揚了揚下巴,示意她跟上來,轉身便走了。心中暗暗思量,他要怎樣才能把她變成他家的呢?這可真是個值得深究的問題。

    延彬走了一段路,回頭再看許願,發現她已經不在了。他納悶,她剛才不是一直跟在自己身後嗎,難不成這麽一會兒就跟丟了?延彬歎了口氣,又尋著剛才來的路再找回去。

    許願靜靜站在一座墓碑前,丟失了久遠的記憶被逐漸喚醒。墓碑的主人是一個叫“東方信”的人,東方信……雖然感慨a市怎麽會有那麽多姓東方的人,這個人她卻真的不認識,可這座墓碑……又好熟悉。

    許願又往前走了幾步,低頭看著墓碑前靜靜開放的一大束白菊,是有人剛放上去的,人已經不在了。是……他嗎?十年前那個奪走他初吻的少年,他現在過得還好嗎?

    十年前,她就是在這裏遇見他的。那天下午她來這裏看望媽媽,卻趕上一場大暴雨。她忙往家趕,這條路是她離開時的必經之路,她就是在這裏遇到了倒在漫天血水中的他。

    她當時很害怕,但還是小心的挪了過去。她發現他胸口中了槍,還有微弱的呼吸,她忙去找看墓園的老爺爺打電話叫了救護車。

    心裏惦記著他的安危,她常跑去醫院探望他。怕老爹知道了又要問東問西,她總是背著老爹偷偷行動。

    他們愉快的相處了一段時間,後來有一天,醫院來了一群黑衣人,是來接他走的。分別在即,他強吻了她,還趁她不備摘走了她的項鏈。

    那條流星項鏈對她很重要,那是過世的媽媽留下來的,她和姐姐各有一條。她當時氣得抓狂,想找他要回去,卻悲催的發現她居然從沒問過他的名字,這麽長時間以來她總是“誒誒”的叫他。

    回家後老爹發現她項鏈不見了,怎麽問她她都不肯說,隻是說丟了。不然讓她怎麽說?被人強吻了?不,這種事情對於那個年紀的她來說好害羞,打死她都不會說的。

    然後第二天,她就被薩蒙帶去了殺手學校,再沒機會找回自己的項鏈。

    直到今天,看著墓碑上的字,她才知道他叫東方瑾。東方瑾?東方瑾夜?嗯,雖然名字很接近,但怎麽想也不可能是一個人吧?還有這個“安藍”,她是不是在哪裏聽過她的名字?可是,真的想不起來了。

    延彬已經找了過來,他看到許願正站在一座墓碑前發呆,順著她的目光看去,便看到碑上分外刺眼的兩排字:

    妻安藍立

    子東方瑾立

    延彬先是一怔,隨即恢複了平靜,他勾唇嘲笑道:“啊,多麽幸福的一家三口!”不是嗎?人死了,墓碑上還可以刻上妻子和兒子的名字,一家人還能團聚,多麽幸福的一件事。有些人,可是死了連屍體都找不到呢!

    許願顯然忍受不了延彬的冷酷無情,狠狠瞪了他一眼。

    “你……認識他們?”延彬小心試探著問。

    “唔,”許願想了下說,“十年前,我在這裏救過這個叫東方瑾的。不過後來我們失去聯係了。”

    十年前?延彬有片刻的疑惑,隨即眼睛一亮,難不成……眼前這小女人才是十年前救了東方瑾夜的人?而東方瑾夜卻錯認了她的孿生姐姐?

    目前看來,卻是如此。延彬的唇角逐漸勾起一絲意味深長的危險笑意,這是不是說,他的機會來了?

    嗬,安藍,嗬,東方瑾夜,他們現在都還活得那麽好,好得都讓他嫉妒了。可是……已經不會太久了,他們曾經帶給他的傷痛,他將千倍萬倍的還給他們!這就是他延彬存在的意義。

    延彬不再說什麽,走過來攬住許願的小肩膀,擁著她就要走。許願卻將他一把推開,皺眉說:“我們……還沒熟到這種地步吧?”

    延彬卻又將她強勢的一把攬進懷裏,他用的力氣之大,使得許願險些喘不上氣來。她聽到他在耳邊說:“笨蛋女人!剛才就走丟了,這次不能再讓你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