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駭然失色

    “邦邦邦！”半夜時分的敲門聲在一片寂靜中顯得尤為大聲，黃鋒從熟睡中醒來，小東西“啪嘰”掉到了地下，正使勁蹬動著小短腿往床下鑽。

    “來了來了！”黃鋒趕緊起身，一邊回應一邊穿衣，該上哨了。待小東西藏進地下，才一把拉開門。

    門外是浩克那張嚴肅的肌肉臉，也不答話，伸進個頭環視了一圈。“為什麽要鎖門，以後不許鎖門，如果你能勾搭上西院裏那些小騷蹄子，不許帶回這裏，現在，去接替老花匠，他已經替你值了一個小時了。記住，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黃鋒連連應諾，嘴裏不停自我檢討，待浩克走了才連忙關shàng mén查看了下兩隻小家夥，睡得還挺香。“靠，遲早跟你兄弟一樣從頭綠到腳。”

    老花匠真名不知道叫什麽，幾十年一直被人叫小花匠、花匠、老花匠，沒老婆更沒孩子，老實得像個木頭。對黃鋒因遲來而真誠的道歉隻是笑了笑，“沒事，沒事，你來之前我也就一個人值一宿。小心點，不敢打瞌睡啊，被浩克查到要挨鞭子的。”

    接過老花匠手中的油燈，麵對空無一人的寂靜花園，黃鋒又仿佛回到了當年野外駐訓時上夜哨，同樣類似的場景，卻是不同的世界，一時間心頭不由有些癡了。

    一隻冰冷的小手滑過黃鋒的脖子，嚇出他一身白毛汗，原來是小家夥，哼哼嘰嘰半天，抱著萬人迷靠著黃鋒又睡了過去。

    正好沒人，黃鋒打起精神，用隱身披風把小東西裹好綁在背上，拿著油燈一邊巡視花園，一邊觀察地形。

    沒有光汙染的世界一片黑暗，隻有滿天的星月和寥寥的燈火相呼應，站在假山上，黃鋒僅能憑記憶勾勒宅子的輪廓，一進是外院，正中的大廳兩邊居住的都是府上的低等家丁，負責收稅的打手和苦力，還有存放各類雜物工具的庫房；黃鋒所在的花園是二進的東院，花園後方隔牆就是倉庫，西院是女仆和年幼的家生子所住的地方，中間是男爵的書房和辦公室，後側還有幾個小會客室；三進被包圍在中間偏後，居住著男爵和家人，左邊大概是老管家等高級仆從和武士居住的地方，右側孤零零樹起一座約二十米高的尖塔，應該就是傳說中府**奉法師的所在。

    “你在幹什麽？”一個陰測測的聲音嚇得黃鋒差點掉下來，老管家幽靈般出現在假山下。“下來！”

    “我在上哨。”黃鋒連滾帶爬下到老管家身前，準備套套近乎。

    “沒規矩！”老管家完全看不出白天的和藹，冷傲的姿態讓黃鋒想起了部隊的鐵腦殼糾察。“內宅也是你可以看的？”

    沒容黃鋒答話，老管家繼續一貫的口氣說道。“浩克怎麽回事，你們守夜的目標在地上，明天讓老花匠好好教教你。”

    “定！縛！散！”老管家轉向花園一角，手一晃出現三張燃燒的黃紙條，一揮手三發火矢向目標飛去。

    火矢速度很快，爆出的火光讓黃鋒徹底看清了目標的樣貌，隨後火光消失，一道難以分辨的光飛入黃鋒手中的油燈，燈光更亮了些。

    “鬼呀！”黃鋒手指都快被咬斷了，才控製著自己沒有叫出聲來。

    “個聳貨。”老頭似乎很享受黃鋒驚懼中帶著崇拜的目光，態度好了些。“給你個忠告，不要出現在法師視線中。”

    老頭兒走了，油燈微微的光芒下，黃鋒有被黑暗包圍的感覺，連忙掏出白天小東西嘴邊摳下的甜竹（類似於甘蔗），叫起了老花匠。

    “沒事沒事，哈哈哈，都是老頭兒不好，還以為你知道呢，沒有交待清楚。你在外院兒沒有守過夜嗎？”老花匠顯得很淡定。

    “嗯，值過，但沒遇到過這種情況！”黃鋒硬著頭皮編了幾句，連忙轉移老花匠的注意力。“給我說說這什麽情況。”

    “是嘛？那你運氣可真叫個好，這事兒一星期總會發生一兩次。這座城下麵埋了太多死人，傳說當年神族占領這裏的時候把異教徒殺得血流成河，幾十萬總是有的，連河都染成了紅色。”老花匠仍有些懷疑，但老年人談性一起就忘了其他。

    “那些黑鬼，有黑頭發黑眼珠的，還有黑皮膚的，都是魔鬼的後代，是神族的敵人，也是我們人類的敵人，太多了，簡直殺不光，殺了幾千年，你看，城裏還有這麽多。”

    “這座城傳說是當年的前哨，所以到現在鎮壓得還很重，其他地方有些城現在都放開讓這些魔族成為公民了，真是可怕”

    花匠的嘴唇開合，後麵的黃鋒已經聽不清了，隻有一個念頭在心中回響。“怎麽敢？他們怎麽敢？光明神不是老鄉嗎？不是華人嗎？”

    “巴德爾？巴德爾！”老花匠的叫聲將黃鋒喚醒。“你的臉色有些差，怎麽了？被嚇住了？哈哈，白長這一身肌肉了。沒事的，你手裏的燈是法師加持的魔法裝備，衝破地下魔網上來的都是些殘破的碎片，遇到這些冒出頭的亡魂直接就吸進去了。我們守夜就是要巡邏發現它們，隻要及時發現不讓他們在地麵待太久就沒事，要不變亡靈了就麻煩了，到時隻能請教會來解決。”

    “好的，好的，我沒事了。”黃鋒顧不上再打探消息，離開了花匠的屋子，滿腔的怒氣簡直讓他要爆炸。

    獨自一人坐在花園中，輕撫著背上的小東西，黃鋒沒有絲毫睡意，一直思考到天明。

    還是那個問題，信息的不足導致黃鋒整個理不清頭緒，那個燈泡一樣的穿越前輩現在根本聯係不上，黃鋒隻能見招拆招，首要任務仍然是那個黃燈泡二等護殿騎士斯圖爾特。不弄死他，黃鋒根本沒有時間想別的，至於拯救整個民族，黃鋒自覺現在還沒有那個擔當，更沒有那個本事。

    “該死的，巴德爾你怎麽在這兒，快，男爵大人召喚你！”老猴兒蘇哈管事跑了過來。

    “好的，我馬上去。”不知道對方具體背景，黃鋒現在可不敢隨便得罪人，至少表麵上裝得誠惶誠恐的。

    西斯特男爵正在用早飯，一身狼狽的黃鋒過來隻是讓他抬了抬眼皮。“怎麽一身露水，還拿著引魂燈，嗯，你這是值了一晚上勤到現在？”

    “男爵大人果然明察秋毫，慧眼如炬！”黃鋒依然假扮得老實粗鄙。“沒人叫我撤，我就一直站那兒保護大人。”

    “嗯，不錯，你很好。”西斯特男爵被他的表演逗笑了，兩指拈起餐巾優雅地貼貼唇角。“交給你個任務，少尉現在需要一個跑腿的，你去找他。耳朵機靈點兒，有什麽消息，直接回來向我報告。”

    “明白。”黃鋒眨眨眼，做作地露出一副我很機靈的表情，又逗得男爵一陣大笑。

    出門後，耳邊隱約聽到男爵的話傳來。“這小子不錯，放我這有些浪費了，城主家小公子不是剛成年嗎，你去問問，可以送過去當個伴兒。”

    這是立馬要升職加薪的節奏啊，哪怕是來臥底的，黃鋒心頭也是一陣小激動，跑得更歡了。

    瓦希雷少尉現在就住在男爵府上，據不可靠小道消息，因為中隊長凱特上尉的排擠，少尉現在連軍營都很少進，隻負責每月一次的稅收護衛任務。

    黃鋒對此嗤之以鼻，用膝蓋都能想到，稅收是多麽大的肥差，而且又輕鬆，這小白臉絕逼是身後有人下來鍍金的啊。

    “啊，美麗的女孩兒，你就像花蕊一般妖嬈，像河水一般清純，你是我的女神，我的太陽，我的月亮，我的一切。啊，我要變成一隻蜜蜂，圍繞在你的身邊，我願變成一條小魚，投入你的懷裏”

    遠遠的黃鋒就聽到有人在念著一首酸不拉唧的狗屁詩，關鍵特麽好些詞還是中文，忍不住哼哧一聲笑出來。

    “誰？”瓦希雷少尉越窗而出，下一刻，明晃晃的劍尖已抵到了黃鋒的頸上，從小白臉通紅的臉上可以看出他現在要麽很氣，要麽很羞。

    “媽蛋！這是要shā rén滅口啊。”黃鋒迅速做了一個決定。

    撲通一聲，黃鋒跪在地上，一灘爛泥般抱住少尉的腿。“大~人~！小的第一次聽到有人念詩啊，花啊蜜啊，一聽就好好聽，肯定是一幅偉大的作品，小人一下想到了小時候在田裏撒歡的日子，不小心就笑出來了。小的真的好感動好感動。”

    “哦。”少尉臉更紅了，手忙腳亂收起劍，又雙手扶起黃大忽悠，一看就沒有麵對粉絲的經驗，笑得很開心，又有點不好意思。“你聽懂了這詩？真的很好嗎？”

    “當然是真的，光明神在上，我好感動好感動，仿佛一瞬間回到了童年”十來歲的小年青真是太好忽悠了，黃鋒心裏給自己的表演點了個讚。

    一個粉嫩小正太，一個糙臉大胡子，手手相扣，目目相對，含情默默，讓暗中的某人扣斷了指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