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五樹分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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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了你的飯,就是已經答應了你的事嘛,陳老板不必這麽多禮。”

    石軒把惺惺作態的陳森扶起。

    “時間差不多,我先回學校。明早七點鍾在蓮霧山下等你。”

    石軒扶起了陳森,不想在這裏逗留下去,他已經感覺到了從竹林深處一直在窺視他的幾道眼光。

    陳森笑道:“好好,我讓阿青送你回去。”

    一道冷意從石軒的背脊處產起,石軒絲毫沒有在意,和陳森再度裝模作樣的寒暄一番,一同走出飯館。

    陳森站在飯館外,目送著保姆車在山道蜿蜒而去,臉上的神色陰晴不定。一直沉默跟隨在陳森身旁的妙齡女子問陳森:“這個家夥真的能夠解決這個麻煩嗎?”

    陳森陰沉著臉,手指在龍頭杖龍口的板機處搓著,他喟然說道:“這兩個月來,我們請了多少個了?”

    妙齡女子聽陳森這一問,如數家珍:“二月初三,聚煞陣出現異變,布置陣法的鬼巫子從西南立即趕來,當夜子時施法。”

    “當天夜裏,鬼巫子被陣法反噬,全身筋骨碎裂,舌頭被切。現在還在住院。”

    妙齡女子顯然想起那天夜裏鬼巫子的慘況,說到這裏身子不由地打了個顫。

    陳森的目光從遠處收回,在妙齡女子的肚子上瞅了一眼,再次問道:

    “鬼巫子厲不厲害?”

    “厲害!當初他布置聚煞陣時,譚城裏風雲劇變,陣法完成之後,shā rén於無形,您憑著這個陣法,一夜連殺二十一人。把嶺南仇家殺了一個血流遍地。”

    妙齡女子輕聲說道,臉色輕緩了下來,緬懷著熱血沸騰的往事。

    陳森那陰沉的臉也緩和了下來,心緒也隨著妙齡女子的聲音,回到了五年前那的shā rén夜。他沉默了半晌,目光又飄向了遠處的蓮霧山。

    妙齡女子繼續說道:

    “二月十九,聚煞陣再次異變,主持醫院的二少變成一條狗,差點被人拉去宰了。羅浮衝虛真人當日趕來,午時入陣。”

    “當日中午,衝虛真人被忽然出現在陣裏的二少瘋狗撲倒,發生了很不愉快的事情,最後是阿青冒死衝入陣法,把不能分開的一人一狗拉出。送去醫院就診。”

    妙齡女子說到這裏,想起當天場麵,臉色一紅,在屋簷下美豔不可方物。

    “衝虛真人有沒有真本事?”陳森問。

    “有本事!他能借神通為已用,撒豆成兵,飛針成劍。午時入陣不到一刻,已經把異常的陣法扭轉大半!”

    耳聞不如目睹,目睹不如身受。妙齡女子講到了衝虛真人的本事時,臉上紅潮褪去,眼裏透著對世外高人神通本領的尊敬。

    “除了這兩個本事最大的,這兩個月來,我們總共請了八個有著赫赫威名的高人。全部铩羽而歸。而您與陣法性命相依,剩下的時間,不多了。”

    妙齡女子臉色黯淡,說到此事,心裏像是被一個大石壓著。

    “鬼巫子和衝虛真人,在醫院裏是怎麽說的?”陳森繼續問。

    “他們讓您去求‘不出手’大師出手。”

    妙齡女子臉上愁色更濃,自從見到‘不出手’大師居然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時,她就已經大失所望。以鬼巫子與衝虛真人的神通本領,都解決不了聚煞陣的麻煩,這個打架倒是有一手的少年,對這種複雜到了極點的陣法,怎麽可能搞得定呢。她心裏無奈到了極點,覺得陳森此時已經到了病急亂投醫的地步。

    正所謂,十年學符,百歲練陣。陣法是術法的巔峰表現,也是一個習道者手段高深如何的測試石,當中涉及到氣、勢、神、數與對陣盤本身的理解。

    就算石軒是從娘胎開始學習這一門繁複無比的法門,天賦再高,也一樣的不可能超過鬼巫子等人。畢竟他的年紀擺在那裏。

    陳森再次問妙齡女子:

    “這十天來,石軒的調查資料,你可有看過?”

    妙齡女子搖頭,表示沒看過。

    “你去阿青那裏拿來看看吧。”

    說完,陳森薄如刀片的嘴唇抿得更緊,想起了資料裏對石軒這十年來各種事跡的描述,隻能用‘近乎妖’來形容這一個少年。

    “不能用常人來理解這個石大師。鬼巫子與衝虛真人自認不如他,這對於眼高於頂的大師們,承認一個人比自己強,並且這個人如此年輕,這種情況隻能說是石大師確實讓他們心服口服了。既然石大師已經答應出手,想必不會臨陣反悔。若他也失敗,隻能是我命數如此,怪不得旁人。”

    陳森說著,收回了遠眺的目光,妙齡女子扶著他轉身走入了山水旅館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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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軒推著單車走出第二高中,發了一條微信給薑詩:

    “給我辦個退學哈,這裏讀不下去了。”

    退學與插班這兩回事,石軒與薑詩這十年來早就駕輕就熟。做為職業神棍,他不能在某一個地方上過於顯眼,特別在學校裏,一高調就沒辦法呆了。

    布楊忠軍那個局時,薑詩與石軒都沒想過會牽涉到了陳磊身上去。一向低調的石軒,完全就不想在同學們的麵前出任何風頭。若不是數理化的基礎知識對他修習《九洲如何》有著極大幫助,石軒甚至連學校都是不想進的。

    薑詩回了一個字:

    ‘妖’

    石軒心裏一笑,騎著單車緩緩沿著民樂路向海濱的方向騎去。

    這幾個月時間裏,石軒經常騎著單車在譚城大街小巷亂轉,當他心裏定好了目的地時,走的路線一定是最短路線。

    沿著民樂路,石軒車子騎入了中心公園裏,這個公園占地麵積極大,公園小徑兩旁相思樹連樾遮天,陰涼一片。

    此時正值下午兩點多鍾,公園裏行人寥寥無幾。

    石軒騎著車子,拐入了相思樹林裏,停在了一處涼亭的麵前,原本泛著笑意的俊臉,冷了下來,他冷冷道:

    “馬上從我背脊滾下來!”

    隔了半晌,他的周圍毫無波瀾,沒有任何異常。

    石軒冷著臉,不再說話。開始在相思樹林裏,像是尋常散步那樣,背著手緩緩走動著。

    他每到一棵相思樹前,就向著樹幹拍出一掌,說是拍出一掌,其實力道極小,可以說是向樹幹摸出一掌。

    若是仔細查看,可以發現在石軒摸出一掌後,在他掌心的位置,樹幹被釘出了一個毛發般大小,深入樹幹中心的小孔!

    直至石軒連續打出了四掌之後,慢慢走向第五棵樹時,從他背脊處傳來一聲蒼老尖厲的喊聲:

    “道友請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