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白卿扶著我下台之後，我看到秦雪薇和柯萱留在了比武台上。

    “怎麽下一組的人現在就要比試麽？”我問道。

    “是啊，明天就是最後的決賽了，所以今天比兩場。”寧白卿回答道。

    我本來是準備回去躺著的，現在我改變主意了。

    “我留下來看吧。”我停住了腳步。

    寧白卿皺了皺眉：“你受傷成這樣子，還想看比試麽？你雖然恢複力驚人，但是畢竟是和張楓橋打完之後受到極大的劍傷……”

    我搖搖頭打斷了她：“沒關係，我覺得還行……主要是這兩個人的勝者我明天就要遇上了，總要知己知彼啊。”

    寧白卿瞪了我一眼，然後鬆開了手：“好吧，隨便你。”

    ……

    秦家大長老宣布之後，秦雪薇和柯萱二人同時出手了。

    二人出手的速度都極快，戴上楞嚴佛珠的我甚至看不清她們的動作。

    “秦雪薇和柯萱怎麽這麽厲害？”我鬱悶道。

    就不要說秦雪薇了，我原本以為柯萱是隻會使用符籙之術的，沒想到她的身手也會這麽好。

    “那是你太沒見識了，”寧白卿說道，“說起來，剛剛你和張楓橋交手的時候不也是這樣的麽？不，應該說是更快些……難道你自己沒有意識到？”

    我茫然地搖頭道：“完全沒有……我有那麽厲害？”

    寧白卿翻了個白眼，沒有再搭理我。

    我現在完全不知道到時候自己上場對上這兩人其中一人之後會是怎麽樣的情形……為什麽和張楓橋對決我就能發揮出那麽大的潛力？那感覺就好像自己天生就知道該怎麽攻怎麽守一樣。

    台上二人身形留下一道道殘影，雖然是很重要的比試，但是從旁觀者的角度上來看這場麵真可謂是賞心悅目了。秦雪薇並沒有保留實力，她一上來就使用了履霜步法，可是就算如此，那柯萱在身法上也完全不落下風，兩人有來有回。

    “你猜，她們兩個誰會贏？”

    站在我身邊的寧白卿突然問道。

    我搖頭回道：“我怎麽知道？不過我看柯萱好像還沒有使出符籙，應該是還沒有用全力吧？

    寧白卿點頭道：“嗯，我也覺得，秦雪薇雖然現在和柯萱不落下風，但是僅僅靠履霜步法是不行的，看樣子那柯萱早就準備好了該如何應對履霜步法，所以現在能和秦雪薇較量得不相上下。”

    “可是為什麽柯萱不是用符籙呢？”我疑惑道，“這個時候她若是使用了符籙之術的增強，怎麽也更能有把握贏吧？”

    “話不是這麽說的，”寧白卿道，“你把事情看得太簡單了，我看不是她不用，而是現在的時機不對。”

    “時機不對？什麽意思？”我又問道。

    “就是字麵上的意思。你以為使用符籙之術不用消耗精力的？在沒有摸清秦雪薇之前，貿然使用符籙是隻有初學者才會做的傻事。”說完她看向了我。“

    我說道：“你看我幹嘛？”

    寧白卿哼了一聲，然後說道：“我現在更加確定一件事了……”

    “更加確定？什麽事？”

    “你能贏張楓橋，真的完全是靠運氣。”說完她又一次看向了台上。

    比武台上正如我和寧白卿所說的，兩人鬥得難解難分之時，柯萱開始想用符籙了，可秦雪薇可不傻，無論柯萱到哪去她都貼著她如影隨形……看起來她是堅決不給柯萱有拿出符紙的機會。

    柯萱的身法雖然也很好，但是秦雪薇畢竟學得是履霜步法，她怎麽也擺脫不了秦雪薇的樣子。

    “這場基本上是秦雪薇贏了。”我聽到寧白卿這樣說道。

    “不一定吧？還沒到最後呢，而且柯萱也沒有落入下風的樣子啊。”我反駁道。

    寧白卿問我：“難道你沒看到秦雪薇每一步都要比柯萱都更快更穩麽？履霜步法的威力，這差距可不是什麽人都能彌補的。”

    我不說話了，默默地盯著台上看著。

    寧白卿說的果然沒錯，秦雪薇的速度漸漸更快了，不知道是柯萱體力不支了還是秦雪薇更快了，總之與秦雪薇一比，柯萱就相形見拙了。

    “再不使用什麽後招，那柯萱也就這樣了。”寧白卿看了我一眼，然後說道。

    雖然我也知道柯萱現在是體力不支，畢竟她的家族擅長的並不是身法，但是不知怎麽的，我就是覺得她還有機會，還有很大機會。

    “我覺得她有很多事是我們不知道的，”我說道，“那個柯萱，絕非看上去這麽簡單……我們慢慢看吧，我不相信她會就這樣輸掉。”

    寧白卿聳了聳肩：“那好吧，要堅持的話隨便你。反正她們誰贏都和我關係不大。”

    我看向柯萱，她的胸口起伏不定，看起來是在輕微地喘著氣。

    柯萱，你真的要這樣輸了？難道是我看錯了？

    ……

    柯萱又一次被秦雪薇逼到比武台的角落，這次她已經搖搖欲墜了。

    “怎麽，現在你還在堅持認為柯萱更厲害？”寧白卿對我說道。

    “我不是說她更厲害，我隻是說她的實力遠不止如此。”我現在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堅持認為快要掉下台的柯萱還應該更強。

    就在我們說話的時候，柯萱一個側身躲過秦雪薇至關重要的一掌，化險為夷，立即拉開了與秦雪薇的距離。由於這次慣性過大，秦雪薇也沒有來得及立即轉身跟上了。

    而這一瞬間，對於苦苦等待機會的柯萱來說，實在是太過寶貴了！

    “清風，神行符！”

    當秦雪薇轉過身來的時候，柯萱已經燃盡手裏的一張符紙了。

    “好吧，還真讓你說中了。”寧白卿突然笑道，“神行符可以維持好幾分鍾的急速行動，甚至還高於秦雪薇的三層‘履霜步法’幾許，這下柯萱有機會了……”

    我沒有關心寧白卿說的是什麽，我正很認真地盯著台上看去。

    果然，使用完符紙的柯萱速度瞬間提升起來，與秦雪薇之間拉開了更大的距離。

    接著，她又拿出一張符紙，低聲念道：

    “召，蒼狼！”

    話音一落那手上的符紙便從她的手中跳了出來，化為一隻狼形猛獸，對著秦雪薇低聲嘶吼。

    對了，柯萱還能使用符紙召喚！

    這麽一匹巨狼擋在柯萱和秦雪薇之間，秦雪薇的行動就要受到很大限製了。

    “召，五丁五甲符！”

    誰知已經召喚出巨狼的柯萱還不停手，又一口氣召喚出了五個石人。

    這下比武台剩下的空間已經不大了。

    “柯萱要發力了。”寧白卿說道，“她已經在剛才的試探**手中摸索出了秦雪薇的大概實力和手段，現在她一口氣召喚出這麽多符紙，就是不留餘地了。”

    說完，她看向我道：“恐怕大概在十分鍾之內，這兩人就會分出勝負來。”

    我嗯了一聲，然後說道：“寧白卿，我問你一個問題。”

    “什麽？”

    “若是這二人……其中一人是我明天的對手，你覺得我對上誰勝算會高一些？”我這麽問道。

    寧白卿很認真地思考了一會，然後說道：“柯萱的話，她的符籙之術完全不用靠近你的，可以說是完克你的蝕靈體。而秦雪薇的話雖然她需要靠近你才能進攻，但是她的‘履霜步法’是最上乘的身法，你也很難抓住她……我看你和秦雪薇的話還算有贏的可能性，但是一遇到柯萱，我相信她不會給你爆發蝕靈體的機會的，你的勝算將會變得微乎其微。”

    我也點頭道：“你說的沒錯，和我想的差不多……對我來說柯萱更棘手。”

    我說話的時候，柯萱正好操縱著六個符紙召喚出來的東西在圍攻秦雪薇，而秦雪薇雖然有著履霜步法使得很難被捉住，但是畢竟這比武台實在是不大，而柯萱召喚出來的東西正在慢慢圍住秦雪薇，不斷地壓縮她的行動空間。

    當一名石人的劍劃過秦雪薇的後背，我知道這次她是真沒有躲過去了。

    她背後的衣服已經被鮮血染濕。

    “秦雪薇到極限了。”寧白卿說道，“她要輸了。”

    台上，柯萱和秦雪薇都意識到了寧白卿剛剛所說的這一點，柯萱命令圍攻寧白卿的石人和巨狼停了下來，然後問道：“你已經受傷了，還不認輸麽？”

    秦雪薇顯得有些狼狽，她身後衣服上的血跡越來越大，看到這一幕的秦家大長老已經急的雙唇發白了。

    “雪薇！差不多就行了，秦家人都看得到你的努力……認輸吧！”

    秦雪薇本來雙眼有些茫然，可是大長老這麽一喊，突然眼神變得堅定起來。

    她站直身體，然後對著柯萱說道：“多謝你手下留情，不過我絕不認輸……”

    說完，她雙手合十，全身靈力突然bào luàn起來！

    當然，靈力bào luàn這一幕隻有我能看得到，別人隻能看到秦雪薇的長發無風自動，那氣勢和剛剛完全不一樣。

    不過在場的都不是普通人，所有長輩的眉頭都緊鎖起來。包括台上的柯萱，她原本一成不變的臉色也變了。

    就算看不到靈，但是靈力的感覺他們卻是很熟悉的。

    “古之祭祀法？”站在我右邊不遠處的明叔突然大叫道，“這是秦家的‘古之祭祀’法？她一個小姑娘怎麽會這種法術！”

    說完他對著秦家大長老那邊質問道：“大長老！難道是你教她的！”

    此刻秦家大長老滿頭都是汗水，他雙手顫抖地怒道：“怎麽可能……怎麽可能！這種古法雪薇不應該學過啊……不應該啊……”

    我看他們都是這等反應，意識到事情好像有些不對勁了。

    “寧白卿，你知道他們說的什麽秦家‘古之祭祀’法，到底是什麽法術嗎？”我轉頭問道。

    寧白卿搖頭回道：“不清楚，從來沒聽秦雪薇說過自己會這種法術……你是蝕靈體，有沒有看出什麽來？”

    我點頭，我當然能看出來了……秦雪薇此刻全身的靈力都混亂了，本來流動的方向一點也看不出來，這是將死之人才有的征兆啊！

    “她的靈力好像非常混亂，”我說著，仔細地觀察著台上，“我不知道她這是要幹什麽，誒？等等……”

    我突然觀察到秦雪薇全身的靈粒子開始逆向流動！

    這是我聞所未聞，見所未見過的事啊，靈粒子還會逆向流動？這是為什麽！

    “秦雪薇身上的靈粒子全都倒流了！這種事我從來沒見過的啊……”我的聲音都有些顫抖了，“到底是怎麽回事？”

    寧白卿聽了我的話之後臉色也變了。

    “靈力逆流？你說的都是真的？”寧白卿的語氣變得急促起來。

    “嗯，我說的都是真的。”我肯定道。

    “古之祭祀……祭祀……不會是以自己靈力為祭品來進行什麽恐怖的法術吧？”寧白卿突然說道。

    “不會吧……”我驚訝道。

    秦家大長老此時已經準備衝上高台去阻止比試的繼續進行了。

    “雪薇！不要衝動！那古之祭祀是對付敵人用的，這隻是個斬妖七宿之間的比試啊！你不要衝動啊！”

    老人家大聲喊著，雖然他很像衝上去，但是他知道星辰閣會的規矩，自己是絕對不能上去的。

    秦雪薇看了一眼台下的大長老，然後說道：“長老，不要說了。我這次……絕對要贏！”

    說完，她身體周圍出現了好多道藍色的光芒，接著那些光芒形成了巨大的法陣將她籠罩在其中。

    一瞬間，柯萱那些召喚出來的石人和巨狼被光芒波及到之後全部化為粉末！

    “怎麽可能！”柯雲俠看到這一幕不敢相信地說道。

    “這光陣好強啊……”寧白卿讚歎道。

    我則沒多關心那個光陣，而是注意力全部集中到了秦雪薇的身上。

    “秦雪薇的靈力在大量消耗……”我說著，然後看了一眼柯萱。

    柯萱竟然慢慢地走向了秦雪薇！

    就這樣毫無防備的走了過去！

    “她瘋了？這樣靠近她會死的！”我急道，此刻的秦雪薇身邊極其危險，隻要等她完成這個法陣，那威力將是絕對恐怖的！

    可我完全沒想到柯萱接下來會做的事。

    柯萱對秦雪薇輕輕地說出一句話：

    “不要使用這個法術了……我，認輸。”

    “什麽？”這回寧白卿聽了之後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轉頭向我問道：“柯萱剛剛她說了什麽？”

    事實上，不僅是寧白卿，台下的斬妖七宿眾多人都是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

    柯萱認輸了？

    剛剛她不還是完全占據了上風麽？為什麽這就認輸了！

    秦雪薇也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接著她身體周圍的靈力因為柯萱這樣一句話漸漸地消散去了。

    柯萱慢慢地走到比武台邊道：“你這是兩敗俱傷的法術吧？簡直就是個瘋女人……我不想和你這樣的人換命，我認輸。”

    說完，她就跳下台了。

    整個過程我在一旁看到之後都有些沒有反應過來。

    柯萱看到秦雪薇使出殺招，直接認輸了，這一點誰都沒想到……包括柯萱的父親柯雲俠。

    他似乎對於這個結果還不太滿意，走上前去質問柯萱道：“為什麽不試試就認輸了？還有一步我們柯家就可以爭奪‘紫微令’了。”

    柯萱是這樣回答他父親的：

    “再打下去，我和秦雪薇都會沒命的……你是想要‘紫微令’還是女兒的命？”

    然後她就默默走了回去。甚至都沒有等柯雲俠說話。

    柯雲俠看著柯萱的背影，似乎有些疑惑，他是在疑惑柯萱剛剛問她的話麽？

    ……

    “這場比試，秦雪薇勝！”

    秦家大長老在柯萱下了比武台之後第一時間衝了上去，他扶住了搖搖欲墜的秦雪薇，然後大聲宣布著。

    接著他沉聲問道：“傻孩子，你這麽拚命幹什麽！你能走到這一步，已經很給秦家長麵子了，你這‘古之祭祀’是以命換命的法術，你怎麽能在這種比試上用出來？”

    秦雪薇無力地笑了笑，然後說道：“大爺爺，你不懂，但是我必須贏，我一定要得到‘紫微令’！”

    聽到秦雪薇這麽堅定的聲音，我身旁的寧白卿轉頭看向了我。

    “喂，蘇海。”

    “怎麽？”我看向寧白卿道。

    “你有秦雪薇這樣的決心嗎？哪怕拚了命也一定要得到最後的勝利？”寧白卿看著台上的秦雪薇問道。

    我搖了搖頭，苦笑道：“沒有。”

    “那你認為自己能打敗秦雪薇麽？”她又問道。

    “不知道……有贏的機會吧。”我回道。

    “那若是她還使用今天這個‘古之祭祀’法術來對付你呢？”寧白卿繼續道。

    我看了她一眼，然後微微皺眉道：“那我沒有贏的機會了。”

    “對啊，因為你根本就不想任何人死，”寧白卿笑著幫我回答道，“這就是我認識的蘇海。”

    “有什麽不對嗎？從小我師父就跟我說了，除非必要，不能傷害任何人的性命。”我說道，“這個必要……我希望我永遠也不要遇到。降滅妖鬼我可以毫不手軟，但是對於人類，我實在是不知道為什麽要下shā shǒu，特別是這次的對手隻不過是斬妖七宿中的同伴，我更不會下shā shǒu了。”

    “因為你這個觀念啊，”寧白卿聽了我的話之後歎了一口氣，然後說道：

    “所以你最後一場對上秦雪薇，必敗無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