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了？”莫彩蝶的素手在楊安的眼前晃了晃。

    “差不多了。”楊安隻覺得幸福來得太快，一段感情就要這樣開始了嗎？

    莫彩蝶也是一愣，隨即失笑，白了楊安一眼，“哪有說自己傻的，我可不想有個傻師弟。”

    師弟？楊安忽然在意起了這個字眼。等等，回想一下，似乎……呃，好像一直都是自己在瞎想吧？莫彩蝶並沒有許下什麽，反而是自己莫名其妙地深陷在了其中。

    莫彩蝶是個好姑娘，楊安在和莫彩蝶相處之後不久就已經能確信了。再說了，他也是二十出頭的人了，偶爾也會有一些與尋常不同的想法。

    不過沒關係，來日方長，總有一天，她會明白的。再說了，未經磨難，來得太快太安穩的話，不是反而會擔心失去嗎？感情畢竟是細水長流的東西。

    楊安轉瞬間便收起了心思，笑道：“今天難得那麽熱鬧，師姐不會隻想待在這上麵吧？”

    “唔，我看看，我要去那裏。”莫彩蝶站起身，從窗戶處看往外麵，很快就找到了她感興趣的地方。

    “走，我們去結賬吧。”楊安笑。

    等二人下樓之後，卻得知他們那一桌已經付過茶水錢了。

    “肯定是向宇。”莫彩蝶篤定的道。

    楊安保持沉默，他對那個向宇並沒有好感。

    二人出來，又在人群裏鑽來鑽去，好不容易才到了剛才莫彩蝶指定的地方。

    這裏有個小攤，是一個吹糖的手藝人在這做糖塑。好多人興奮地圍在這裏，尤以小孩子居多，也有三兩個年輕人圍在一邊。

    “師傅，這個多少錢一個啊？”莫彩蝶問。

    吹糖的師傅抬頭，笑得很燦爛，“不貴，十個銅幣就能拿一個。”

    “那我要十個。”莫彩蝶看了看手裏的銀幣，笑道。

    “好咧，不過要稍微等一下，好些人先要了的。”吹糖師傅笑。

    “嗯，不急的。”莫彩蝶道，隨後便羨慕地看起了吹糖師傅做糖塑。

    隻見吹糖師傅迅速拿起一些軟化了的麥芽糖，飛快地用吹、拉、搓、扯、捏、壓、剪等技藝塑製成形，手上的工具不斷地變幻著，小剪刀、小梳、小蔑刀、竹片等宛如變戲法似地在手上輪換出現，那等功夫，便是江湖上的一流好手也不過如此吧？

    而就在觀賞的人還意猶未盡的時候，一個糖塑已然成型，隨後在眾人的豔羨目光下被吹糖人遞給了一個大約十歲出頭的小孩子。

    吹糖人的手藝極佳，速度也快得緊，不多久，就已經做了七八個了。吹糖師傅抬頭看向莫彩蝶，“小姑娘，想要什麽樣的糖塑啊？”

    “剛才我看到的我都喜歡，我都要。”莫彩蝶不假思索便道。

    “好咧，稍微等一下。”吹糖人的手飛快，不多久，便做好了十個樣式不同的糖塑，看得圍觀的小孩子們口水直流。

    莫彩蝶手裏拿著四個糖塑，楊安的手裏則拿著六個。莫彩蝶正興致勃勃地要離開，卻忽然瞥見一個小女孩穿著並不亮眼的衣裳，小心翼翼地盯著她和楊安手裏的糖塑。

    “小mèi mèi，是不是想要？”莫彩蝶將右手的兩個糖塑直接遞到了小女孩的麵前。

    “我，我……”小女孩當即感到了周圍人對她的注視，瞬間就忘了雙手該如何安放。

    但小女孩看著眼前誘人的糖塑，還是頂住了心裏頭巨大的壓力，緩慢卻又肯定地點了頭。

    “呐，這兩個給你。”莫彩蝶的手又往前伸了一點點。

    “真，真的嗎？”

    “咦，這是小蝶吧？”忽然，旁邊有個小孩子說了聲。

    本來都要伸出手的小女孩忽然一個顫栗，縮回手，瞬間就擠進了人群中，轉眼便無影無蹤了。

    而在這個過程中，唯有楊安注意到，在那個也許名為小蝶的小女孩顫栗的一瞬間，莫彩蝶也顫栗了一下。

    “你認識那個小女孩嗎？”楊安立即問那個剛才開口的小孩子。

    “認識啊。”小孩子似乎不怕生，點了頭。

    “這樣吧，你帶哥哥姐姐去找那個小女孩，作為感謝，哥哥把手上的糖塑全送給你好不好？”楊安迅速地道。

    “真的嗎？那你先給我。”看來這個小孩子也是個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

    很快，在小孩子和另外幾個同伴的帶路下，楊安和莫彩蝶來到了據說是小女孩的住所的地方。

    完成任務後，幾個小孩子就歡天喜地地離開了。

    一間很破爛的小木屋，牆上屋頂大大小小的洞加起來能有幾十個，這種屋子，竟然就在繁華熱鬧的燕城大街的背麵。

    當真是一堵牆隔出了一個世界啊。

    門虛掩著，楊安和莫彩蝶走近，卻意外的聽到了一個還算熟悉的聲音。

    “你們母女倆住在這裏實在不合適，至少，隨便找個地方都比這裏強吧？再說……”

    “你不要說了，我不同意，無論如何，我都不會離開這個家的。這個家是那個沒良心的家夥留下的最後的東西了。他撒手去得痛快，但我和小蝶，會一直守在這裏。”一個婦女微微哽咽的聲音響了起來。

    “大嬸，就算是這樣，但小蝶總不能一直在這個環境下成長吧？”向宇苦口婆心的道。

    “咚咚咚。”楊安和莫彩蝶對視一眼，看來就是這裏了。不過，向宇怎麽會來這裏？而且，從剛才的話聽來，似乎是在勸說那個婦女來著。

    “誰？”向宇的聲音傳來。

    “我，我們剛才見過一麵。”楊安道。

    向宇當然還記得這個聲音，這個讓他一度起了好幾次雞皮疙瘩的聲音，甚至僅僅隻是回想一下，都會覺得生不如死。他甚至都無法想象，這竟然是一個初次見麵的人帶給他的影響。

    “你，你來幹什麽？”向宇的聲音顫抖。

    “反正不是為了你來的。”楊安聽到向宇顫抖的聲音頓時覺得十分過癮，不過也沒有再繼續刺激他，而是道：“話說，我能進來嗎？”

    “可以。”婦女遲疑的聲音響起。

    楊安推門而入，莫彩蝶跟上。

    “咦，好心姐姐？”之前的小女孩坐在一名婦女的身邊，看到莫彩蝶後出聲。

    “小蝶，你認得她？”婦女問。

    “認得，剛才在街上，好心姐姐還送糖塑給我呢，但有人喊了我的名字，我……我就先回來了。”名為小蝶的小女孩怯怯地道。

    “怎麽回事？”楊安見那邊的注意力幾乎都集中到了莫彩蝶身上去了，就跑到向宇的身邊問了句。

    “是這樣，她們兩母女的生活條件太差了，燕城方麵希望多少能幫上一些忙。不過無論是為她們尋覓新的住址還是將這裏翻修，她們都不接受。這不，我就是來勸勸大嬸的。”向宇保持著和楊安的安全距離，硬著頭皮道。

    “這樣啊？我有辦法。”楊安大概了解了情況之後拍著胸脯道。

    “你有什麽辦法？”向宇大喜。

    “這你就別管了，這樣吧，你和我師姐先在外麵待一會兒，交給我了。”楊安大包大攬，將向宇推出了木屋，又勸莫彩蝶出了來。

    “向宇是吧？不準打我師姐的主意，小心我揍你。”楊安關門要與那對母女私聊之前惡狠狠的道。

    “向宇不敢。”向宇滿頭大汗。

    兩人在外麵等了好一會兒，有一搭沒一搭的，小半個時辰下來才說了幾句話而已。

    “吱嘎。”楊安出來。

    “怎麽樣？”向宇上前問，不過依舊保持著安全距離。

    “幸不辱命。”楊安長出了一口氣，道。

    “那就太好了。”向宇道。

    “隻是沒想到，在這座燕城裏，居然還有這樣的地方。”莫彩蝶看向這間破敗的小木房子有感而發。

    “燕城算是一座大城，這裏充斥了太多各不相同的人生。所謂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大概也有這方麵的意思吧。”楊安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