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有問必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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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殺木青?火燒大可廟?
木青是他愛的人,他怎麽可能派人追殺?
不了和尚救過元熙的命,他又豈會是恩將仇報之人?
他劉莊的不可能,怎麽會變成元熙口中,用以咄咄逼人的巧合?為何元熙對自己誤解如此之深?如果這些不是誤解的話,那麽當年……
“就算是巧合,也不是孤的巧合……”來不及細思,劉莊解釋道。
可就在這時,房間門被打開,禦醫探出頭來。
“情況如何?”元熙已經迎上前去,問道。
禦醫忙上前行了禮,回道:“七王爺,病人身體並無大礙,修養個半日就能恢複。隻不過……”
“隻不過什麽?”
劉莊的臉陰沉的有些可怕,很不耐煩的說道。
禦醫打了個寒顫,見慣了大場麵,很快就反應過來,道:“病人功力淺薄浮亂,加之思慮過甚,這才導致氣血攻心,走火入魔。幸而製止及時,才沒釀成大禍。日後一定要注意,切勿再讓她受到刺激。”
“若是受到刺激……”
元熙考慮全麵,說到底是他的人出了漏子,才會導致木青受苦。
“不好說,”禦醫先歎了一口氣,皺著眉毛道:“輕則短暫失明,重則五識具喪,不省人事。臣已經開了一位調和養神的方子,許能緩解。”
眾人點頭,心下稍安。
送別了禦醫,劉莊忽然問道:“三七,為什麽木青功力浮亂?”
他記得,木青是沒有武功的。關心則亂,關心則亂,沒有武功豈會走火入魔,若非禦醫提醒,這麽明顯的事,他竟忽略了。
“姐姐新學的。”三七不欲多言。
當年,大可廟的滔天大火,映紅了整片黑暗的夜。大火連燒了三天三夜,而姐姐在慎山上,三天三夜沒有合眼。對於不了和尚的死,姐姐終歸還是自責的。姐姐一直覺得,是因為她太弱,拖了後腿,才會將那群人引到了大可峰腳下,才會造成後來的悲劇。
後來,姐姐尋遍了慎門的藏書閣,終於找到輕功速成的法門,這才有了今日比她還要快上幾分的輕功。
三七有時候笨些,卻也很明白,這世上不會有速成的武功,即便有,也是犧牲自己,成全了武功罷了。姐姐又何嚐不懂這個道理,明知飲鴆止渴,卻還是甘之如飴、一往無前。
“她學的什麽武功,為什麽會這麽容易走火入魔?”劉莊雙臂扣住三七的肩膀,急切想要從根本上解決這件事。
三七力氣不小,雙臂一個旋轉,卸下劉莊的氣力,往後一閃,脫離危險區。三七被鉗製得痛了,沒好氣說道:“我不知道,等姐姐醒了,你們自己問去!”
三七的輕功在得到賀皎的指點後,亦是進步飛快。話音還沒落地,她已經拿著藥方出了門。
“即便她說了,你們也不可能知道。”
沙啞的聲音從床上傳來,李舒緩緩坐起,小臉上隱現蒼白。
劉莊和元熙飛快上前,默契地麵露擔憂。
“我的身體,我自己很清楚。”李舒風輕雲淡的說道,一抹淡笑在她蒼白的臉上蕩漾開來。
二人還欲說些什麽,李舒再次搶白:“元熙,你先出去,我有話同他說。”
元熙還欲說些什麽,嘴唇蠕動,卻還是把到了嘴邊的話強行咽下。
門再次被合上,李舒往床裏邊挪了挪,素手輕拍床邊,示意劉莊坐到那裏。
李舒看著劉莊坐下,輕撫著右手的銀鐲,平靜的說道:“劉莊,我有幾個問題,一直想問你。”
劉莊點點頭,這時的他,即便有千言萬語,都隻能咽入腹中,埋進眼神中。
“你以三七威脅我,讓我為你祖母診病,真的隻是因為我醫術高超嗎?”
“不全是。”
“你以妻位之諾,換取譚家能救三七的碧黃草,值嗎?”
“我不知道。你離開後,碧黃草完璧歸趙,諾言自然不作數。”
“我離開後,你是否派人尋我,甚至追殺我?”
“尋過,但絕不會有追殺。”
“你發誓,你今日所言,絕無半句虛言,無半句違心之話。”
“我劉莊,以大漢朝儲君身份發誓,方才所言,絕無半句虛言,無半句違心之話。”
“最後一個問題,若你娶我,可會三妻四妾?”
無論是前麵的問答,還是發誓,劉莊都沒有絲毫遲疑。可獨獨最後一個問題,他眸色暗淡幾分,許久才道:“會,但會形同虛設。”
李舒一直靜待著他的答案,可在聽到最後的時候,她還是失望了。她信他,他能做到視後宮佳麗為無物,使之形同虛設。然,她卻不信自己,她亦做不到與別的女人分享一個男人,哪怕隻是名義上的。
“木青……”
有一絲不詳的預感,好像眼前失而複得的人兒,要再次消失一樣。他的心莫名的慌張,揪緊,被擰成麻花般難受。
李舒摩挲著右手銀鐲,鏤空的祥雲依舊別致,藍色寶石散發著幽冷。
“我相信你。”
是了,她相信他,信他不是有意傷害自己,信他對她的真心。
她看著眼前俊朗的男子,許久,重新躺下,閉眼:“時間不早了,太子爺該回去了。”
近不可及,深深的無力感自心底泛起,抬手為李舒掖好被角,許久許久,他才起身離去。
“小心驚鴻。”在劉莊轉身的瞬間,李舒忽然說道。
“好。”劉莊停住腳步,掙紮許久才忍住回頭的衝動。
門被輕輕帶上,李舒眸光模糊,淚水劃過嘴角,鹹的,苦澀的。
韶華易逝,美好亦稍縱即逝。
賀皎曾經告訴過她,林清命格奇特,命圖是一隻早夭的鳳凰。走到今天這一步,她卻不得不信了。或許賀皎早就看穿一切,再次帶她下山,不過是為成全她吧。
賀皎一直都是最清楚的那個人。也對,李舒自嘲一笑,他是慎門傳人,精通奇門遁甲、八卦五行之術,行走在人世間,卻從不幹涉世間之事,所以才能始終做到旁觀者清。
也不知過了多久,元熙端著湯藥進來的時候,李舒已經起了身,坐在桌旁寫著什麽。
“木青,該喝藥了。”元熙道。
“安神藥對我沒用。”李舒頭也不抬,仍舊低頭寫字。
“木青,你怎麽知道是安神藥?喝都沒喝,又怎麽知道安神藥對你沒用?”元熙放下藥碗,隨意找了張椅子坐下,對李舒這種態度表示不滿。
“我醫術高明著呢,”李舒抬眸一笑,見元熙一臉的擔憂之色,又補充道:“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能不清楚嗎?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