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風雨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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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夜漫長,當黑暗籠罩住整個大地時,雨被風吹得娉娉婷婷,嫋娜著漸漸大了。春雷陣陣,閃電一晃而過,帶來瞬間的光明。

    宵禁後,街道上寂寥無比。

    忽然,一匹快馬飛馳而過,一路向北,往皇宮方向而去。然,眼看著皇宮近在咫尺,鋒利的飛鏢劃破雨夜,精確無誤,命中馬上之人的脖頸。飛鏢速度極快,馬上人甚至來不及反應,悶哼一聲,轟然倒地,與大雨融為一體。良駒失去控製,似乎也嗅到了危險氣息,撒開蹄子跑遠了去。

    不消片刻,一輛馬車緩緩停住,自馬車上下來一身形高大的男人,俊朗的五官,卻冷著一張臉,在這樣的雨夜愈加顯得陰沉可怖。

    他以極快的速度,將倒下之人搜了個幹淨,隨後冷聲吩咐:“處理幹淨。”

    話音才落,便見黑暗處隱現三個影子,將屍體拖了下去。雨水下的更大,衝刷著地麵,直至將一切汙濁洗淨,連味道都不曾留下。

    男人上了車,馬車繼續往前。

    “爺,是譚家人。”

    冰冷的男人將搜身之物呈上,一開口,嗓音依舊冰冷,可他對馬車上位之人的恭敬卻一覽無餘。

    借著閃電瞬間爆發的光芒,依稀可見,上位之人一席青黑蟒袍,袖口處金絲繡祥雲圖案精致華美,頭戴玉冠,俊逸的臉龐上,劍眉英氣,狹長鳳眸透著凜冽,他通身氣派非凡,舉手投足間盡是貴胄氣息。放眼瞧去,當今大漢朝,這般的人物,除了當今太子殿下劉莊,還能有誰?!

    劉莊微微一掃,便知是些什麽。他眸子微眯,有寒芒一閃即逝,唇角勾起:“先下手為強,也要有那個本事!”

    馬車順暢駛入皇宮,晃晃悠悠,在雨中顯得格外悠閑,可見其主人一點都不急躁,懷竹在胸。

    而此時,皇宮正殿。

    譚祿連夜入宮麵聖,參奏當今皇後陰氏,上無母儀之範,下無嫡母之德。七年前,皇帝親征錦州,太子劉疆監國。陰後假傳皇帝兵敗,趁機讒言,力勸太子登基為帝,穩定朝綱。廢後郭氏性情溫婉,苦勸不住。後皇帝歸來,以太子犯上無德,改立儲君。

    皇帝將奏折扔給皇後,靜臥龍塌,等待皇後辯白。

    陰皇後坐在屏風後,一方絲帕被她捏皺,杏眸中慌亂一閃而過。顯然,她尚不清楚何處出了紕漏,引得譚祿忽然發難。她明白,若今日不穩住局勢,她後位不保不說,就連太子也會被牽連……

    閃電將整座大殿照得透亮,映襯得陰皇後臉色蒼白。她強自鎮定,緩慢翻動奏折,不漏過任何一個字,也不放過任何一個漏洞。將奏折折好,她緩慢施禮:“皇上,臣妾冤枉!三人成虎,譚大人無憑無據,為何要抹黑臣妾?”

    後麵的話,自然是對譚祿說的。話中有話,四兩撥千金,指責譚祿沒有證據,冤枉當今皇後。

    皇帝向來信任陰後,見皇後喊冤,自然動容,忙擺手示意皇後坐下,看向譚祿的眼神中,分明多了懷疑:“譚祿,皇後所言在理,你如此言說,可有證據?”

    譚祿再度跪下:“回皇上,臣有證據。七年前,陰後篡改戰書,將凱旋的國書改為身陷囹吾、改立新君的聖旨,臣手上的,正是陰後的聖旨。”

    “呈上來!”

    皇帝雖對譚祿有懷疑,但若真的有證據,他也不會冤枉了好人。他征伐沙場多年,每座城池、每寸土地都是他流血流汗打下來的,他絕不允許有人在這背後搞鬼,做這等竊取江山之事,哪怕這個人是他最喜歡的陰後,他也不會放過。

    “皇上,臣為保全證據,特意將其交給臣所信任之人,片刻之後,證據自然就到。”

    譚祿信心滿滿,饒是劉莊聰明睿智,也絕不會想到,他沒有將證據帶在身上。

    “恐怕你是沒有證據吧!”

    忽然響起聲音,眾人朝殿外望去,見劉莊一席朝服,豐神俊朗,邁著沉穩的步子,緩緩而來。

    “兒臣參見父皇、母後,父皇母後安康。”

    他先跪下行禮,十分恭敬。

    “起來吧。”皇帝對這個兒子相當滿意,立即叫起。

    可劉莊卻抬頭說道:“兒臣有罪,不敢起來。”

    “你能有什麽罪?”皇帝問他。

    “兒臣無能,不能保全母後,使母後在這等年紀,還要受人汙蔑。兒臣不孝!”

    “誰敢汙蔑你母後?朕治他的罪!”皇帝頓時氣道,聲音十分響亮。環視一周後,見眾人都跪下,這次緩和語氣:“還不快起來。”

    劉莊見好就收:“謝父皇!”

    這一招先入為主,劉莊做起來收放自如。

    “皇上,臣沒有汙蔑皇後娘娘……”

    譚祿早就驚出一身冷汗,可此時已經容不得他後退,要麽承認汙蔑皇後,要麽拿出證據。

    “證據馬上就到,請皇上再給臣一炷香的時間!”譚祿腦袋貼地,開弓哪有回頭箭,他隻能硬著頭皮上,他也相信證據很快就會到!

    “好,一炷香!”皇帝發話了,眾人隻能陪著等。

    皇後看了一眼劉莊,見他鎮定自若,安心不少。

    皇帝沒有叫起,譚祿也不敢私自動作,隻能一直跪趴著。

    空氣很安靜,氣氛很微妙,直到一炷香後,什麽都沒有。

    “譚卿,你從何處得來的謠言,也不搞清楚了,就敢胡亂攀咬?”皇帝薄怒道。

    譚祿聽懂了皇帝的話外之音,皇帝並不是沒有懷疑的,隻是現下他拿不出證據,皇帝也沒辦法信他。心念急轉,譚祿立即請罪:“臣該死,臣沒有弄清事實,就冤枉皇後娘娘,請皇上治罪!”

    他是商人,嘴皮功夫向來上佳,臉皮也厚,說些違心的話,也不算什麽。

    譚祿很清楚,太子根基穩固,他不是太子的對手,也因此他選擇威脅皇後,想將女兒嫁進太子府,將來母儀天下。可他萬萬沒想到,才一日的功夫,驚鴻失了武功,丟了蜘蛛琥珀,他瞬間失去西域的支持,而他與西域的賬冊也騰空消失。他不得不懷疑,一切都是太子所為。既然太子心狠手辣,就別怪他先下手為強。然而,他終究還是低估了太子……

    不過,他也不是沒有機會翻盤。皇帝雖然信任皇後,可對他的話也信了幾分。若此時太子咬住不放,參他一本,絕對會引起皇帝的懷疑。那麽到時候即便他沒有證據,皇帝也會查個底朝天,覆巢之下無完卵,肯定能查到鐵證!

    就在譚祿期待的眼神中,劉莊再次跪下,道:“父皇,譚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