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禍兮福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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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易坡真是到了山窮水盡走投無路的絕境了。韓四爺雖然豪爽仗義,可是日子過的也是捉襟見肘、賒東欠西。媳婦也賭氣回娘家很久了,孩子扔給了不知憂愁為何物的四爺。博覽群書的四爺這幾天跟落魄的徐易坡講了一個顛撲不破的真理:百巧千窮,自古使然。遠的不說,就說說段洛英、徐非泯、他韓四爺、段子爵中獎之前、徐易坡。境遇淒慘,事事不順。你在看身邊這些個愚昧無知庸俗無聊之輩一個個飽食終日無所用心倒混的頗有滋味兒。徐易坡聽的心悅誠服、喟然長歎。他時而想去shā rén,時而想去自殺。自己活得太悲哀了,連自己的母親都渾然沒拿他當回事兒。老天爺把所有的缺點與不幸一古腦兒的全部加在他的頭上了。沒完沒了,趕盡殺絕。沒有一個異性願意心平氣和的瞅他一眼,更別說搭理他了。他就這樣來世間一回啊!就來遭受屈辱、痛苦、悲憤、窮困…………韓四爺幾日前給他拿的300元還是求爺爺告奶奶借來的呢。命有八尺,難求一丈。我要燒香,佛爺調腚。氣死也沒有用。
徐易坡知道四爺的樂觀灑脫,是怕他著急上火。他冥思苦想,也真的是除了遠任重與段子爵還有四爺這三個人之外沒有第四個人肯借他路費了!遠任重以前已經借給他二百元了,他都沒還上,還咋張這個嘴?至於段子爵,他開口就能借來錢,幾千元都不成問題。可他又是犯忌諱,為了自己徹底的翻身,絕對不能跟段子爵借錢。那麽,就隻有在耍大臉兒了,在讓四爺為自己出去跪門,給自己借路費。他一時又下不得牙兒。
又煎熬了數日,徐易坡實在是待不住了,赧然的跟韓四爺說了他要出門兒的意思,韓四爺明白,當即就去給他借路費。隻是,一直借到了晚上,韓四爺兩手空空的回來了。隻好等明天再碰碰運氣了。
徐易坡愁腸百結一夜無眠。
第二天天剛剛見亮兒,就見到有好幾個人慌慌張張的來找徐易坡,通知他:“他二叔徐非蒲一家三口及老叔徐非雙四人在“二猴子”張翰韋的煤礦遇難了。”徐易坡眼前一黑,差點兒暈倒。頓時是淚如雨下泣不成聲。韓四爺趕緊張羅雇了一輛車,拉上徐易坡及徐非蒲的幾個叔伯兄弟,直奔煤礦而去。徐易坡這車上想起他小時候常常看到大隊公安或者是公社的幹部把愛賭博的二叔徐非蒲與一些犯了錯的人押送各地遊街,脖子上掛著大牌子,上麵寫著“賭博”兩個大字。其他遊街的人犯啥罪寫啥字。動作稍一遲疑不決就會挨打,有時還會挨電棍擊打。二叔最怕電棍了,每次都會向手持電棍的公安哭爹喊娘的求饒,可每次那些個公安都會獰笑著揮舞著電棍把二叔電個死去活來。徐易坡恨死了那些個可惡公安了。遊完街還得罰款,如果實在沒有錢,就拿東西了,縫紉機、鍾、自行車、收音機…………啥都要啥都拿,徐易坡奶奶娘家陪送的古董級的鍾、櫃子都給抬走了。範貴人範曉人兄弟離開了高山大隊之後,簫牲喜、童長桂、叢照心等等書記公安的總來徐家要東西頂罰款。有時,一家人睡的正香,大半夜的公安就來砸門,進屋就把二叔薅出被窩兒,不是那那地方啥啥時候賭後犯了事兒。要不就是那個屯丟牛丟豬或雞鴨鵝狗了,先是一頓打,電棍伺候。然後帶走。有一次,玉文屯丟了幾頭牛,大隊公安二話沒說就把二叔帶到了屯裏的聚樂部,又是一頓狠打,兩隻電棍輪番擊打二叔。幾次陷入昏迷的二叔確實沒有偷牛,他說不出來髒物在哪裏,眼看就要被打死了。這時,偷牛的人被抓住了,原來是“勒死狗”曲君獻與魯大埋汰做的案。奄奄一息的二叔聽說偷牛賊被抓到了,可樂壞了,被家人給攙家去了,一家人甭說有多高興了…………二叔也真夠執迷不悟、屢教不改。積攢五七八塊錢就找到那些愛賭博的人玩兒。贏了,人家不給他。輸了,乖乖地給人家。這還不算,二叔的幾個小舅子總是欺負壓榨他這個膽小怕事的姐夫。隔三岔五的就把徐非蒲及徐易坡的爺爺奶奶家砸一頓。因為這些個小舅子根本沒拿他們的彪了吧嘰虎釗釗的姐姐當回事兒。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兒啊!徐易坡的母親就是個奸不奸傻不傻的人,而這個嬸娘更是缺心眼兒的人。徐易坡的奶奶常常跟他這個孫子說:“你媽和你二嬸兒是一對兒虎兒啊!鹿溪縣打燈籠都再也找不到了啊!誰家攤上一個就要命了,可憐啊!咱們老徐家一下攤上了兩個虎兒啊!不敗家往那哪兒跑啊?”最讓奶奶與二叔痛苦的是,二叔的寶貝兒子徐易富跟他媽媽一樣是個二虎吧嘰的玩意兒。還結巴、對眼兒。是個好賴不知、不分親疏遠近的家夥。也三十歲了,別說對象了,離婚帶五個孩子的老娘們都不給他。和哥哥徐易坡一樣淒慘。這哥倆簡直成了臥虎溝中人們茶餘飯後的談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