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話紅綠藥膏

    不知道過了多久，高嶽感到頭頂有灼熱溫暖的感覺。

    這種灼熱從頭頂而下，滲入全身，身上的寒冷之氣被退卻，全身暖洋洋，很舒服。

    張開眼……

    一個戴著烏帽子，身穿狩衣的男子，在為自己頭頂的“百匯穴”艾灸。

    狩衣在曆史上最先是以野外狩獵時所用的運動裝。

    為方便起見運動袖與衣體未完全縫合，從肩部可以看見裏麵所穿的單衣，整體的裝束都非常寬鬆。

    由於穿著方便，又便於huó dòng，因此一般公家平日裏也喜歡穿用。

    後來便漸漸發展成為院參時的禮服。

    狩衣是武家所獨創，跟據披肩與鎧甲發展而來，並在官家社會身份等上下階層關係中。具有嚴格的服飾概念。

    在平安時代為一般官家的便服，鐮倉時代為祭奠中神官穿著的服裝。

    高嶽認出，這位醫官是之前自己暈倒昏迷時，曾為自己診病的禦醫官大人。

    這位為高嶽診治的醫官，正是“扁鵲”的後人——“鵲神醫”戶昔本覺，安子心中的“覺哥哥”。

    “親王大人，您醒啦，有何不適之處嗎？”本覺關注著高嶽的神色。

    高嶽從皇太子被貶為無品親王，雖然沒有品階，但仍為親王身份，因此本覺尊稱高嶽為親王大人。

    高嶽坐起來，huó dòng了一下手臂，動了動腿腳，並沒有不適。

    除了全身疲累之外，高嶽沒有感到什麽不適之處，對本覺說道：“現在好多了，並無不適。”

    高嶽向四周看了看，寢室內，沒有見到翠兒，心中感到奇怪，因為翠兒平常對他是寸步不離的。

    ‘這次暈倒不知道有多久了’，高嶽記掛金蛇，問道：“鵲神醫，現在是什麽時候了？我想要一些止血的藥物，要最好的，最快見效的。”

    “已經是午時了，嗯，親王大人，你還那裏不適嗎？”本覺緊張地將手搭在高嶽的手腕上，側頭閉眼仔細傾聽，查看他的脈搏。

    ‘脈搏沒有異象’，高嶽暈倒後，本覺已經為他做過檢查，為他敷了藥。

    高嶽除了幾處擦傷之外，並沒有嚴重的外傷，‘難道有自己忽略了的地方？’，本覺用指手敲了敲頭，臉帶疑問。

    高嶽連忙擺手，向鵲神醫解釋，說道:“不是，不是，我想拿些藥物作為防備，萬一有需要可以用”。

    “喔，原來如此”，本覺長長的舒了口氣，如釋重負，從隨身的藥箱中，拿出兩個瓷瓶，抽出木塞，頓時室內陣陣清涼，香味中帶著花香，帶著植物的芳香。

    這兩個瓷瓶內分別裝著不同顏色的藥膏，一瓶紅色，一瓶綠色。

    “這個紅色藥膏止血、止痛最好，這個綠色去痕、去疤用的，無論什麽傷痕，隻要堅持使用，都可以去消除，是我們家族獨製秘方哦！”，說到此處，本覺感到自己失言，他看到高嶽臉上的傷痕——“紅色刺字”——真忠。

    天皇的賜字，任何人都無權去除，即使有可以消除的藥物。

    高嶽的刺字，並不是青色，而是紅色的，字也比較細小，但靠近的話還是可以看得到，麵對麵的對話時，看得更清楚。

    本覺感到失言了，臉上的神色有點尷尬，擔心高嶽聽了剛才的話，心內不舒服，馬上將話題轉移到藥物使用上麵，說道：“親王大人，這兩個藥是這樣用的，先塗紅色這個止血，然後塗這個綠色。”

    高嶽沒留意本覺的臉色，隻是很認真聽著藥膏的用法。

    “傷口愈合之後，才可以用綠色的，切記”，本覺見高嶽對於藥物非常感興趣，因此也特別細心的教導。

    高嶽仔細詢問了藥膏的用法，又不忘加問了一句：“這兩個藥膏，動物可以用嗎？”

    “當然可以”，本覺臉帶驕傲。

    “那效果如何？”高嶽繼續追問。

    “嗯，功效一樣無敵，嗬嗬……親王大人不相信嗎？”本覺對自己藥品、醫術，是信心滿滿的。

    本覺側頭望向高嶽，詢問道：“親王大人是打算用在動物身上？”

    “是，在蛇身上試試”，高嶽眼中充滿期待，不加隱瞞。

    本覺見高嶽提及用動物試驗，心想：‘想來，高嶽是童心未泯，這樣試藥，傷了小動物卻是不好的。’

    “親王大人，這個藥物請自用為好，雖不貴重，但配製的藥物眾多，製作過程繁鎖。”本覺不便直接出言阻止，因此提醒他，配藥不易。

    的確，這兩個藥配製起來很麻煩。

    “哦，這樣啊？不知道夠不夠用？”高嶽有點擔心，自言自語道。

    看到高嶽若有所思，本覺笑道：“親王大人，不用擔心，這兩種藥本覺家中備了很多。親王大人如果需要可以吩咐本覺送過來。”

    “鵲神醫，你家中還有這藥。可否再給我一些。”高嶽用手拉住本覺的衣袖問詢。

    擔心本覺拒絕，高嶽又補上一句，說道：“你看這裏位於山中，雖說離平安京不遠，但萬一有毒蟲、野獸襲擊，或受了損傷，需要救治，都必須有藥。”

    高嶽說得有理。

    “嗯，對，謝親王大人提醒，明日，本覺將一些日常所需的藥物配送過來。”

    “鵲神醫，如果有蛇受了傷，也可以用這個藥救治對嗎？”，高嶽又問起來。

    “嗯，對！”本覺微笑著點頭。

    “那受了傷蛇要怎麽救治？蛇吃什麽東西？”

    “受傷的蛇應該不吃東西，因為吃了東西需要用很多體力去消化。這時隻需要喂水就可以了。”

    “那麽它不會餓嗎？”

    “會啊，但它需要在休眠中恢複，休眠中不需要吃東西，恢複之後才能吃東西。”

    “哦，原來是這樣的吖。”

    高嶽又問了很多關於蛇的問題。

    本覺感到有點奇怪，怎麽高嶽關心起蛇來了。

    “親王大人，你喜歡蛇嗎？”

    “不是啦，隻是隨口問問。啊，翠兒和田井在哪裏？怎麽沒見到他們”，高嶽避免本覺追問，馬上轉換話題。

    “您是說主事大人吧，她親自去煎藥了，田井好像有事出去了。”

    “鵲神醫，有你陪我說話，真好！”

    的確，自從高嶽被貶，相伴在身邊的人，都換成不認識的仆人。

    天皇將高嶽遠道從平城京，遷回平安京的近郊，目的是要監視他。

    因此仆人們都是在宮內新挑選的，不但不認識，而且不跟高嶽說話。

    高嶽也戒備著，不敢輕易的表達自己，所以除了鬱悶之外，日子還真鬱悶……

    本覺是宮廷內的禦醫官，以前與高嶽也有過幾麵之緣。

    現在他是翠兒請回來的醫官，之前還醫治了高嶽中的毒。

    因此高嶽感到他並不是壞人，而且也不是天皇派來監視高嶽的。

    因此高嶽對他的戒備的心也放鬆了，可以暢所欲言。

    “鵲神醫，你跟翠兒是不是認識很久了？翠兒……她好像討厭我……她……”高嶽欲言又止，這個問題已經對高嶽造成了困擾。

    ‘翠兒？喔！’，本覺知道高嶽口中的翠兒，就是指安子。

    “嗯，她……在她很小的時候，我就認識啦。討厭你嗎？怎麽會，你可是親王大人啊！”本覺很喜歡別人稱呼他“鵲神醫”，每次聽到別人這樣稱呼，都笑嘻嘻的答：“嗯”。

    “我覺得翠兒對我，好像總是冷冰冰的……”高嶽不知道怎樣表達。

    “嗯，是嗎？她是外冷內熱，親王大人，別多想，怎麽會討厭你呢？你是親王大人，我們都是奴仆怎敢討厭主人，隻是不敢高攀。”

    聽到高嶽的話，本覺的心中不好受，他知道安子的脾氣，竭力的為她解釋。

    安子是一個愛恨分明的人……

    她無法忘卻失去姐姐的痛……

    這樣就決不會對高嶽好臉色……

    仍無法從悲痛中走出來——安子是這樣，本覺何嚐不是這樣。

    雖然本覺也不知道安子的姐姐為何自殺？

    也很想知道她自殺的真相。

    但這不能怪高嶽，高嶽也是“藥子之變”受害者。

    然而，安子不會這樣想。

    本覺無法改變安子的想法，隻能安慰高嶽：“她啊，是盡責而已，親王大人，慢慢就會知道，她這個人是熱心腸的。”

    “宗長大人，奴婢可以進來嗎？”，格子門被輕輕的推開，安子的托盤內盛放著剛煎好的中藥，跪行著入來。

    “宗長大人，你該吃藥了。”

    “翠兒，我很餓吖”，高嶽已經餓得咕咕叫了。

    翠兒是高嶽對安子的賜名，除了高嶽，誰也不能這樣稱呼安子。

    ‘不知不覺已是中午，難怪高嶽肚餓’，安子忙了一個上午，現在才想起高嶽一直沒吃東西。

    “宗長大人，請稍候，奴仆馬上去準備午膳，醫官大人也請隨我去用膳。”

    “翠兒，除了飯團，我還想吃粥。”

    “哦，是，宗長大人，奴仆將藥帶回去溫著，等會連同午膳一起帶過來。”

    行禮之後，安子和本覺離開了寢室。

    高嶽暈倒，本覺正好到來，救了高嶽一命，安子還未有機會與本覺傾談。

    兩人一邊前往外院，一邊說著話。

    “覺哥哥，你怎麽會忽然到來？幸好你來了，否則宗長大人的性命就……”安子沒有說下去，那些話是忌諱的。

    “嗯，我也沒想到來得及時。昨晚平安京颶風來襲，處處都受到風災。不知道你們在山中情況如何，我很擔心你們的安全，所以風一停就帶著藥箱，策馬趕過來看你。”

    安子在覺哥哥的眼中讀到了——‘我會代替你姐姐好好照顧你。’

    ‘是因為姐姐的關係，所以覺哥哥特意從平安京中趕過來’，雖然如此，當安子見到覺哥哥滿頭大汗跑進來時，心中也是頗為感動。

    “安子，你知道嗎？我剛到門口，就見到田井匆匆忙忙跑出來。我就知道一定出了事。我真擔心你有事。”

    安子讀到——‘幸好你安然無恙。’

    “幸好，現在宗長大人也安然無恙”，安子輕輕舒了一口氣。

    “關於親王大人……安子我有點擔心……”本覺的語氣中帶著憂慮，眉頭也皺起了。

    兩人越行越遠……

    說話的內容已經聽不清楚……

    高嶽能否順利將金蛇救回去呢？

    安子和鵲神醫到底說了什麽？

    高嶽是身上的蠱惑咒原因為何？

    鵲神醫有沒有方法解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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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世界上有金色的蛇嗎？有，這種金蛇生活在沙漠地區。

    而在大喜馬拉雅山脈以北，在諸如印度河穀的查漠和喀什米爾地帶的錫卡都(skardu)、吉爾吉特(gilgit)和列城(leh)，隻有76～152毫米(3～6寸)的降雨量，非常幹旱。大喜馬拉雅山脈的阿耨達池正是清瀧故鄉。

    這一切不是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