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她與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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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一朵小菊花麽麽麽麽噠~
“你給老子說清楚到底是怎麽回事?!”
幾近嘶吼的聲音把走神的聞輕拉回現實, 他略往後靠了靠,脊柱貼在了椅背上。
砸到麵前的是一本雜誌, 封麵上的男人戴著紳士禮帽,微微側著臉, 露出上帝雕琢過的完美五官。
這個男人, 是他自己。
他拿起雜誌左右端詳片刻, 覺得這張照片拍的還真是不好看。
領子收的太緊, 表情太死, 肢體太僵硬。
時隔兩個月見到這個, 也能挑出種種毛病來了。
聞輕放下雜誌, 看著自家父親:“您想問什麽?”
沒有聞老爺子在場壓陣, 聞束仁的暴脾氣徹底上來了, 食指直點雜誌上的那張臉:“你到底想幹什麽?啊?當年老爺子讓你跟他從軍你不肯,我讓你跟我從政你也不肯,最後依了你在外從商你還整什麽幺蛾子?你現在跑去當一個戲子讓人家看笑話?!”
聞輕沒有被他明顯帶著看輕的話語激怒, 不溫不火問道:“您覺得我給您丟臉了?”
聞束仁冷笑:“難不成還給我長臉了?做什麽不好, 非要去那種地方賣笑給人逗趣?”
“我不認同您用賣笑逗趣這麽簡單的詞匯去概括那麽多人的人生。”
“不認同?他們的人生裏有什麽能讓我認同?整天在鏡頭前賣乖討巧,私底下關係不知道有多混亂,就你那些叔伯,包括你自己生意場上的其他夥伴, 多少人玩過多少明星,你不比我清楚?裏麵有幹淨人嗎?”
聞束仁的眼裏全是輕視與看不起:“聞輕我告訴你, 這種肮髒的地方我們聞家人絕對不能進!”
聞輕起身, 冷眼相待:“陰暗麵哪個圈子都有, 您當年為了政績為了高升使了多少陰私手段,這就不肮髒嗎?”
父子對峙,中間隔著的桌子就像一條鮮明的戰線,一邊是蓄勢待的炮筒,一邊是上了膛的機槍。
□□味逐漸濃烈。
“什麽叫陰私手段?!”聞束仁被他毫不客氣的說話氣得跳腳,“我踏踏實實幹政績的時候你怎麽不說?!”
聞輕臉上毫無笑意:“那他們辛辛苦苦拍戲的時候你怎麽不說?”
“戲子誤國!你怎麽能把這種事跟我們一概而論?!總而言之!”聞束仁拍桌,隨著巨大的響聲桌麵似乎都隱隱顫抖起來。
“你不能給我丟這個人!”
嗤笑一聲,聞輕拉開椅子,轉身離去。
“那您這個人還真是丟定了。”
夏天多雨,上午還晴空萬裏,下午就能聚一大塊烏雲,劈裏啪啦下上半個小時,直至地麵上都濺起水泡。
碩大的雨滴拍打在樹葉上,“啪沙啪沙”的響。
方知意穿著賓館提供的一次性拖鞋,緩慢走到窗台前,打開了緊閉的窗戶。
很稀奇,這家賓館的窗戶不是時下最常見的左右推拉式,而是內外活動的打開方式,兩邊同時打開,風雨立刻朝這個豁口湧了進來。
雨水拍進窗台,也落了幾滴在她身上,淺灰色的布料上瞬間暈開了一個圓,冰涼地貼合皮膚。
方知意喜歡下雨天,尤其喜歡聽雨聲,細密沙沙的,大顆啪嗒的,都能讓她高興起來。
已經關掉了空調的房間是安靜的,窗外的雨聲聽起來脆生生,格外空靈悅耳。
方知意趴在了窗台上,盯著雨幕呆。
不跑跳的話,腳已經沒有什麽大礙了,應該能趕上後天那一場替身撐不起來的大戲。
拍完了之後劇組還要北上在沙漠邊緣停留三到五天,再之後就回影視城了。
要不要順路回一趟b市看看姐姐呢,也很久沒有和父親見麵了……
她的思緒飛越了千萬裏,冷不丁耳邊響起一道聲音:“下午好。”
再然後,一雙手越過頭頂,嚴嚴實實關上了窗戶。
風雨聲被阻隔在了窗外,房間裏陰暗下來,安靜地可以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因為關窗的時候她條件反射地後退,後背靠上了一堵溫熱的肉牆,緊接著那雙關好窗戶的手自然而然就落在了肩膀上。
這個高度,來人正好可以把下巴擱在她的頂。
“好矮。”
淡淡的煙味飄到鼻端,周身的氣息不算陌生。
方知意胳膊肘往後,狠狠捅在了來人的小腹上:“你一定會坐牢的!”
她這一擊可不是情人間的嬉戲打鬧,提起全身力量的重重一擊縱然是聞輕也有些吃不消,放在她肩膀上的手收了回來,捂在了受傷嚴重的小腹上。
“你……力氣真大。”
方知意吊著眉梢回頭看他,陰沉一笑:“要是再大點一捶能在你身上捶個窟窿就更好了。”
聞輕蹙眉,想象了一下她希冀的畫麵:“……有點惡心。”
方知意翻了個白眼。
該正經的時候不正經,不該較真的時候又那麽較真。
神經病。
關上了窗戶吹不著風雨,方知意反而覺得衣服濕掉的部分有點兒冷了。
她瞟了聞輕一眼:“有事說事,沒事趕緊滾。”
後者瞄了瞄隨手擱在床尾的精致方盒,方知意才注意到那個深紫色的小盒子。
小腹上的疼痛感漸漸消散,聞輕站直身體,微不可聞歎氣:“給你帶禮物還要挨打。”
“嗬。”方知意的表情相當冷酷,“看不上。”
聞輕麵露驚訝:“你都不打開看看嗎?萬一是什麽好東西呢?”
“照你這麽說,這玩意兒一萬不是什麽好東西。”方知意不耐煩揮手,“拿走拿走,趕緊從我的視線裏消失。”
聞輕站著不動:“不行,我選了很久才決定下來的禮物,不能浪費。”
“那就拿去送給其他人。”
“轉送也太沒誠意了,多不好。”
聞輕走過去拿起盒子,他的手很大,盒子托在掌心更顯小巧,盒上的暗紋字符映入眼簾——eet。
咦~
方知意擰起眉頭,好惡心。
“鴿子蛋大小的寶石可不好找。”聞輕掛著一臉“你要珍惜”的微笑,打開掌心的盒子。
漂亮的小玩意兒躺在盒底,剔透的“水晶”裏盛開著一朵薔薇,嬌豔地仿佛下一秒就要被清風吹著顫抖起來。
精致無比。
方知意將自己的視線從那朵花裏□□,抬眸看向聞輕,後者正凝視著她,笑吟吟道:“兒童節快樂。”
= _ =
方知意真的有點兒麻木了:“撇開我一把年紀能不能過兒童節不談,再過兩天就七月份了,這個時候送兒童節禮物也太牽強了吧?”
把盒子塞到她手裏,聞輕眨了眨眼睛,快奔三的男人一瞬間俏皮地像個孩子。
聲音輕快。
“六月初一也是六一。”
“這次姑且就過農曆的吧。”
他的手指在方知意被打濕的肩膀上拂過:“換身衣服吧,等會兒見。”
他出去的時候把門帶上了,卻順手打開了燈,燈光下的“寶石”愈晶瑩剔透,閃閃光。
它散出來的香味黏糊糊的,將潮濕的空氣團團裹起。
方知意撇嘴:“蹩腳的送禮借口。”
不過來的正及時,才覺得嘴裏苦呢。
手指拈出被封印的紅薔薇,緊接著塞入嘴裏。
唔。
她鎖緊眉頭。
聞輕買的什麽虛有其表的破糖,甜的太膩了。
差評!
有時候真想把這人摁死在如此的深冬裏。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一個穿著粉色大衣的年輕女人快步跑過來,在對麵的位置落座,“剛剛有點急事耽擱了一下,不好意思!”
桌上的咖啡都已經沒有熱氣了。
方知意微微抬了抬下巴:“開始吧。”
女人滿臉抱歉,轉身看到自己的包又愣住了,臉上的神情幾乎要哭出來。
“對……對不起,我拿錯包了,資料都沒帶……”
方知意的視線終於冰冷,刀子似的從她身上寸寸刮過:“那就不用看了,你簡單地給我說說看。”
女人急得一頭汗,她也是臨時攬過來的這差事,自己也是半清不楚的,怎麽說得清楚。
“就是請你指導我們的新人拍攝平麵廣告和一些短視頻的要點,提高一下整體能力,待遇方麵我們這邊支付的金額是非常可觀的,我們——”
方知意冷著臉打斷她:“這些事情沒有必要再說,瞿邢穎都跟我說過了,我要知道是你們新人目前狀態,以及你們對個體的展期望,你們目前已經給出的定位與製定的培養計劃。”
“我要的是相對的具體的東西你明白嗎?”
女人漲紅了臉:“新人的狀態與未來的展方向需要你去看一下,會比較清晰吧?”
要是他們真的一清二楚,還需要花這麽多錢請這個臭脾氣的女人來幹什麽?!
她的神情一看就是在內心罵自己,方知意也懶得跟她爭論,拿起手機撥了一個電話。
這個負責人什麽都不知道,讓她一切都從頭開始?這是以為她有多閑?
“瞿邢穎,你這個忙我恐怕幫不了了。”
遠在千裏之外的瞿邢穎驚得差點摔了筆記本:“出什麽事了?!”就衝她這麽多年死皮賴臉和方知意打下來的交情,那家夥脾氣差歸差但半路撂挑子這種事還沒生過啊。
“我和你們公司派來的新負責人談不攏。”
瞿邢穎皺眉:“誰?”
方知意抬眸,看向前方:“你叫什麽名字?”
女人忍氣吞聲:“焦織和。”
“她說她叫焦織和。”
瞿邢穎聽到這三個字一腳就踹了麵前的桌子上,直接爆粗:“我艸他個焦大頭!老娘都說了這女的不行辦不成事!老娘前腳一走他後腳就給人升到負責人了?!方知意你收拾她,可勁兒收拾她,出了什麽事情我負全責,對了新人指導那事兒你不用經過她,現場有個叫陶宇的攝影師,你直接從他那兒了解情況,老娘明天就回來!”
這些該死的關係戶,焦織和才工作多久,連文書工作都還做不好丟三落四的,居然就敢讓她出來丟人了?!
方知意掛了電話,看向不甘心藏都藏不住的女人:“麻煩帶路。”
焦織和坐著不動,眼眶紅:“瞿總怎麽說?”
方知意勾起唇角:“你希望她怎麽說?”
“好!”焦織和深吸一口氣,紅著眼眶拿出全部底氣,直麵方知意,“無論瞿總怎麽說,這次的負責人總歸都是我,方小姐無論要做什麽,還是應該經過我……畢竟就算我忘帶了資料,讓人重新一份過來打印出來給你也就是幾分鍾的事情,不會耽誤什麽時間。”
“別拿你的標準去定義別人的時間。”方知意優雅起身,輕拍黑色長風衣外套,“既然我們理念不合又都不肯退讓,這樣的合作恐怕是沒有辦法繼續了,我先走了。”
她伸手拿包,轉身離開。
“等一等!”焦織和叫住她,心裏又氣又急,“我為我不當的言論道歉,那你又到底想怎麽樣呢?合作是雙方的事情不是嗎?”
方知意微微一笑:“換人吧。”
焦織和一愣,怒極而笑:“換人?換我還是換你?”
“那就請你們自己決定了。”
門外偷聽的大男孩做了一個驚悚的表情,壓低聲音:“雖然聽不到方知意的聲音,但從小焦姐的話聽來,方知意真的好可怕……”
“對啊她要是真來給我們當導師那真的要死了!”
“明明聲音這麽甜美為啥不好好當個萌妹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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