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初夏的陽光透過窗欞，像是調皮的孩子，仔細打量著床上熟睡的田靈兒。屋外的老樹上，三兩隻早起的鳥兒嘰嘰喳喳吵個不停，大概是在爭論哪裏的蟲子更好吃吧。有了這幾隻鳥兒的開頭，越來越多的聲音加入其中，也隻有在每日的清晨，這山海城才會有那麽一點生氣。

    窗外嘈雜的聲音漸漸驅散了睡意，床上的田靈兒原本還想像平時一樣賴會兒床，等著娘親把自己從床上拉起來。不過很快她就意識到不對了，這陌生的味道，陌生的感覺。田靈兒猛地睜開雙眼，看著這陌生的房間，驚呼道：“這裏是哪裏？”

    或許是聽到了田靈兒屋裏的動靜，葉天雲從房間外推門而入，手裏端著一盆熱水，看著依舊活力滿滿的田靈兒，他顯然鬆了一口氣，臉上掛著習慣的笑臉：“你醒啦，熱水在這裏，你自己梳洗一下咯，我們待會兒還有事要做。”

    看著推門而入的葉天雲，田靈兒沒有理會，腦海中那些回憶瞬間翻了出來。田靈兒低聲呢喃道：“所以，那些都是真的？我還以為隻是一場夢，等到夢醒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葉天雲沒有去責怪田靈兒的逃避，他清楚，這不是因為怯懦，隻是因為田靈兒發自內心地希望，這世間沒有山海城這種存在，沒有那麽多無辜的遊魂。

    走近床榻，葉天雲習慣性地伸手在田靈兒頭上揉了揉，把她原本就亂糟糟的頭發，揉得更加雜亂，輕聲安慰道：“好了，快點梳洗吧。昨天我們超度了那些亡魂，林兄可就沒辦法再為城裏的人續命了。作為代價，我們兩個就要留在這兒做幾年學徒，幫著林兄治病救人。”

    這樣嗎？”田靈兒眼睛亮了幾分，她不是那種隻會躲在角落裏落淚的傻女人，她很清楚，與其躲在一旁流淚、後悔，還不如振作精神，用自己的力量去做點什麽。行動永遠比語言或者想法，更加有力。

    沒用多久，田靈兒就梳洗結束，拽著葉天雲就向藥店跑去，葉天雲也由著她，這個時候，給這丫頭一個發泄點，有利無害。

    你們來了。”林語依舊掛著那副溫暖的麵孔，簡單的一句問候，就讓田靈兒覺得如沐春風。

    田靈兒想起自己昨日的無禮，有些扭捏地打了個招呼：“林，林大哥早！”

    林語也沒想到田靈兒會向他打招呼，有些意外：“喲，一天不見，就不除魔了？”

    聽到林語的調侃，田靈兒臉“唰”得一下就紅了，喃喃著，卻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好在，一旁還有一個葉天雲：“林兄，接下來就麻煩你了，請教我們治病救人之道。”

    林語不耐煩地擺擺手：“好了，知道你疼這丫頭，不拿她開玩笑了，行了吧。”

    葉天雲皺了皺眉頭，又叫了一聲：“林兄！”眼中威脅之意甚重。

    林語不敢再亂說，整了整衣衫，一臉嚴肅地說道：“你們真的決定了？你們雖是名門弟子，但這醫道可不是那麽容易學會的，你們確定要在這山海城花去那麽多時間？”

    葉天雲還未答話，田靈兒就搶著站了出來：“還請林大哥教我們！再苦再累，我們也心甘情願。”

    林語見二人態度堅決，也不再多說，答應道：“也罷也罷，我教你們便是。醫道一途，首重心性，而心性偏偏又不好辨別，好在相由心生，今日我首先教你們的，就是微笑。”

    微笑？”田靈兒奇怪地打斷了林語的話，“林大哥，你是在開玩笑嗎？微笑也要教？”

    林語瞪了她一眼：“師傅說話，學徒不得開口！”

    等田靈兒安靜下來後，林語才接著說道：“為醫者，整日與不同的病人接觸。而那些病人本就受病痛折磨，此時醫生的一舉一動，都會引起他們驚恐不已。作為醫者，不是要讓病人畏懼，一言一行，都要讓病人如沐春風，讓他們放鬆緊繃的心弦，而這時候，最有用的就是一個微笑。”

    古人言：‘心不如佛者，不可為醫;術不如仙者，不可為醫。’你們兩個要切記，作為學徒，你們可以沒有如仙的醫技，但若是沒有如佛的心性，或是讓我看到你們苛待病人，那你們兩個就可以離開了，不必再留下來。其他的，我就不再多說，你們自己跟在我身邊學習。”

    說完，林語就不再理會葉天雲和田靈兒兩人，拿著撣子開始打掃七星鬥櫃，做著接待病人的準備。

    田靈兒苦笑著朝葉天雲說道：“我怎麽感覺一切並沒有那麽簡單。”

    葉天雲逗她道：“所以後悔嗎？要不現在就離開？”

    不要！要走你走！”田靈兒一口回絕，然後就跑向林語，詢問著自己需要做些什麽。

    轉眼間，便是半年時光，山海城內的老百姓都知道了，老藥店的林神醫收下了兩個學徒。一位是個天仙般的大閨女，雖然有時候笨手笨腳的，老是惹得林神醫發脾氣，但山海城裏的老人家都喜歡護著她，沒辦法，誰讓人家小姑娘嘴甜，叔伯嬸子叫的可好了。甚至有不少人家，都想把這丫頭領回家做兒媳婦兒，可惜，問了幾次，人家都不同意。

    而另一位，是個俊逸的公子哥兒。待人處事都沒話說，人家可是林神醫教出來的，對每一個看病的人都客客氣氣的，可也正是因為太客氣了，大家反而覺得不那麽親近。不過人家那一手醫術確實厲害，沒見林神醫都不怎麽坐診了嗎，如果不是疑難雜症，他老人家都不怎麽出手了。現在大家都稱這學徒為葉小神醫。

    劉大爺，您老這病就是小毛病。這藥您拿回去，清水煎服，一日兩次，喝上半個月就沒問題了。”

    葉天雲把這老人送出了店門，才回來坐下，總算是快關門了，這天，如果不是什麽急病，應該是不會再有人上門了。就在葉天雲準備喝口涼茶，休息一下時，忽然聽到店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葉天雲剛想招呼田靈兒端杯水過來，卻發現原來是出去了又一天的林語回來了。葉天雲奇怪地打了個招呼：“林兄，何事如此驚慌？可是要出急診？”

    林語一臉著急，衝著葉天雲吼道：“還出什麽急診！你小子趕緊帶著靈兒那丫頭回青雲門！”

    田靈兒聽到林語的咆哮，也從後堂走了出來，納罕道：“林大哥，天雲怎麽招惹你啦？居然要趕我們走？”

    林語顯然急得要死，滿頭是汗，扯著嗓子吼道：“惹個屁啊！魔道計劃聯合攻打青雲門！你們兩個還不趕緊回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