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交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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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交鋒
馬府隻能算半個,那是因為馬家擁有的正二品的太尉是在前朝道安年間,今朝能擁有的是從品的禦史丞一個,上將軍一個,還有一個就是這京都的府尹馬昆魁。還有一個就是那聲名赫赫的無官職的紫苑苑主馬昆侖。
當然,米斛今天拜訪的馬府自然是現居正德街的馬家老大哥京都府尹馬昆魁。
馬府,米斛來的次數不算多,這一年半來,他來此不過一掌之數。可馬府的人他卻全很熟,因為馬府從老爺子到最下層的仆婦婢女不過六個人。
作為京都府的府尹,清廉如斯著實令人欽佩。
米斛沒有讓下人通告,他自己直接奔向了後堂。
在穿過了幾處已經有了破損的雕梁畫棟後,米斛在書房內見到了馬昆魁。
兩人似乎知道接下來的話題有些沉重和無趣,所以第一時間都選擇了沉默。
米斛的額頭已經有了細汗,一來這仲春的天詭異地熱,二來他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巨大胖子。所以,現在的他隻想抓一塊晶瑩剔透的冰塊敷在額頭上。
馬昆魁的情況好了許多,他有些淡漠,不過他沒有寫字了,剛才還提筆揮毫,大有筆走龍蛇,酣暢淋漓之感。可如今肘懸空,握筆的已然微微顫抖。墨汁也有一滴在宣紙上暈開一團。
這瓦刀臉的當朝從二品大員-京都府尹-如今臉色鐵青,看得出他還在壓抑。終於,他感到有些力竭,於是,他憤然擲筆於那方看不出出處的硯台上。
“你來這兒幹什麽?”馬昆魁不快,非常地不快。
他有些氣哼哼地掩飾著喘了口氣。剛才這肥壯如豬的家夥著實讓他覺著了莫大的壓力。好在這廝也是汗出如漿。
米斛暗罵了聲這賊老天,接著用寬大的袖口當風扇扇了扇,甕聲道:“送禮!”
“你這個不著調的家夥,你送哪門子禮?”馬昆魁幾乎是怒火燒地罵道:“我堂堂京都府尹,豈能上負天恩,下愧黎民!當今天子兢兢業業,克勤克儉。我等臣子當為陛下分憂。如今西北烽火在即,蠻狄國連連征戰不休,可你卻huì lù大臣,如此可愧對聖恩?想你十劍門也為皇室遠親,如今不當報效國家,不思禦侮於邊關,卻來此作甚?!”
米斛不吱聲,他待馬昆魁幾乎是吼完的,他才掏出一個小巧玉盒。打開玉盒,一道氤氳氣體四下蒸騰,房間裏的溫度也隨之升高。
在精致的白玉盒靜靜躺著一枚火紅色的晶石。
晶石四周不斷變幻的紅色氣韻讓馬昆魁閉上了喃喃的口。
“你終於找到了?!”馬昆魁頹然跌坐會官帽椅上。他的眼神有些飄忽,原來那咄咄逼人的銳利眼神也一下子渙散。
米斛輕輕放下那個玉盒在桌子上。
他有些囁嚅地說道:“找到了。一年前就找到了。”
馬昆魁似乎一下子蒼老了,他有些疲憊地擺擺:“說吧,今天為什麽拿出來?”
“我的小師侄覃浪在你。”
米斛寬大的屁股坐在了椅子上,於是椅子發出痛苦的咯吱聲。
米斛待那椅子不再發出聲音後才開口道:“天海檀做得椅子,厲害!”
“那你還坐?”
“不就是給人做的麽?”
“……”跌坐椅子上的馬昆魁斷然放棄了這個說辭,他停了停欲言又止,最後他決定換個話題,不能老是被動:“你待如何處理?”
“小師侄來此的目的是為了進紫苑。”
“別跟我提那個家夥!”馬昆魁的臉騰地一下子紅了,他的雙眼也有了一道血紅色。雖然他極力也算迅速地隱藏了過去。可米斛眯縫的小眼還是閃出灼人的光芒。
米斛冷笑一聲:“你對你大哥還真得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我沒有大哥。”馬昆魁毫無表情地回敬道。
米斛沒理睬他:“知道是何人所為?”米斛如同主人一樣四下地打量這間書房。
書房的書籍層層疊疊,不少書籍上有汙穢,看來這些書籍常年被人觀看的。特別是基本本草類的,煉丹類的書籍更是如此,有些邊角都有些卷曲破損了。
“不能說!”馬昆魁斬釘截鐵,好像他即將英勇就義般。
米斛嗤笑一聲,那肥碩的臉上也就擠成了個包子模樣。
“令郎在天宮可好?”
“他還好。”馬昆魁的神情有些黯然,他蕭索地說道:“天宮人才輩出,不世出的天才都有四個之多。”
米斛卻嘲諷地說道:“要想給自己個戴頂高帽子還真的需要沒臉沒皮。馬森的資質不也是百年不遇等階的麽?要想顯擺就到其他人那兒去。”
馬昆魁嘿嘿訕笑:“聽說你這個小師侄可是妖卸體啊。”
米斛的臉色陡然冷卻:“聽誰說得。”
“聽誰說得不重要,重要的是——是還是不是!”這馬昆魁的吐詞清晰,餘音悅耳。可米斛聽來就別有用心,他也佯裝不知:“這事得問我師父,他老人家才是心知肚明。”
“知道我不可能入了你師父法眼。”
“有子如是,足矣!”米斛有些意味深長地說道。
“當年之事是我考慮欠周祥。”馬昆魁有些汗顏地低聲言道:“可選擇天宮也是考慮森兒的功法,你們十劍門都是練劍的,似乎有些不合。”
“這到你想多了。十劍門隻有十把劍!而覃浪小師侄就是第十把劍!”米斛說這話時利落如錘,剛勁如刀!
“事情不是我可為之。”馬昆魁站起身來到書櫃前翻找了下,他拿出一劄信封,而後將一張寫好字的紙放入信封。而後仔細地慢慢將信封的封口封上。
他邊動作邊說道:“人(命)名如紙!”
說完將那信封丟入旁邊的一個銅盆。
米斛細細思量了下,他點點頭:“是啊,人命薄如紙啊!”米斛深表同意。
“對了,聽說嶽亢的女兒嶽紫嵐前日來過你這兒?”米斛好像拉家常般地說道。
馬昆魁斜了眼米斛:“這事好像和你無關。”
“無關也許!也許日後有關。”米斛故作高深地說道。
他說完,米斛扭身就離開了書房。
馬昆魁看著那枚妖豔的紅色火晶石,他有片刻失神,不過他一下子從恍惚驚醒,背脊上有汗,他喃喃自語:“天熱了,人老了,這就汗流浹背啊!”
米斛知道了,他從來不笨!這點他非常自信。
“封!?人命?人名!對!那人姓封!”想著馬昆魁的動作,人名如紙張般被封進了信封!一定是這樣。
米斛的腳步輕快了些!
封不二!這家夥!哼!~
四棱飛劍,他猜到就是他!能用十劍門出產的四棱飛劍,而且可以說用得出神入化,仿佛就是一生都是用得此飛劍的這世上沒有幾個。十劍門的門人出外。
天宮?!
米斛望著那萬裏無垠的天空,他嘴角爆出一絲冷酷的笑容。
定了定神後,米斛站在人流如織的街道上找尋了下方向。接著他堅定地邁步往南門而去。
南門有個個人姓泥!
第一次聽聞,米斛眯起了眼,他的名字已經夠奇怪了,而泥菩薩似乎更是令人驚駭。
開始以為是個外號,可泥菩薩很鄭重地說:“身之發膚受之父母,名字乃父母所定!做子女的斷然不敢違拗。”
泥菩薩從事的事情很多很雜。
但和監牢打交道卻是常事。
從牢頭到獄卒都和泥菩薩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米斛被人帶著走過了黯淡無光的天井後入了後院。
在後院的一棵老槐樹的蔭涼處,一個臂刺著狼紋的壯實漢子坐在一張寬大的羅漢床上。
他本來是盤腿於床怡然自飲。見米斛笑嘻嘻地看著自己,泥菩薩赤腳跳下了羅漢床。
泥菩薩開心之餘有些疑惑地問米斛:“要是想喝酒你直接打個招呼就成!”
說完,將的酒葫蘆丟給了米斛。
米斛一笑:“師父不讓飲酒。”說完將酒葫蘆扔回了泥菩薩。
泥菩薩哈哈大笑,這一笑讓他頭頂上的一群鳥兒直接驚飛開去。
巧不巧的,還有隻鳥兒噴出一坨屎射向泥菩薩。
泥菩薩也就平地扭身,身後那紅木羅漢床就被一股氣勁直接推向一旁。
而此時那坨鳥屎才砸在地上。
米斛還是笑容可掬,也不見他抬,隻見袖口突兀彈出一道細弱的亮銀色。
下一息,就聽天空有鳥鳴急促不安。
接著一根白羽飄飄落下。
再看米斛,將寬大袖子一卷,籠在袖的不知打了個什麽訣,隻見有尖嘯聲自空發出,泥菩薩仰頭仔細一瞧,那道銀光倏忽消逝。
泥菩薩一揚,將半空飄落的那尾羽毛握在。
這會兒的泥菩薩顯得頗為嚴肅:“好快的劍!好巧的劍!好小的劍!”
“那也當不得泥先生的疊浪勁!”米斛說完,將目光投向了地麵。
地麵上有一道淡淡的痕跡,這痕跡似乎是被刀削斧劈般齊整,唯一讓人覺著不妥的地方是,那尾白色鳥羽的絨毛邊緣被什麽東西修剪的齊整。
風兒悠悠而起,這站著的兩個男人眼都有了磅礴的戰意。
一獅一虎,相顧而立!
針尖麥芒,相對而立!
春日的榆樹還是有著嬌嫩的樹葉,樹葉輕柔隨風微微蕩漾,似乎在訴說著恬靜這個詞的意境。
榆樹下的人靜止不動,良久,泥菩薩忽然展顏:“喝酒!喝酒!喝酒!”
一聲高亢一聲,一句緊迫一句!
當最後言畢,那酒字就似從雲端直衝而下的飛瀑,轟然作響!
一股凶猛而霸道的風匝地而起,卷起的狂風直接揉碎了還很弱小的枝椏和嫩葉。
米斛不動,他一字一頓地說:“承情,招呼好我的小師侄!”
泥菩薩費勁地點點頭。
米斛掏出一個玉盒放在了石幾上,袖劍直接撕裂袖口飛出。
那一日,據說泥菩薩一刀砍斷了一棵千年老榆樹!老榆樹樹心有紅色液體四下流淌如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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