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紫苑裏的掃地大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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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一章紫苑裏的掃地大爺
“天道循環,生生不息。地道為坤,綿綿不絕。道是太極,太極生兩儀。一分則必有分別。分別就有了善惡。”
持掃帚一條,簸箕一個。駝背,全白胡子,滿臉皺紋,走起路來一步搖。動作大了還連連咳嗽。可說起話來字字珠璣。
“道是無分,本自包容。”喃喃自語,單持帚,輕輕將一片去年遺留的枯黃落葉掃入簸箕。
將簸箕跨起,目若火炬地望著這一幫人。
“沒錯!道法萬千如海,可隻取一瓢。魔道有道,妖道有道,正道有道,不是不可說,而是說之得法?那為何魔道懼怕九天神雷!?妖道為道,為何要煉化橫骨,化形為人?正道行進於朗朗乾坤之下,我心自飛揚,我心即我道!”
微頓足,那雙充滿了人間滄桑的眼似乎要看清楚這些年老的,年少的,男的,女的的麵目,可看來看去似乎看不清楚。
搖頭感歎,似為這碌碌人生而歎,似乎為這熙熙攘攘的人而感。
“前輩能否留步?!”覃浪心忽有暖流奔走於心之壅塞處。他躬身行禮,言辭懇切。
老者捋須而笑,可笑而不語。
古儒林則揚起頭顱,滿臉的高傲地說道:“那道本來就無善惡了。”
老頭停步,他微微側首:“天有善惡?”
“無!”古儒林似乎覺著老頭犯迷糊了。
“天網恢恢疏而不漏,所網何物?”
“不分善惡。”古儒林強辯道。
“諸惡莫作眾善奉行。佛門真諦,可認可?”
“佛是佛,道為道。”古儒林感到了心有薄汗。
“你真的和這高冠相配!”老者嗬嗬笑道。
覃浪再次行禮:“多謝前輩指點迷津。道存乎於一心。我心為正道當不可棄。”
“年輕人,前麵的話對,後麵的話你就和這迂腐的老家夥一樣了。”
“敢問?……”
“你!……”古儒林和覃浪分別同聲而言。
“所謂魔道,妖道,正道表麵都是道。道可道非常道!魔道為衣,妖道為皮,正道為心方能成就康莊大道。自古以來,一個清官一定比貪官更加狡詐如狐。一個光麵磊落的人一定比醃臢的小人更加狠辣。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堆出於岸,流必湍之;行高於人,眾必非之。所以你如一行為正則需拋卻表麵的正,心正方為正道!”
覃浪頓首表示感謝。
古儒林則和掃地老者眼神如電光般交互了下後,駝背掃地老叟則再次弓身緩行而去。
古儒林恢複了原本的那一臉的孤傲:“什麽東西!哼!”
說完,晃晃蕩蕩地帶著眾人往經律院去。
覃浪和嶽紫嵐如今並肩而行,嶽紫嵐的話似乎比起以前顯得有些少,不過覃浪本身也不多。再說,覃浪一路腦海老是回蕩著那名掃地老者的話。
是啊,自己這血螭龍紋應該算惡還是善?
血螭龍天生的嗜血吞魂。如果從其殺戮本性而言自然是惡的,可血螭龍的力量也委實強大,追道之路本就是成為強者的路。
隻要心為正則為正道。這力量本身就沒有善惡,有的隻是強和弱!
覃浪暗暗握緊了拳頭。
這個小小的動作被白狐看在眼裏,他的眉眼變得妖嬈起來。
重回經律院,馬昆侖還是高高在座,而其他的官員則不在。
如今的經律院隻有一張太師椅,上麵的的人自然是馬昆侖。
“如今還留在這兒的就是最後一關的精英了。按照我紫苑的規定,隻要再過了我這一關,我想站著的人就是我紫苑的學生了。”
馬昆侖的眼靜靜地凝視著前方,他的目光似乎誰也沒看,可每個考生又覺著似乎那目光就盯著自己。
“一共還有五個人。你是周元富,你是霍廷,你是覃浪,你是嶽紫嵐,你則是烏罡。我說得沒錯吧。”
無人應聲,這千辛萬苦都過來了,別陰溝裏翻船。
馬昆侖很得意地笑笑道:“這最後一關,我和你們一一對麵考核。考題麽沒有一樣的,或者是武的,或者是。”
霍廷看看周元富,他已經將所有考題告訴了周元富,不過這最後一關他也不知情。如今馬昆侖的一番話讓他不由鬆了口氣。
可他內心還是有些惴惴,因為他知道馬昆侖問他的問題。
那是一個質彬彬的問題:“你貴姓?”
於是,霍廷將這個明顯送分的題目背得滾瓜爛熟,到時候隻要瓜熟蒂落就可以入紫苑了。
霍廷深吸口氣,他知道第一個是他!
果然,馬昆侖第一個徑直走到了霍廷身前,他含著微笑問道:“你幾歲?”
“我姓霍。”霍廷忽然閉嘴。
馬昆侖看著他,那笑容還是那麽和藹,一如春風。可在霍廷看來那是透骨陰風,自腳底起,到頭顱結束。
整個身體如墜冰窖。
馬昆侖退了一步,那張瘦削的臉漸漸變成了一柄刀,雪亮透著晃眼的寒光。
霍廷忽然癱軟在地,他覺著自己好傻,傻到這麽個質彬彬的問題變成了尖刀利刃,他的眼又幻化出那日,周元富讓他殺得那個已經沒有了舌頭的人。
霍廷惶恐地看向周元富,他那眼神的哀求,懼怕,怨歎都濃密地交織在一起,可周元富此刻好似一個深潭,深不見底。又好似一座冰山,冷若冰霜。
馬昆侖沒有再說話,他轉身來到了嶽紫嵐的身前。
他看著這已經麵若桃花紅的小女人,他嘿嘿笑了起來。
“你於月二十進城,於城門口差點馬踏老者,可有此事。”
嶽紫嵐忽然覺著心底空落落的,她沒想到馬昆侖說得是這件事。
“那個老頭就是我扮的。我的本意是想攔阻你,不讓你進城。可你還是進城了,而且直奔馬府。想必你見到了馬昆魁吧!”馬昆侖閉上眼似乎在考慮什麽,半晌,他猛地對著嶽紫嵐吼道:“可那個癟一定說我不是個東西,而你卻笑了!是不是!”嶽紫嵐臉色煞白,她忽然記起來了,確實馬昆魁說過這個話,而她也笑了。不過,當時笑實在是因為馬昆魁的官帽因為破口大罵而歪斜了,她才笑得啊。即便說嘲笑的他馬昆侖,莫若說嘲笑了是馬昆魁啊。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現在也在笑!”馬昆侖忽然做了個古怪動作,他扯著那長長的耳朵一直往下拽,那耳朵也隨著如皮筋般被拉長,於是,馬昆侖的樣子就變得滑稽可笑起來。
嶽紫嵐還是忍不住笑了,可這一笑她就猛醒,這是在考核現場。可一切都晚了。
馬昆侖猛地收,那兩隻耳朵也隨之變成了兩個出弓之箭,飛射嶽紫嵐。
嶽紫嵐反應也極為迅速,她放到身體如橋,而詭異地是,馬昆侖身形一晃,而後優雅地彈出一指點在嶽紫嵐的肩頭。
嶽紫嵐的身體重心本就失去,她隻能承受一指之力,可如今馬昆侖出的是第二根指頭了。
於是,嶽紫嵐倒下了。她知道她入紫苑的希望也變得渺茫了。
她哭了,似乎天塌下了一樣。
淚眼婆娑的她被覃浪扶起站穩,而後覃浪再回到自己的原來位置。
馬昆侖冷笑一聲也不加阻值,他而是開口道:“剩下的個就同時回答一個問題吧。”
人靜等。
馬昆侖人都細細端詳,而後才緩緩地說:“你們每個人想一個數字,和我心裏想得一樣的就可以入苑。”
“誰先來?”馬昆侖淡淡地說。
人都保持緘默,他們都在權衡,思考。
要想猜到馬昆侖心所想數字那是不可能的。
可馬昆侖卻又有此要求。那唯一的可能就是要有所表現,讓自己的數字契合馬昆侖的心,這樣他才會說自己的數字和他相合。
可如何在這裏讓馬昆侖認可呢?
想到馬昆侖曾經說過的一些話,這才是找出蛛絲馬跡的路。
覃浪的腦海飛快地過濾著和這次考核相關的一切。
紫苑就是紫苑!
紫苑隻收精英!
我想站著的人就是我紫苑的學生了!
等等!站著的人!
覃浪猛然揮拳攻向周元富。
而周元富的眼也是異彩閃爍,他幾乎同時也轟出一拳,不過他的方向是烏罡。
周元富的另一隻則劃出一個詭異的圈,一股磅礴的力量在那個圈生成,而後悄無聲息地打個旋兒飛向覃浪。
覃浪的拳頭到了,狠狠轟擊在周元富的真元護罩上。
光華一圈圈蕩漾開來,那個形如肥皂泡的護盾直接破裂開來。可覃浪的力量也被消耗殆盡。
而周元富攻向烏罡的拳頭也砸在了烏罡的胸口處。
烏罡也不含糊,吞胸收腹盡量縮短受力麵積,同時缽盂大的拳頭也回擊回去。
那道無聲的力量已經鬼魅般地抵達了覃浪的後心位置。
覃浪的胸口的血螭龍紋忽然有了反應,胸口處的灼燒感又變得強烈起來,這力量讓覃浪覺著腦海有了一分殺意。而這殺意居然是被那來自後心處的殺意所喚醒。
“你要殺我!”覃浪腦海閃出這個想法。
目光如箭狠狠射向周元富。這周元富見麵就是殺招,不知這看似溫和滿臉堆笑的家夥下如此狠毒。
可掃地老叟的話猶言在耳,他既然要維護本心,那就必須摒棄所有讓自己不利的東西,包括表麵的溫暖和善良。
驚濤倉啷啷發出劇烈顫動,敲打在劍鞘上就有了鍾鼎之聲。
反拔劍橫切,劍鋒上的劍芒熾烈如火炬。
shā rén!我從來不曾畏懼!
被殺!我從來未曾害怕!
不管背後那殺意凜然,我的殺意才是真正的殺意。
劍化長虹,直取周元富。
周元富的劍出鞘了。
漫天都是那銀光閃耀如星。
馬昆侖此時卻忽然出,也未見他如何動作,那漫天的秋冬般的肅殺氣息就泯然無蹤。
覃浪的胸口不斷起伏,而周元富的小眼冷寒如霜。至於烏罡則一雙巨眼圓瞪,似乎想要生啖其肉。
“我問你們的數字!息不開口等同放棄。”馬昆侖忽然喝道。
“十九!”
“六!”
“零!”人幾乎異口同聲。
“好巧,我心底想得就是這個數字!”
馬昆侖大笑而起,他似乎很高興一下子收了個學生。
“那你們就明日再來紫苑吧。”馬昆侖說完要走。
可覃浪忽然說道:“還有一人可以入紫苑。”
“誰?”
“嶽紫嵐!”覃浪平靜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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