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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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一章問心
嶽亢對皺著小鼻子,懷抱著已經是一身銀白色絨毛的白薯的嶽紫嵐勸導著:“這皇上下的旨意你也不去?”
“不去!”嶽紫嵐冷硬地回答道。
嶽亢為難地搓著在廳堂裏走來走去,他可以什麽事都由著這脾氣怪擰的寶貝女兒,可這可是明澄皇帝下得聖旨啊。雖然,皇上沒有明確說明必須到場,可金口玉言,這本來在皇上看來是對自己的恩寵,如果自己還不能勸服這倔強的小妮子,那他以後還怎麽在朝堂立足,如何再得皇上恩典啊。
可看嶽紫嵐的那副模樣,這可是打死不從的堅貞態度啊。
嶽紫嵐的眸子有委屈的淚光閃爍著,她今天突聞要她和本屆狀元聯姻的消息,讓她覺著這可以用晴天霹靂來形容。
那個他的心裏到底如何想的,嶽紫嵐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
他知不知道她現在很辛苦?
掌溫柔地撫摸白薯,白薯愜意地眯著眼。可白薯卻無法回答嶽紫嵐心翻湧的無數問題。
嶽紫嵐隻是覺著自己的那顆心就如那嫋嫋的青煙,毫不助力,虛無縹緲。可冥冥間似乎還有一根細細的繩,晃悠悠地飄飛不定。
嶽紫嵐抬眼看了看焦躁的父親。她最後歎了口氣::看看可以,但是你要想法幫女兒推掉這門親事。
嶽亢苦笑,嶽紫嵐提出的條件從來都是不打折扣的。他嶽亢也無法,誰讓嶽紫嵐像她的母親呢。
嶽亢也覺著有些恍惚,可畢竟還有太多事情需要處理,於是,他晃晃腦袋丟開那些情緒,和嶽紫嵐說了幾句後就匆匆離開了廳堂。
留下嶽紫嵐一個人和一條銀狐的廳堂一下子陷入了沉默。
窗外的陽光也緩緩抽身而走。
黃韜,天宮的宮主。
他有著一張棱角分明的臉型,顴骨微微有些高,不過這不影響他整個麵容的方正之感。比較筆挺的鼻子則有著一種特有的威嚴。眉毛如兩柄樸刀橫掛,這樣一種勃然的力量就顯露無疑。為了平衡這種方直硬朗的感覺,他的嘴角一邊稍稍翹起成一道弧形,如此就有了一絲似笑非笑的笑意衝淡了整個麵龐的輪廓。
此刻他把玩著的一件閃著紫色熒光的玉石。
隨口和坐在下座的一個身周有淡淡青黑色的煙霧繚繞的人說著話:“京都城近來可是熱鬧啊。”
那連麵容都在煙霧時隱時現的黑袍人發出一種如同金屬質感的金銳聲音道;“紫苑的兩個老東西在翻雲覆雨。再加上遠在千裏之外的擔風老雜毛興風作浪。京都城豈能不熱鬧。”
“說說後來幾個小家夥的去向?”
“周元富被關在了紫苑。烏罡回了蠻狄國的瑪都族。而覃浪那小子和鐵炎也去了蠻狄國。現在好像到了卡斯山的神殿。”
“哦?!”黃韜似乎有些意外。
“他和鐵炎去了卡斯山?”黃韜放下的紫玉,他變得興趣盎然:“卡斯山?!那可是蠻狄國的一塊聖地。相傳那兒可是有飛升修士的。雖然近千年來,那兒也沉寂了。不過盛名之下無虛士啊。”
“籠罩著煙霧的人不出聲地冷笑了下,而後才開口:“聽說斬龍劍也現世了。就在卡斯山上。”
“那麽看來周元富可以回來了。”黃韜背思量了下後說道。
“紫苑那邊?”
“老喬可以處理的。不過周元富自己心裏怎麽想,你可知曉?”
煙霧漸漸濃重,那人卻不吭聲。
黃韜似乎知曉這人的反應,他頓了頓後說道:“周家滿門死絕,這點讓周元富心底的怨念要深重了多了吧。”
煙霧有些晃動,看得出這煙霧也變得焦躁起來。
黃韜一笑:“本來不欲動,可畢竟要有所打算,那麽必須的段還是要的。通過這件事,可以看出周元富的本心。我有時想要是你我修真之人能坦誠以待,大家沒有隔閡,何必費事猜來猜去?不過,轉念一想,修士修得不就是心麽?每每捫心自問,我覺著道之一途深遠無比,而飛升之路更是曲折。不過,這也許也是修者的一個樂趣吧。”
黃韜發了些感慨,可那隱藏在煙霧的人卻一直保持沉默,翻卷的煙霧變得好似烏雲。
黃韜再次展顏笑了笑,他喜歡笑,這樣那原本淩厲的麵容就顯得柔和。可他的心卻會因為笑變得更加堅硬!
黃韜心底還有一件事沒和這人說,他相信一旦這人知道了他的安排,估計那冒出的不僅僅是煙了,興許是裹著濃煙的烈焰。想想這場景,黃韜笑了,這次笑得真實邪惡!
覃浪被一個眉清目秀的烏薩爾族的小祭司引領前行。
高山四周如巨人般竦恃著,微微傾斜的冰山如林立的長矛,那尖端閃著寒光的頂端則隻留下一線天空。
行走在這山崖間的冰雪小徑,覃浪心裏卻異常平靜。
一路行來,那巉岩峭壁則斑駁著掛滿了各種冰棱,這些散射著幽幽冷光的冰劍似乎和自己背上的驚濤一樣,有著一絲絲侵體的冰涼。
雖然四肢是冷得,可覃浪卻覺著心口處去隱隱傳來炙熱的感覺。
想起在神識之海深處那條盤旋飛舞的紅色小龍,他也知道這份興奮應該是血螭龍發出的。
血螭龍已經和自己共存了十五年——也許是十五年——可給他的卻隻有幫助。覃浪不明白這血螭龍紋為何幫助自己,可從鐵炎處知曉,妖卸體可以掌控自己的妖靈本體的。
比如鐵炎就可以自如在妖體和人體兩種方式自由切換。他可以使用他那妖卸體的天賦神通。
可自己從來沒有得到過血螭龍紋自身的天賦神通。這血螭龍似乎是以一種特殊的保護神的方式存在。
有了一定危險後,血螭龍幾次拯救自己於水火間。他覺著自己和血螭龍似乎不是那麽簡單的妖卸體的關係。而是一種似乎共生的關係。可查遍典籍以及和鐵炎旁敲側擊了解下來妖卸體的一切,種種跡象表明他的妖卸體和別人絕對不同。
問心橋來了,那他就借著這個會了解下自己的內心。也許封存的記憶或者被迫遺忘的過去有個解釋。
問心橋隻是一座冰雕的小橋。
不長——隻有短短的十數步的樣子。在橋下則是深不見底的深淵。深淵深處還不時爆出陣陣低沉的吼聲。
在這空曠的山穀,在這四周大山環繞的逼仄空間,覃浪忽然覺著四周的冰淩也變得那麽陰森。
靈眼被覃浪發動,於是,他看到了深淵深處那峭壁上似乎爬滿了一種長著角,有著長長尾巴,全身布滿鱗片的爬行動物。這動物都沒有眼睛,在眼窩處則是一個黑洞。在黑洞深處似乎有妖異的淡光閃爍。
在這黑暗的穀底和光明似乎有一條若隱若現的分界線。那上麵是皚皚白雪,森然的冰錐,漆黑的怪石。而在這不明顯的分界線下,完全沉浸到黑暗的部分則全是這種古怪的生物。
生物似乎頗為安分,可覃浪還是看到一隻體格弱小的生物因為不小心觸碰了一條體格雄壯的怪物,而後那怪物直接撕爛了那條倒黴的同類怪物。
怪物的鮮血四下噴濺,而那其他的怪物似乎對這鮮血特別狂躁。還有幾條似乎為了這血液而拚鬥起來。不過,這幾條體型大致相當,咆哮嘶吼了幾聲,而後爪子和巨口發生短暫的戰鬥後,幾個怪物最後則悻悻然各自縮回了原來自己的地盤。
至於那倒黴的怪物被吞食後空出的地盤,自然由後麵的怪物補充上去,於是那密密麻麻地毯一樣的怪物群再次陷入了冰冷僵硬的狀態。
這血腥的一幕自然不會觸動覃浪半分。他收回靈眼,跟著那個少年祭司一起踏上了問心橋的橋麵。
小祭司停下腳步,回頭和覃浪言道:“問心橋不過十六步,可每一步都有講究。如果客人無法堅持,可以喊這個咒語,它會將客人您傳送回來。不過,問心橋的所有內容將被大祭司通過水晶球掌握。”
“那豈不是說,我一旦回轉,那我心底的秘密就為你們的好祭司大人知道了?”
“嗯!少年祭司很肯定地回道。
“那麽是不是可以說一旦通過問心橋就能保有秘密!”
“是的!”小祭司再次認真點頭。
“我如何知道你說的是不是真話?”
“你可以相信你自己的判斷。我隻是告訴你!至於信不信則在於客人你自己。”小祭司歪著頭似乎覺著覃浪特傻。
覃浪摸了摸鼻子,他略帶尷尬地說:“我小人之心了。”
“對了!客人!”見覃浪居然道歉,那小祭司好似想起什麽說道:“我聽說一千年來沒人能走通問心橋!”
“什麽?”覃浪忽然覺著自己的決定是不是太過於草率了。
“祝客人能成為問心橋下第人!”
“第人!”覃浪被這小祭司折磨地哭笑不得。
“聽說一千年前有人通過了問心橋。更早的大概是幾萬年前吧。”
覃浪不覺吊起了好奇心:“那一千年前的人後來如何?”
“據說通過後被一道紅光收走,而後得了大緣飛升了。”
覃浪忽然明白了,這問心橋居然和登天梯有著幾乎異曲同工的妙處。可那十六步的恐怖相信自己也將是巨大的煎熬。
望著那晶瑩通透如寶石的小橋,覃浪忽然生出一種無力感。
那小橋的對麵不是形同一麵巨大鏡子的絕壁,而好似一個擇人而噬的怪獸蹲踞那兒。
覃浪低首細細思量,可不管他上不上,他已經來到了這裏。他隻有挺胸而行,背劍而歌,他別無他法。
覃浪整整背上驚濤劍,而後長笑一聲歌聲嘹亮:我本少年郎,何懼雨雪霜!他年回頭看,少年應猖狂!
山穀頂峰上有雪撲簌簌隨歌而落。而在黑暗的那些怪物則同時抬起了頭顱。
那上麵一千年來終於有人要過橋了,怪物眼的光芒變得燦然,如果覃浪開了靈眼仔細看,他可以看到那深陷的眼窩深處跳動著慘淡的綠色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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