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8 陶默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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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月的最後一天,悄然來臨。校慶過後,學校很快便恢複原來的模樣,學習的氛圍深深的彌漫了整個校園。



    臨近午飯的下課鈴,一直以來都是餓壞肚子的學生的福音。鈴聲響起,可以毫不意外的看到急衝衝跑出教室門的學生。畢竟一旦晚去食堂,不但沒有自己想吃的菜樣,還要排很長一段時間的隊。



    “走吧,去吃飯。”北瞳拍了拍顧依的肩膀,搖了搖手上的飯卡。



    顧依將剛上完課的課本整齊放進櫃子裏,整理了下校服上的皺褶,拿好飯卡跟在北瞳身後。



    ——



    “飯堂的飯還是一如既往的不好吃。”北瞳拿筷子戳了戳餐盤上的菜,略微嫌棄道。



    “我也覺得,”顧依附和的點點頭,“再吃多一點吧,下午還有課呢。”



    “依依,你見過陶默了嗎?”北瞳夾了一片青菜,咬了一口,問道。



    “嗯,”顧依漫不經心答道,“見過了。”



    “沒什麽感覺?”北瞳皺起眉頭,嚼了嚼口中的青菜。



    “能有什麽感覺?”顧依反問。



    “你這魚的記憶,真的一點兒都不認得他了嗎?”



    “也不是吧。我哥前幾天還給我看了我們小時候的錄像,”顧依頓了頓,“記憶裏依稀還有他模糊的模樣,但是發生過什麽事可能隻能用錄像回憶了。”



    “從五歲開始,我的生活裏已經沒有陶默這個人了,”顧依眨了眨眼睛,細長微卷的眼睫毛微微顫抖,“這麽多年後的第一次相見還鬧了挺不好的事,再見麵肯定免不了尷尬。”



    “唔,”北瞳吃了一口米飯,“哎,開心點開心點,吃飯呢。”



    顧依笑了笑,“我沒有不開心啦。”



    “其實陶默挺好人的,雖然我老是數落他。”北瞳回憶了一下,緩緩說道,“說實話,記得他是因為他小時候做的事太惡劣了。但是,他為人倒是真的挺好的。”



    “嗯?”顧依回憶了下和陶默的那次見麵,除了令人不甚喜歡聽的話外,他的廚藝和那杯清茶,的確能看出他的為人。



    “這幾年我見過他幾次。”北瞳放下筷子,“我有個表姐,兩年前剛畢業。陶氏集團的工資和福利都是雨城裏數一數二的,大夥兒都想要擠著進去。那時候陶氏集團正在招人工,我表姐她就去應征陶氏集團的人事部助理,那天我正好在門口等她出來,恰巧遇到從公司出來的陶默。”



    北瞳笑道,“我記憶沒你那麽差,倒是狠狠記住了陶默的臉。之後因為表姐麵試的原因,跟他多接觸了幾次。本來表姐她因為麵試時發揮失常,麵試官已經決定不要她的。後來是陶默特地觀察了表姐的工作能力之類的情況,給了她一個機會。你想想啊,陶默這麽一個單身多金的大帥哥,人又這麽好,那時候表姐她感激得都快要以身相許了。”



    顧依靜靜地聽著北瞳的述說,對陶默的印象改觀了一點。



    “你還記得小時候我們發生的事嗎?”顧依問道。



    “具體的大部分也忘得七七八八了,那時候才五歲,到現在不可能每一件事情都記得這麽清楚的,”北瞳想了想,“不過除了偷吃你麵包這件事外,我還記得一件事,在我腦海裏特別清楚。”



    顧依表現出一副認真聽講的可愛模樣,“洗耳恭聽。”



    “你知道嗎,”北瞳激動的隔著餐桌握住顧依的手,“陶默真的很疼很疼你。那時候我家小區裏不是有一個小孩子玩的小樂園嗎?”



    顧依點了點頭,表示記得。



    “那個滑滑梯類似一個桶一樣的。那時候你穿的衣服在滑滑梯上特別的滑,人又比較小。玩滑滑梯的時候,你竟然整個人在滑滑梯裏翻了一個圈,然後狠狠地栽到地上。之後,你的膝蓋和手臂上都摔得髒兮兮的,還有一些破皮。”



    “我到現在都記得,你真的堅強得讓人心疼,”北瞳低頭,揉了揉顧依細嫩的手,“你那時候摔傷後,整個人卷縮一團,痛又不哭,眼淚在眼睛裏要掉不掉的。那時候我想抱你,又怕弄疼你,不知所措,自己反倒哭了。可能是我哭聲太大,顧安哥和陶默急衝衝的跑來。陶默一看到你髒兮兮的模樣,立馬衝過去抱住你,幫你吹傷口的沙子,看你不哭,他把你整個抱進懷裏,叫你疼就哭,別忍著。你那時候窩在陶默懷裏,可能忍不住了,哭得很是厲害。你知道嗎,那時候陶默抱著你,滿臉都是心疼的表情,突然自己就很羨慕你。”



    北瞳低眉,“顧安哥看到我哭以為我怎麽了,然後我就緊緊抱著他不放開。無論是那時候的你,還是那時候的陶默,我都記得清清楚楚。喜歡你,又羨慕你有人疼。”



    顧依不知為何心裏有點難受,她用沒有被北瞳握住的手揉了揉北瞳的頭發,仿若大姐姐般,“喜歡你,我疼你。”



    “噗,”北瞳聽到後笑了,“幹嘛突然說這麽煽情的話,真是的。”



    “還不是怕我家小瞳瞳哭鼻子嗎?到時候哭得鼻子紅紅的,可不好看了。”顧依偷笑,調侃了下她。



    “別鬧,我都多大個人了。而且我這性格,你看我哭得出來嗎?”



    “是是是,我的大瞳瞳。”



    “停!”北瞳做了個“stop”的動作,“言歸正傳。依依,你該好好看陶默,你小時候最愛的默哥哥。”



    默……哥哥嗎?



    “為什麽要這麽說?”



    “不知道,就是覺得他值得你認真對待吧。”



    “我知道了。”顧依點頭道。心裏卻是想,順其自然吧,該如何與他相處。畢竟如今,我們都不再是兒時的模樣了。我對他的感情,他對我的感情,都將是從零開始。



    “依依,你對墨語還有想法嗎?”北瞳轉而問道。



    “有,”聽到他的名字,顧依眼中滿是星星點點,“我不會放棄的,盡管弄得狼狽不堪。”她悄悄握起了手。



    北瞳有些擔心,顧依的模樣讓她想到了“飛蛾撲火”這個詞,隻希望墨語,不是那盞火,焚燒侵蝕飛蛾的火焰。



    ——



    安靜壓抑的辦公室裏,傳來翻紙的聲音,時而又夾加一兩聲咳嗽聲。



    “那天,你對依依做了什麽?”顧安坐在休息的沙發上,直言不諱的問道,語氣中還帶了絲怒意。



    陶默咳嗽了一聲,沒有回答。



    顧安裝了一杯水,放在陶默的工作台上。他見到陶默疲憊的臉色,又想到自家mèi mèi蹲在門口的可憐樣,越想越心疼。他有些氣憤的拍了拍桌子,又帶有試探性的說道,“說不喜歡她的是你,惹哭她的也有你,對她不好,就請你不要靠近她!”



    “是誰告訴你我不喜歡她!”陶默從椅子上站起,語氣激動道,“我比任何人都更疼她,包括你!”



    顧安莫名的笑了,心裏的一團霧也逐漸散開。



    “說了?”顧安嘴角微微勾起,“你喜歡我mèi mèi。”



    陶默被噎到,負氣轉頭不再說話,被人坑了一道的感覺,並不好受。



    “你不是不喜歡墨語這個家夥嗎,既然這樣,我去搶顧依的心又有何不可?”



    “你這意思,還是為我好了?你還記不記得,你當初說過的話。”



    “對,我做不到。但如果她能夠幸福的話,我會放手。”陶默眼神犀利的看向顧安。



    “為什麽去找依依?”顧安溫潤的臉龐中帶了絲疑惑,他問道。



    “最近我留意到,法國有一家學樂理特別優秀的音樂學院,我記得你說過,依依她很喜歡樂理。那家學院屬於寄宿性的,讀三年,學生才能從學校出來。許多有名的音樂家都在這所學院畢業,我想,依依如果進去了,一定能學有所成,實現她最想要做的。”



    “原來是這樣,”顧安恍然大悟,“那你跟她說了嗎?”



    陶默低頭,有些失落的搖了搖頭,“忘記了。反而說了不該說的話。”



    陶默這樣的模樣是顧安從前不曾見過的,不知道為何,失落和傷心在他身上,卻顯得這麽的違和。可能,在他眼中,陶默是身堅不摧的強人吧。



    他拍了拍陶默的肩,安慰道,“沒事的,依依的性格很好,如果有人對她好,她會反對這個人十倍百倍的好。別擔心。她記性也不好,容易將不開心的事選擇性的忘記。”



    陶默站得筆直,眼神越過落地窗看向夜晚中的雨城。車燈、街頭燈還有大廈裏投射出的燈光,將這個城市的夜晚附添了別樣的色彩。今晚的夜空,黑得如一團墨,天上的星光點點,閃爍著美麗的光芒。



    “話說,你喉嚨是怎麽回事?”



    “咳咳,”陶默收回視線,掩嘴道,“最近太上火了,沒什麽。”



    “行吧,照顧好自己。現在的你是沒有時間停下休息的。”顧安提醒。



    “我知道。”



    陶默有些疲倦的揉了揉太陽穴,喉中幹涸刺痛的感覺十分的不舒服。果然,巧克力吃多了,是有代價的。



    ——



    夜晚的星空一如往常般美麗,沒有過多的雜質。在這個城市裏,空氣還是清新得令人留念。



    顧依在床上翻過來翻過去,她的腦海裏很清醒,一點睡意都沒有。她有些煩躁的掀起被子起身。不知道為什麽,最近總會想到陶默的那張臉,和他說的話。



    櫻桃、巧克力,這麽明顯的話我能聽不出來嗎?她抱著被子,將臉埋在了軟軟的被子上。原本這一切都沒有什麽的,但想到北瞳說的話,和錄像中看到的畫麵,心裏麵突然有了絲悸動,一種與見到墨語相似又有些不同的悸動。



    唔,好煩。她煩躁地又重新躺回床上,用頭蹭了蹭毛絨絨的大熊。陶默!你快從我的腦海裏走開啊!



    唉,顧依微微歎氣,想起了陶默小時候的模樣。記憶中還能夠記得那次摔跤,是真的痛到心坎去了。北瞳說自己不哭,其實隻是自己想要抱著人哭。五歲的小孩子哪有不怕痛的道理,明明這麽慘痛的經曆,對於抱著自己的人,腦海中的臉龐卻顯得那麽的模糊。自己也真狠,一點也記不得他。



    顧依從床上重新坐起,屈起了膝蓋。她摸了摸自己膝蓋上小小的、淡淡的傷痕,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