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 新任大巫師
字數:5840 加入書籤
而就在這時,一道如墨一般的黑色身影,像是有人在大地之上勾灑狼毫,畫出一筆豪情而粗狂,幹淨而利落的弧線,狼毫末端驟然收於停在花幽幽身前!
他並不魁梧奇偉的身軀替花幽幽擋住了毒辣的日頭,而紙扇一開一合之間,一朵黑色旋渦綻放在他身前,將餘下的碎裂能量全都吸扯殆盡,替花幽幽擋下這致命一擊。
那人背對花幽幽,又恰好逆著陽光,花幽幽無法窺見他的陣容,隻能目睹驕陽之下構築出一道熠熠生輝的背影,黑衣強光之下,有著分明的輪廓,讓她似曾相識。
他狡黠笑道:“鍾統領,你怎麽可以對一個弱女子下如此重手!”
鍾冒見精心布局的一攻,已被展光化解,退回數步道:“展光,你既是暗滅裁決團,雖與穆白同屬光明教,但卻毫無交集,你又何必來混這趟渾水。”
“鍾統領,你可能有所不知,穆爺爺是看著我長大的,我能有今日的成就,離不開他悉心栽培,光明教雖有不同分布,但立場卻都是一樣的!所以,我怎麽能不管不顧呢!”
花幽幽聽著展光的解釋,隻字與自己無關,心中竟然好似有點空落落的!但這樣的念頭,隻在她腦海之中一閃而過,取而代之是對著江望辰的擔憂占據所有思維。
她隻在展光身後偷偷地低聲一句謝謝,也不知他有沒有聽見,她也顧不上這些,徑直來到江望辰麵前,將其扶起,又為他擦幹他臉上的淚花,問道:“你沒事吧!”
江望辰倒是有點尷尬回道:“沒事!”他站起來之後又警惕地看著鍾冒,又看了看展光,同樣對他說了句“謝謝”。
鍾冒放下拳頭道:“展光,你們不是我的對手,就算加上你也不是,這一點你也應該清楚。”
展光道:“鍾統領,何必弄得魚死網破呢!”
鍾冒重申道:“‘傳教士案’既是你們光明教教皇托我偵破,你們眾人若再忤逆教皇旨意!如此翻雲覆雨,休怪我不客氣了!”
眾人無動於衷,依然擋在鍾冒身前。
“你們再不讓開,難不成要將我永遠攔在此處嗎?”鍾冒袖口一甩,臉色陰沉道:“若是沒有士兵,就由我親自押送月真回營,看你們怎麽攔得住我……”
眾人一聽,皆是倒吸一口氣,穆白焦急的將目光投向極遠的地方,湛藍的天空甚至連一絲雲朵都未有,天際的盡頭,隻有低矮的群山圍繞,再遠眺神廟方向,一道滾塵隆起,不知來者何人,但至少讓他有了期待。
他心思至此,拚盡剛剛恢複的一丁點氣力,身形向前一傾,宛如彈丸向著月真方向射出。
鍾冒心中冷笑:“你個老狐狸,還想負隅頑抗。”隨即亦全速跟上,隻是一瞬便就追至穆白身後,手上右拳更是直取穆白後腦。穆白不得已,隻得變向避開。他這一讓,便失了領先,更被鍾冒甩開了距離。
一轉眼,鍾冒已到月真身旁,麵對著拔劍相向的落逍。
落逍手中長劍擰轉,劍刃劃出無數梨花,將鍾冒暫且逼停。
落妤亦是橫笛點空,數到光壁結成屏障。
鍾冒肥厚的嘴角,一抹清淺的鄙夷笑意,毫不掩飾。他左右雙拳齊開,電光火石之間連續轟出數拳,隻聽空氣“轟轟”作響,又驟然俱寂,忽地一道極強的音波脈衝,迸發射出。直接將劍花光壁湮滅,更將兄妹二人直接震飛。
鍾冒與月真之間再無阻攔,他一步步地走了過去,將仍於昏睡的月真,輕輕一提,如同抓著一隻弱小的幼獸一般,直接拎在手中。
月奈族眾人一陣唏噓,這魔禦軍最高統領以一敵眾,不落下風。反倒將江望辰一行人玩弄鼓掌,當真是隻手遮天。
江望辰心中更是火燒火燎,想要運勁,內腑強烈陣痛之後,剛聚集的內力又嘩然而散。不得已,他妄想再將身體奉獻於詛咒之源,可這一次,詛咒之源卻無動於衷,這更讓他萬念俱灰,難道眼前這個對手,竟連詛咒之源也要畏懼三分。
鍾冒俯瞰一眾,威脅道:“人我帶走了!要你們再敢出手,我就直接將此小賊就地正法。”
那一邊月峰和施軍燦也停下交手。
施軍燦道:“兄弟,事已至此,已經不是你我能夠左右的了。”
月峰沮喪難掩,又忽而望見遠處兩道身影緩緩踏來,麵露驚色,轉而欣喜道:“不怕!”
施軍燦順著月峰目光一望,來者是為兩人,一人是那月奈族族長古尋,另一位老者瘦骨嶙峋,在這蒼茫遼闊的高原之上,更顯蕭蕭,宛如一片泛黃風幹的落葉,在空中搖曳。說是在空中搖曳,卻是無誤,因為他是雙腳離地,緩緩浮空而來。
他人或許不懂,但施軍燦擅於風係魔法豈會不知,若能將天地之間的風元素匯於周身,又能精確無誤的駕馭元素,以短時間的爆發,而讓自己高速掠空飛行,已經算是魔法大成者,但這逍遙禦風而行,悠然自得地漫步於空中,卻是更為難得!
這也是他修為的瓶頸,若是能將自己融於天地元素,肉體軀殼便就是那一陣風,自由自在,無拘無束,那才是一個法師所追求的大圓滿境界。
大巫師身影仍有一段較長的距離,但他蒼老布痕的聲音卻先傳來:“是誰敢在阿茲城如此放肆,說抓就抓人!是那魔禦三傑嗎,讓我想想。”
他說是想想,卻將心中推敲一並傳達:“是那獨孤夜雨嗎?一定不會是他,他向來為人圓滑,人說八麵玲瓏,做事麵麵俱到,定不會鬧得如此不可開交!”
“難道是沈蹤?也不會是他啊,沈蹤雖是三人之中最為低調的一位,卻也是軍中公認的心性高傲,為人灑脫,斷然不會對一個昏迷的少年出手!”
“那一定是淩七咯!”大巫師又自言自語地否地道:“不對,雖說淩七他性情散漫,但在偵破案件的能力上,卻是東玄翹楚,無人敢與之爭鋒,若是他在,怕是早就抓到凶手,而不是見誰逮誰!”
他這一番話,說是分析,更像諷刺,一字一句都極為紮心,紮的鍾冒無地自容!但他卻不能反駁,眼前此人其身份和地位放眼東玄,就是各大勢力的掌舵者,如西海諸島盟主落海生,魔禦三傑,淩家大族長淩嘯等,見到此人,也要禮讓三分,這便是阿茲城月奈族的大巫師。
大巫師一番意味深長的話說完,人也來到鍾冒麵前。
鍾冒嘴角一撇,冷冷道:“東玄東部魔禦軍總統領見過大巫師。”
月奈族百姓更是直接跪地參拜,大巫師抬著手,示意所有人不必多禮。
待眾人站起之後,他接著道:“就是你要抓走月真的!”
鍾冒點頭道:“是的。”
大巫師聲音依然平緩,道:“為什麽!”
“他家中搜出可以凶器,又有充分的作案時間,故而列為我們的嫌疑對象。”
大巫師木杖頓地,道:“如此說來,大統領,你應該把我也帶走,我那神廟之中,什麽兵器沒有,要說這充裕的作案時間,想必這阿茲城之中,要屬我最為空閑了。就連我的族人都已有多年未見,我這身老骨頭了。”
“大巫師這麽說可是折煞鍾某了。以您的身份在東玄,誰對您都是畢恭畢敬,我們怎麽敢懷疑您呢……”鍾冒背脊冷汗岑岑,見大巫師滿臉凝重,不為他的說辭動容,他又幹笑兩聲道:“天野,你說是不是。”
鍾天野使勁點頭賠笑道:“那可不是,像大巫師這樣尊貴的人,四海之內皆對您敬仰如天,廟堂之上無不遵從,如此作奸犯科的惡行一定是這些蠻夷匹夫所為。”
鍾天野說完這通馬屁,似乎連受傷的右臂也沒有那麽疼痛,整張笑臉活潑而討好。隻不過被鍾冒那猝不及防嚇人的眼神一瞪,頓時不知如何安置自己的表情,隻能旋即低下了頭,盯著自己的腳尖。
大巫師隻是一笑,不知何處而來附和的一陣烈風,宛如凜冽的刀刃,直接扇在鍾天野的臉頰,一道刀口一般的血痕敞開,鮮血淋漓。
鍾冒麵無血色,惡狠狠道:“還不謝過大巫師的手下留情。”
鍾天野連忙跪地,不敢去擦臉上的血水,神情悲慟道:“多謝大巫師手下留情。”
鍾冒方才笑道:“大巫師,如果沒有其他吩咐,那我就先告辭了!”
大巫師道“你當然可以走了,但是你得把月真留下。”
“大巫師,這可不好辦,你應該了解,這事是光明教教皇@@委托我們魔禦軍的。我們得有個交代。”
“有個交代是吧!這簡單……等下我寫一封親筆信,你把這信交給他,這算是個不錯的交代,你說不是?”大巫師看向古尋,方才有點笑意。
古尋幹笑兩聲回道:“再好不過如此!”
“隻憑一分書信?這可不行。”鍾冒斷然拒絕,他不敢多語,也不想久留,當下便欲要疾步離開。隻是他轉身須臾,一陣無端的狂風擦過他的身側,他臃腫的身子靈巧一側,輕鬆躲過,隻是他手上緊的那隻“獵物”,卻不翼而飛。
他扭轉回身,看見原本在自己手中的月真,重新出現在古尋身旁,他橫眉冷對,道:“大巫師,您這什麽意思!”
“鍾冒,我可不想因為你的一時誤判,而耽誤了‘祭夜’。”
“這怎麽會呢……我隻不過帶走一個具有嫌疑的月奈族而已,隻需盤問幾日,若無異常,不用多日,我將他送回便是,不知為何月奈族要如此百般阻撓,甚至驚動您老人家,先前魔禦軍駐紮阿茲城也未見您老人家出麵反對,不知今日……這是為何?”
古尋冷笑兩聲,道:“阿貴都與我們說了,我們為什麽要阻攔,你應該問你的手下用的那是什麽手段!”
大巫師不怒自威,幹啞的聲音說道:“你可知你今天要帶走的人是誰?又能否知道下一任大巫師會是誰,竟隨隨便便在此關頭,隨意帶走月奈族的人!”
鍾冒心中不知如何起起落落,好似預感到了什麽,又不安追問道:“難道?”
大巫師再一次聲如巨浪,拍岸而響,道:“我!月奈族第八代大巫師古滅,在此,向月奈族族民們宣布,月奈族第九代大巫師,將由月真?阿卡多隆執掌,正式交接儀式,將於五天後的‘祭夜’大典上舉行!”
月奈族一聽,不由神色亢奮,不曾想月真竟能破繭成蝶,成為下一任的大巫師,皆是大作歡喜,眾人遂振臂高呼著月真的名字,聲浪滔滔。
鍾冒不言不語地看著大巫師,又不知為何幹笑兩聲,扭頭就走,其他魔禦軍也隻能狼狽尾隨其後,施軍燦與月峰默契地點頭之後,便也融入隊伍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