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入學kǎo sh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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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死了……



    季霖峰用雙手使勁的按壓著胸口的傷,呼吸有些費勁,窒息的感覺越來越明顯。耳邊是陰陽怪氣的念經聲,像是閻王殿裏宣布來去的陰官。



    等等,還沒有……



    季霖峰馬上發現窒息的感覺完全是來自於自己使勁按壓胸口的做法。他鬆開雙手,居然沒有感覺到疼,居然任何異樣的感覺都沒有了。



    他遲疑地放開五感,懷疑地接受周圍的一切。



    “歡迎來到地下學院。



    “我知道您心中一定有很多問題,但是為了讓您全身心投入kǎo shì,現在的提問一律不給予解答。如果想要解開心中的疑惑,就請通過入學kǎo shì。通過入學kǎo shì,就意味著您已經是地下學院的一員了,那時候,您將會得到第二次生命的許可,在地下學院中繼續生活。畢業後,您將走出學院,回歸正常生活。



    “新生kǎo shì規則很簡單,您可以在這片場地的任何地方自由行動,運用場地中的任何道具生存,通過任何方法取得別人的號碼牌。地上的登山包是為您準備盛放道具的。kǎo shì時間為三天,三天之後,kǎo shì結束,請到此地集合,進行分數結算。



    “kǎo shì結束後根據您手中的號碼牌結算成績,每個號碼牌一百分。持有分數多於一百分,方可通過kǎo shì。



    “因為此次入學kǎo shì為多人實地訓練場,如果在此次kǎo shì或訓練中死亡,就意味著將被取消地下學院生存資格,請一定慎重。



    “此場地需參與人員較多,此次新生入學kǎo shì與老學員實地訓練一同進行。為了權衡新生與老學員的能力,場地自行增加規則,此規則專門為老學員追加,新生大可忽視此規則。此次訓練中,老學員不得主動對新生采取不利行為,除非受到攻擊被動反擊;老學員不得搶奪新生的號碼牌。違規者將取消該場訓練的訓練資格,立即出局。



    “規則結束,訓練開始。”



    季霖峰也沒想到他還會再一次睜開雙眼。而睜眼之後的世界更讓他難以捉摸。



    不是白花花的天花板,沒有刺鼻的消毒水味,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露天的自然場地。



    背後堅硬的感覺硌得季霖峰的脊背一陣生疼,入眼是清澈的藍天白雲,耳邊是各種山間的聲音,鳥叫、水聲、蟬鳴……



    地麵晃動的感覺還回蕩在季霖峰的腦海中,石板掉落的瞬間還回映在他的眼前,心髒被戳穿的刺痛還隱約紮在他的胸前。



    但、這裏又是一個什麽地方?



    死了?天堂?



    活著?夢?



    疑惑隻存在了一分鍾,季霖峰馬上就站了起來。



    周圍的景色很美,如果不是情況微妙,季霖峰還以為家裏人瞞著他,在他睡著了以後帶著他到了野外。



    腳下是一片平原,四周都是聳起的山脈,鬱鬱蔥蔥。身邊還有很多像自己一樣愣頭愣腦、站著不知所措的人。放眼望去,少說也得有幾百號人。



    四麵八方傳來的像是從喇叭裏喊出來的聲音還回響在這片山區,被遠遠近近的山峰不停的擊打反彈,像是提醒著那些剛剛從地上爬起來的人注意他講話。這些語句聽上去像是在念什麽遊戲的遊戲規則,季霖峰愣了幾秒,低頭看著自己的胸口。



    之前回家的時候穿著的黑色t恤還在自己身上掛著,肩膀上還占了些灰塵,身上倒是沒有一點傷。左胸口的那片血肉模糊如今被一個號碼牌取代,牌子上寫著“44”。



    高於一百分……每個人手中都有自己的號碼牌,就在自己胸口,這是一百分。



    按他的說法,那不就是說,不止一半的人都會經曆所謂的“出局”啊。



    季霖峰很快消化了所謂的規則。



    地下學院……不會真的存在吧……



    難道是夢?



    關於遊戲的夢,季霖峰做過的次數可是手指加腳趾都數不過來的。



    沒準一覺醒來,他還會在醫院?或者,連那些不真實的經曆都是做夢的吧。怎麽會有因為遊戲而耽誤高考的人,就算他貪玩,也不會這麽分不清是非。期末都會看書,高考的話,應該更不會鬧笑話。還有那場天災,那一片地區明明不處於地震帶,怎麽會突然出現那麽不真實的一次毀滅?



    想起了母親難過的樣子,那些神氣的感覺瞬間就消失了。一次詭異的經曆,他發現自己是如此的不成熟。說白了還是學生,什麽大話不都是為了掩飾自己的錯誤而找的借口麽。



    季霖峰開始愧疚了。真的看到了那種場景,才會後悔當初。為什麽自己總是如此後知後覺?



    季霖峰摸了摸頭發,抿著嘴,將胸口的號碼牌摘下來,塞進了口袋裏,隨後拿起了地上的一個黑色登山包。



    本性驅使,他還是準備融入這場遊戲。



    隨著詫異的緩慢消散,四周的人開始四處走動,因為質疑,誰都沒有想要結伴而行的準備,隻是自己向一個陌生的方向走著。這是生物對陌生的本能反應。



    季霖峰也開始邁出了步子。他來到了離他最近的一個水手服女生身旁,尷尬地咳嗽了一聲,“你好,我們可以……組一隊嗎?”



    “嗯?”水手服女生看起來有些錯愕,也許是想不到會有人向她搭話。



    “那個……野外生存,組隊的話,通關的幾率會大一些。單人行動會被人攻擊的。”季霖峰連忙解釋。



    女生不以為意地聳聳肩,“你是新生,對我來說,跟你組隊沒什麽好處。”



    “你怎麽知道我是新生?”



    “新生的肩膀上都有紅標。”



    “啊?”季霖峰看向了自己的肩膀,果然,雙肩上都別著一縷紅色的布條,跟號碼牌一樣,也是用曲別針別上的。黑色的t恤上,紅色的布條顯得尤為紮眼。“那我……怎麽對你沒有好處?”



    “你是新生,我們老學員不能對你們主動進行攻擊。”



    “那我不是新生呢?”



    “最後我會殺了你,把你持有的號碼牌占為己有。分自然是越高越好。”女生的眼中劃過了一絲寒光,發梢在強烈陽光的照射下泛著淡淡的青藍色。不過她隨即就笑了起來,“安啦安啦,我跟你組隊,帶帶你。萬一你是個大佬,以後出名了,可要想著你老姐我啊。”



    “這樣,如果有人攻擊你,我會幫你擋住。新生的話,我會盡量拖住他,如果那人是老學員,他就會直接出局,我們就能拿到他手中的號碼牌。不管是搶來誰的牌子,規則裏麵隻說老學員不能搶奪新生號碼牌,沒有說不能占有。最後我們均分,如何?”



    “啊……”女生眼珠一轉,“我就是這樣打算的。”



    “那我們利益一致了?”



    “嗯。”



    女生伸出手,季霖峰的手在空中劃過一個弧度,拍到了女生纖細的五指。



    季霖峰就是這樣一個能迅速融入不同境況的人。



    等到二人回過神,周圍已經一個人都沒有了。這種環境下哪裏會有人願意在空地上站著,就算不是真心相信這地下學院的入學kǎo shì,有誰又會希望自己死掉呢。



    “你叫什麽?”討厭尷尬的季霖峰找著話茬。



    “鄭聰,聰明的聰。”



    “我叫季霖峰,雨字頭的霖,山峰的峰。”



    “唔……不錯的名字嘛,貼近自然,正好適合這裏啊。”



    “謝謝。”



    “你以前接觸過野外生存嗎?”



    “玩過,跟朋友。”



    簡短的對話就這樣陷入了沉默。季霖峰從來沒有做過如此真實的夢,而這一係列對話又讓季霖峰覺得,這可能比他想象的要詭異的多。他不打算問這個女人關於這裏的事情。因為就算是夢,夢裏麵的人也會告訴你,這裏是現實。



    看不到邊際的場地,幾百號人,在土路上尋找安居點,時不時能碰上幾個人,不過彼此都是忌憚著對方,不會輕易對上眼神。



    季霖峰在鄭聰的斜後方,可以清楚的看到前方的路,也可以觀察鄭聰的表情和動作。



    鄭聰的腳步很小,季霖峰跟的有些機械。就在他開始懷疑是不是找錯同伴了,前麵的鄭聰突然就停了下來。



    季霖峰瞥了一眼鄭聰,而對方平淡的臉上居然出現了一種陰冷。



    他順著鄭聰的視線,看向不遠的草皮中,旺盛的草堆明顯有一小片凹陷。



    繼續向前走了幾步,隻見那裏躺著一個人,已經不動了,而前襟居然是血紅一片。



    對於季霖峰這種野性生物來說,這樣的行為實在是不符合他的作風。他不滿的嘟囔著:“這麽著急?”



    可這句話裏卻包含著兩個聲音。



    季霖峰詫異地去看鄭聰,對方的臉上也是充滿了不愉快。



    這種生存遊戲,如果到了夜晚,才是真正的恐懼。



    shā shǒu們都是在晚上行凶,要完全進入生存遊戲的世界,經曆過黑夜的玩家肯定都是注重晚上的。一方麵是晚上容易被襲擊,另一方麵,晚上也是襲擊別人的最佳時機。



    雖說鄭聰穿了一身很清爽的水手服,但是腳上卻是很實在的運動登山鞋,有時候飄起的裙擺之下,季霖峰還能看到黑色的安全短褲。這打扮看起來有些不搭,但給人的感覺還是不錯的。好動的女孩,季霖峰還是比較喜歡的。至少他不喜歡扭扭捏捏的女生,那種女生往往會消滅自己的耐心。而那句話也告訴了季霖峰,這個女孩並不像是表麵看起來那麽天真。



    兩個人選擇了無視。因為這是最正確的決定。



    走在凹凸不平的山路上,除了那個死人,沒有再看到別的什麽犧牲者了。隻是那些來來往往的人忌憚的表情還深深地刻在季霖峰的心理。那個屍體的衣服上並沒有紅色的標誌,是個老學員。按照鄭聰的說法,新生在剛來到地下學院一般都是純潔的不敢做什麽出格的事。但是一旦習慣了地下學院的生活,人就會變的喪心病狂起來。



    如果真有這麽一個學院,季霖峰覺得自己一定會愛上它的。



    至少他現在還不相信,在這個滿是規則的社會中會有這麽一個學院的存在地位。



    規則越簡單,遊戲才越好玩。



    自然山的山路很不好走,不說荒草一大片一大片的有阻視線、山路陡峭,就說路上碰到的人也不少,不過他們並沒有想著要搶牌子,有時候鄭聰的眼神中還會放出危險xìn hào。大概已經是下午了,兩個人才找到了一處山洞。他們花了一陣力氣才從山腳下攀上了山洞,然後坐下來開始清點路上撿到的道具。



    兩把jun1 dāo、一捆攀山繩、三瓶礦泉水和一袋壓縮餅幹。



    季霖峰無奈地看著壓縮餅幹,四十五度角開始思考人生。



    鄭聰率先一步說道:“今天的首要任務是拿牌子,過了今天,恐怕人就要少一半了,剩下的都是精英,就不是咱們的戰場了。”



    季霖峰一聽就來了興致,問道:“你有方案嗎?比如說,怎麽下手之類的?”



    “沒有。”鄭聰雙手背到腦後,雙眼無神,“我得找到我的朋友,再做打算。不過實在找不到的話,就今晚動手吧。”她躺到了地上,“真是的,跟他在一起時間長了,人就變得懶了……”



    這時,兩個人從山洞下麵經過,其中一個人在看著手機上的地圖。突然,屏幕界麵上跳出一個提示條。



    “嗯?哎,你看,第八區,程宇在那邊發布了帶訓公告。”



    “什麽?”



    “要前二十名。”



    “靠,還不快走。”



    “騙人的吧。”



    “那也去看看嘛。”



    兩個男人從山洞之下的石頭上跳下,焦急地跑掉了。沿途的說話聲鑽入了鄭聰的耳朵,懶散的低垂著的眼瞼瞬間就瞪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