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橋萌老老實實地跟著少年在山地裏穿梭著。她很奇怪麵前這個人究竟是用什麽來識別方向的。不過出於不安，她並沒有主動向對方搭話。直到對方先打開了話茬。

    “包裏是空的？”

    “啊、嗯……”高橋萌沒有想到對方會主動跟她說話。少年穿著一身黑衣，從頭到腳除了皮膚以外，都是肅穆的黑，連食指指根帶著的指環都是黑色的，看起來應該是不怎麽開口的類型。她都做好了一路尷尬的準備，所以她瞬間沒有反應過來，支支吾吾地回答著。

    “你這個樣子，畏手畏腳的，走路都不敢走，不被人盯上才怪。”

    “是……”高橋萌被少年說的有點臉紅，“可是我害怕啊，能怎麽辦。我還是第一次經曆這種野外生存什麽的。”

    “你肩上的標誌不要帶了，給我。”

    “啊？為什麽？”

    “那是新生的標誌，你帶著引人注目，反而會危險。”少年伸過手，手中竟然是剛才那個男人的號碼牌，“我拿這個跟你換。”

    “啊？真的啊……”高橋萌似乎很不理解少年的做法，不過還是接過了牌子，把肩上的紅標摘了下來。

    “我要履行承諾，帶你通過kǎo shì。”少年接過紅標，詭異一笑，別到了自己肩上，又從口袋裏拿出了自己的號碼牌，別到了胸口。

    少年的號碼是“457”，應該算是相當大的數了。

    “你來這裏多久了？”高橋萌問道。

    “半年吧，忘了。”少年無心回答，“你把你的號碼牌撤下來，帶在身上不安全。這些都是常識，你應該多玩玩遊戲。”

    “那你……”

    “我自有我的用處，你不用管。”

    高橋萌點了一下頭。雖然這個男孩看起來並不是很好相處，不過剛救了自己一命，當然也許是為了自己的利益，也算是個好人了。就像他說的那樣，在高橋萌眼裏是個好人。不過這就足夠了。

    “那個出局……是什麽意思？會死嗎？”

    “出局，就是被訓練主觀退出。在很多闖關遊戲裏，通關相對的就是出局。‘out of the game’，挑戰遊戲失敗，就會從遊戲中退出，回到最初的界麵。”

    “額……會死人嗎？”

    “你本來就是個死人，你說呢？”

    “……”

    “我說過的事情就一定會做到，我這個人不喜歡說大話。”

    “哦~那就好。”高橋萌呼了口氣，“我叫高橋萌，你叫什麽，給個稱呼吧。”

    “rì běn人？”

    “嗯。”

    “穆裎。肅穆的穆，裎……是衣部旁的。你也可以當做是呈現的呈。”

    “啊，好奇怪的名字啊……”

    “經常被人這麽說。”

    “你這是要帶我去第八區？”高橋萌為自己的失語轉移話題，“第八區在哪？你有地圖？”

    “地圖在學校發的終端裏都有，每個訓練場的地圖。你們要通過入學kǎo shì才會給。”

    “哦。”高橋萌歪著頭看著穆裎，“你不用看地圖嗎？”

    “看得見。”

    “額……”

    “不遠，我們剛才在第六區，集合的地方就是第八區。現在已經跨界了。”

    “有什麽區別嗎，畫界？”

    “沒什麽，隻是標誌位置。如果你想聯係一個人來找你，在終端裏告訴他你在第幾區，你們碰麵的機會就大了。其實也是有點小差別的，第八區多是平原，我估計他們是想在那裏選人。”

    “選人？”

    少年噘了噘嘴，覺得自己之前的解釋不足，“不過說是選人，隻是個比喻。他們是要在那裏得分。我估計那個‘程宇’是個新生，被一個老學員利用了。畢竟這次不合理的訓練就是要我們利用你們，不然我們根本沒辦法下手。這場訓練的主角仍舊是你們，不要忘了，這可是你們的入學kǎo shì。”

    “那我要怎麽做？”

    “程宇這個名字在學院裏很響亮，提起來，在學院裏待過一段時間的人十有**都認得他。他既是一個友好的存在，也是很多精英眼中的毒針。”

    “為什麽？”

    “這個你也不用管，到了學院裏你自然會聽說。你隻要知道，不管出於什麽目的，有很多人都盯著他就行。”

    “哦。”

    “那裏的人肯定特別多，伺機動手的人也不少。他們不會輕易動手，因為袒護程宇的人也不在少數。他們在等時機，這個時機……”

    “就是我？”

    “嗯，你隻要躲進人群中，帶動發起攻擊，不用害怕尷尬，肯定會有人跟你一起上前的。這時候你就可以退出了。我會在一邊掩護你。”

    “如果攻擊我的人中有被利用的新生呢？我可打不過，你要怎麽掩護我？”

    “我也是有備而來的，這個你就不用管了。”少年取出腰間別著的刀，“這個給你。”

    “那你用什麽？”

    少年攤手，一抖衣袖，兩隻手中便出現了個高橋萌手中差不多的bǐ shǒu。

    高橋萌抿著嘴，心裏有些沒有底。她倒不是害怕少年會有失手，隻是如果真的有新生攻擊自己，穆裎會怎麽辦？恐怕他也沒辦法。

    “放心吧，學院的規則有嚴格的地方，也有鬆散的地方。嚴格就嚴格在隻要是學員，無論是誰都必須遵守；而鬆散，就是這所謂的規則太簡單了。見縫就鑽，規則也不會把你怎麽樣。”

    沒繞幾個彎，跟著穆裎，高橋萌就在一片林子後麵看到了一群人。這群人的數量非常的多，應該有一多半的人都聚集在了這裏。

    “那個程宇的召喚力這麽強？”

    “你混進人群裏，我先閃了。”

    “誒……”

    沒等高橋萌再說什麽，穆裎就已經從高橋萌的背後閃人了。

    該怎麽做？不知道。

    高橋萌的身材很瘦小，很容易就擠進了人群中，然後在最前排冒出了個腦袋。

    人群裏的大多數人手裏都拿著一部終端，高橋萌在路過的時候瞥了一眼，屏幕是深藍色的背景，上麵還有類似téng xùnqq聊天界麵的對話框。

    人群的中央站著兩個人，一個高一個矮，都沒有帶著新生的標記，但是說不準是不是哪一個人藏起來了，就像穆裎讓她摘下來一樣。確實，如果沒有標記，打眼一看真的看不出這兩個人究竟是不是新生、哪一個是新生。他們在商量事情，並沒有在意已經聚集起來的人群。

    該怎麽做？

    隻要……拿著刀子衝上去嗎？

    怎麽衝？

    嘴裏還要喊什麽嗎？

    遲遲找不到下手的機會，高橋萌有些畏懼了。這群人的雙眼明顯都是緊緊盯著手裏的板磚，而自己沒有跟他們一樣的終端，會不會被看出是新生，從而被懷疑？

    抬頭環顧四周，不管是人群還是周圍的樹上，能看到的地方都找不到穆裎的影子。他到底躲到哪裏了？不會丟下她閃人了吧。如果發生意外，他會及時看到嗎？

    高橋萌隻好無條件相信他了，她握緊了手中的bǐ shǒu，心裏默默的有兩個方案。

    這裏的人無一都是心神晃晃，看起來完全沒有想要開戰的打算。方案呢？要麽靜靜地摸過去；要麽示威，然後衝上去。

    第一種方案的話，自己很可能在被穆裎說的那些想要幹掉程宇的人發現之前就被對方先行幹掉，但是穆裎說過會保護自己了，雖然她也很想完全相信穆裎，但是如果失手，他還能怎麽辦？自己的命終究是自己的，高橋萌對於他來說終究還隻是一個曾經互助過的路人，一句話的分量能有多少。

    第二種方案，示威會引發糾紛，至少能讓一部分人不知所措，還能提醒一些跟程宇有仇的人。趁亂上去，沒準那些想要幹掉程宇的人還會幫她。

    糾結了一陣子，高橋萌還是選擇了第二種方案。

    她是個新人，至少她從來都沒幹過架。這麽多人擠在一起，群眾也可以作為肉盾保護自己。她不是shā shǒu，最不適合的，就是獨自行動。

    “程宇，終於讓我看見你了！”高橋萌用盡了她所有的力氣，大喊了出來。她不知道自己的聲音有多大，也不知道這聲音可以被多少人聽到。不過她明顯地感覺到身邊的人都不動彈了，議論聲也瞬間消失了。

    然後她舉起bǐ shǒu就衝了上去。

    不過身邊的一個人比她的動作還要快。

    那個小哥穿著黑色的t恤，身材很健壯。他的衝刺很迅速，高橋萌才跑了一半的距離，那個人已經衝到了中間那兩個人的身邊，一拳上去，其中一個稍微矮一點的人就流出了鼻血，癱坐在了地上。但讓高橋萌驚訝的是，高個兒的人動作明顯比那衝上前去的小哥還要快。沒等後者因為衝力而彎下的身子站直，前者就已經準備攻擊了。

    而就在這時，還沒等那高個兒的拳頭上去，他自己就先毫無預兆地倒在了地上。

    “撤！”

    人群中傳來一聲喊叫，t恤小哥就迅速的從那出局的人口袋裏摸出了牌子，又從癱坐在地上發呆的那人衣服上扯下了牌子，就離開了現場，鑽入了人群，再也找不到了。

    “什麽啊……”

    “這誰啊，不可能是程宇吧？”

    “這就game over了？”

    “程宇怎麽會這麽大意？”

    議論聲在人群中四起，高橋萌趕緊看了一下四周。現場大亂，鏡頭全被那個小哥搶走了，現在沒有一個人再去注意高橋萌。她重新鑽入人群裏，慌張地逃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