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油庫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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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婧一時半會竟沒有反應過來,看著將自己團團圍住的四個人,神情有些呆滯,隻是機械般的從自己的口袋中拿出蘋果,胡蘿卜,兩罐魚罐頭,一頭大蒜,兩頭洋蔥,三個生雞蛋。
“這個兵上道,剛見麵就把自己的全部家當貢獻出來。”老郭伸出大拇指誇獎了一番。
“班長,你不覺得這些東西看著眼熟麽?這不都是車上的補給。”一個瘦猴般的老兵摸著頭盯著張婧的眼神有些怪異。
“猴子,這叫借花獻佛懂不懂?讓你平時多看點書就是不聽。”一個比胖子還要胖上幾分的年輕人眯著小眼鄙視的看了猴子一眼。
“班長,他是不是缺心眼,要不怎麽偷拿自己的東西,你看他那一雙無神的眼睛,是不是傻啦吧唧的。”這個兵長得就像郭德綱相聲中,一個蒸的熟透的紅薯啪!掉地上,又被釘鞋哢嚓踩了一腳。
老郭伸手給了三人一人一個腦崩,瞪著一雙牛眼,嗬斥道:“怎麽說話呢,不知道人艱不拆的道理,就不能委婉點說。”
眾人噓聲四起,張婧滿頭黑線,回過神來:“誰能告訴我這是什麽地方?我為什麽到了這裏?”
“班長我沒說錯吧,這小子智商堪憂。”
“條子,估計他被分配到這他自己都不清楚。”
老郭整理了一下語言,盡量不去刺激這個呆呆的新兵:“這裏是滇西油庫,昨天營長還給我打diàn huà來著,說有一個兵自願來這裏服役,我當是玩笑呢,沒當真,誰知道那小子並沒騙我。”
“鬼才自願呢,來就這鳥不拉屎的地方還不如去農場養豬呢,最起碼那還有女兵!無聊了還能談個戀愛。”張婧跳將起來像極了被燒了屁股的猴子。
“你看看你瘦的跟猴子似的,你能抗起槍嘛?!”
瘦子瞅瞅自己又看看張婧嘀咕道:“你也好不到哪去。”
“還有你這麽胖,你走的動道嗎?!怎麽敵後縱深!”
胖子不屑的撇了撇嘴,分辨道:“哥是軍師,運籌帷幄決勝千裏之外,你懂個屁!”
“還有你,你這麽醜不是影響軍人的形象嗎!”
“你這是**裸的侮辱,我可視為你是在挑釁!”
“還有你,身為一個班長說話做事怎麽一股子土匪氣!”
老郭雙手虛按,壓下眾人的氣憤填膺,淡然處之,張嘴說道:“這是明顯的滇西油庫綜合症,過幾天就老實了,你們三個去整桌好菜,今晚好好歡迎一下新同誌。”
張婧隻覺得一拳打到了空氣之上,把自己憋成了內傷想吐血。
天色漸晚,五個人圍坐在桌子旁邊,看著豐盛的晚餐張婧暗自咽了幾口唾沫,桌上還擺了一瓶二鍋頭,這讓他懷疑自己是不是已經離開了軍營。
“晚餐開始之前我先說兩句,今天呢是個盛大的日子,喜慶的日子!我們滇西油庫二班又加入了一名誌同道合的新同誌,輝煌的未來在向我們招手,來呱唧呱唧歡迎新同誌的到來。”老郭帶頭鼓起掌來,底下三人盯著酒瓶熱烈的鼓掌,誰知道是在歡迎什麽。
“我先給你介紹一下,那個人一樣的猴子叫侯兵,二十歲未婚,二班指導員。那個人一樣的胖子叫朱武,二十二歲未婚,二班參謀。那個出生時臉著地的天使叫梅方,十九未婚估計這輩子也就未婚了,二班班副,而我叫郭嘯天三十歲二班班長。”
張婧無語了,就四個人,還都編排了官職在身,張婧張了張嘴,猶豫的問道:“那我呢?”
“你?暫時就當見習兵吧!如果表現好升職很快的。”
“你們平時就這個樣子?沒人管?”
“哎,我們就是一群姥姥不疼舅舅不愛的人,咱滇西油庫說實話還不如農場兵,最起碼他們有事幹,而我們除了吃和睡在這鬼地方,除了運送補給的隊伍常年沒人來這裏,這裏就像被世人遺忘的墨脫,過上一段時間你就明白了,來不說這些,喝酒!”
幾人痛快的一醉方休,而略有醉意的張婧卻躺在床上久久無法入睡,他聽著幾人醉酒後的胡言亂語,大概了解一下這所謂的滇西油庫二班,從他們的表現來看在此待的時間長了,自覺衍生出來的孤獨寂寞占據了他們大部分的心靈空間,所有的人都頹廢了。不知在何時睡去,當天剛一出現一抹光亮,張婧就隨著生物鍾起身,背好全副武裝,看著各種離奇睡姿的幾人搖了搖頭,安靜的向遠處跑去。
本來還沉睡不醒的幾人,默默的站到窗台邊上,看著那遠遠跑去的身影,這好似已經成為一種特有的習俗。
“和你們剛來的時候一樣幹勁十足,你們猜他能堅持多長時間?”老郭打了個哈欠隨口問道。
“一星期,我賭洗一個月的臭襪子!”
“半個月,我賭一個月衣服。”
“三天頂多了,我賭兩個月的廁所衛生。”
“我賭一年的水果,他也就堅持一個月,睡覺睡覺。”老郭走回自己的床鋪蒙頭接著睡回籠覺。
五公裏越野之後,張婧又做了一百個俯臥撐,拿著從宿舍搗鼓出來的木質81杠趴在地上,做瞄準練習八點,在張婧出了一身汗水之後宿舍依然安靜,張婧長歎了一口氣,去廚房做飯。
隻有五個兵的軍營,吃飯要自己親自動手,當張婧做好早飯,喊幾人起床的時候,顯然又被幾人刺激到了。
“吃飯了!趕快起床!”張婧挨個的去掀開所有人的被子,隻是一扭頭幾人又一個翻身裹進被子之中。
“別吵,我們都是中午才起的。”老郭睡眼朦朧的含糊解釋了一句,接著續夢。
不在理睬憊懶的四人,張婧又獨自訓練開來,呼喝之聲是那樣的充滿朝氣與jī qíng。
張婧記著自己和胖子,巨熊的約定,他不會和老郭幾人一樣放縱自己,雖然沒有了那種集體訓練的趕拚氛圍,他還是把自己操練的渾身被汗水打濕,可是總是覺得時間流逝的慢了許多。
中午,睡夠了的幾人終於慢吞吞的起床,被子很是隨意的一卷,胡亂的扒了兩口飯,開始雙升,剛開始張婧還能興奮的盯著牌局說上兩句建議,隻是就連這娛樂huó dòng幾人也是機械般動作,猶如慣性的生理反應。打了幾局,眾人攤開被子又睡上了,仿佛人生除了睡眠別無他事。
張婧強行拖著老郭來到門外,怒氣衝衝:“班長,你們這樣下去有什麽意義?”
“那我們能幹什麽?你看那座山我們上去過一百多次,就算閉著眼睛,我都知道哪裏有棵鬆樹,又在哪裏種著一株柏樹,我們不這樣過,還能怎麽辦,起來發呆,人會瘋的。”
“咱們可以一起訓練啊!”
老郭搖搖頭:“訓練有什麽用,根本沒人關心這裏,就算你軍事素質再好,就我們五個人知道又有什麽意義?”
張婧啞口無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