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7章 大案波折風雲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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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民族廣場車禍事件後的第三天,此案已經正式移交雙慶市公安局朝天門分局。
在醫院這段時間,各方麵表皮上都風平浪靜,保持緘默,不聞不問,暗地裏,怕早已是波濤洶湧……
張所長親自來過,看過肇事者後,不動聲色,隻口頭表彰了舒亦然和老李等人,說他們英勇無畏,恪盡職守,是人民jǐng chá的楷模!
還有就是,雙慶市公安局局長舒躍,也就是舒亦然的父親,給舒亦然來過diàn huà,就寒暄了幾句,也沒啥特別意味深長的言語,最後隻交代了句要好好看住肇事者,等待下一步指令。
今天一早,指令就下來了,市局的紅頭文件,說此案案情複雜,派出所無法受理,故移交至分局,備案徹查,再做定奪!
舒亦然當即怒摔文件,嚷嚷著說:“鐵證如山,李文濤醉駕行凶,致三死一傷,還有什麽可查的?”
礙於她的身份,幾個分局的同誌包括兩個警司也都沒有計較,再加上又是年輕人嘛,血氣方剛,沒啥不妥,可上級的命令還是得堅決執行,就笑著把人給帶走了。
可歎舒亦然和老李等人,從費勁心力生死一線地抓捕,到一天兩夜寸步不離地監守,本以為可以親手將肇事者繩之以法,卻落得個竹籃打水一場空。
案情發展迅速轉變,他們也理所應當地被排斥,無法再幹涉這件案子。
老李早有預料,倒不怎麽意外,那種層麵的交鋒,不是他一個小小的三級警司所能接觸的,這案子也與他甚至與整個派出所都沒半毛錢關係了,他現在唯一擔心的就是……小舒能不能想明白?
舒亦然是去年剛畢的業,在本市實習了一年,今年入秋,被正式編排進了朝天門派出所當一名民警。
其實,這樣的安排並不合理,她學的是刑警專業,且在校成績格外優秀,尤其擅長偵破刑事案件、抓捕犯罪分子,按理說怎麽也該劃分到市局的刑警隊吧?再不濟也能進分局不是?
她當然清楚這都是父親搞得鬼,把自己丟到市內最差勁的地方做個基員,不過想要磨礪自己一番,為此,她還堵了好一陣子的氣。
後來,舒亦然還是想通了,雖然這個派出所隻是整個雙慶市最底層的公安機關,又是管轄著市內最落後的港區這一片兒,但隻要一步一個腳印走下去,做好分內事,管理好這一片兒的治安,她就不信父親會讓自己一輩子待在這兒。
可是,這次的案件顯然對她衝擊很大,甚至讓她有些懷疑jǐng chá存在的意義!
回頭望著一臉複雜的老李,舒亦然又一次感受到了那種深深的無力,她似乎有些理解老李那些話了。
“我們調回來的jiān kòng都被收走了,這個案子也跟我們沒任何關係了,懂了麽小舒?”
“德叔,我知道了。”舒亦然鄭重點頭,說:“我有些累,就先回家了。”說完,她轉身走了,腳步很是沉重。
“成!折騰了這麽久,我們也要回所裏去了,你要不就歇兩天吧,所長那邊我去說。”老李看著那道蕭條的背影,在後麵輕聲喚道:“路上小心點啊~”
……
漫步走在街頭,舒亦然有些恍然,頭一次覺得這個世界如此陌生,這身她曾經引以為豪的警服也似乎不再那麽耀眼。
陡然,她腦海裏又跳出了那道身影,飄逸靈動的極限閃躲,超級精湛的駕駛技術,幹淨利落的鬼魅身法,百步穿楊的一彈爆胎,臨危不亂的鎮定自若,強健有力的剛性體格,魅力無窮的一笑轉身……
“他是誰?”舒亦然心底好奇不已,卻猛然感覺到不妙:“糟了!若真如德叔所測,那他會不會有麻煩?”
想到這兒,她哪還有什麽心思漫步,趕緊攔了一輛車,直奔市局而去……
任飛今天很難得地安分了一下,這會兒還待在家裏,拉了把椅子坐在門口跟孫力吹著diàn huà。
“哥,昨晚我就知道老疤不會收我們錢,所以悄悄在他那小皮卡盒子裏放了三千塊,才開回去還他,嘿嘿!”手機那頭傳出孫力狡黠的笑聲。
昨晚,任飛看時間不早了,孫力宋寒都還沒回來,就給他們打diàn huà招呼了一聲,說自己先回家了,讓他倆自個兒慢著點兒,辦完事趕緊回去,然後就叫老疤把賬結了,可老疤說什麽也不肯收。
這怎麽行,人家也隻是小本經營,也要生活,哪經得起這樣三兩次白吃白喝?任飛自然不會答應了,但老疤為人耿直,話語不多,向來是一口唾沫一個釘,說不收就不收!
巧的是身上又沒幾個現銀子,全在卡裏,不然直接丟下走人就是了,無奈,任飛隻好先記在心裏,以後再說,倒沒想到阿力這小子留了一手。
“你小子行啊,幹得不錯!”任飛毫不吝嗇地表揚了一句。
“那是!”孫力洋洋得意,很快又嚴肅起來:“不說了哥,我先去幫你查查那姓張的小子,再摸摸五哥的底。”
對於任飛隨**代的事,他顯然全放在心上,且第一時間執行。
“成!回頭扣我。”任飛頗為欣慰地掛了diàn huà,正好,隔壁高凡一頭蓬鬆地衝進屋來了,倒也不客氣,大喇喇坐下,自個兒倒了杯茶,悠哉悠哉地喝著。
“一看你小子就才睡醒,吃過了沒?”任飛笑道。
“吃了倆饅頭。”高凡扭了扭脖子,說:“昨晚的貨還真不少,請了二十多個搬工,那幫小子就卸個貨記個數兒都給累趴了,這會兒估計還沒起床呢!”
“昨晚也喝了不少,能站著就不錯了。”
高凡又灌了口茶水,才說起正事:“哦對了,我跟老板提了一下,他還挺意外的,說就今天晚上,看你有沒有時間,約你一起喝個茶。”
“今天晚上?沒問題啊,你安排一下。”任飛想了想,又說:“那車還行吧?”
高凡砸吧著嘴:“嘿嘿,帕薩特280,比那長城m4強多了,就是沒牌照也沒行駛證啥的,黑得不能再黑了。”
“那些都是小事兒,走,跟我出去買酒。”任飛說著站起來,將椅子拉回屋裏,準備出門了。
“買酒幹嘛?昨晚沒喝爽啊?”
“去整一瓶五十年分的陳年茅台,師父他老人家就好這口,回來這麽些天了,早該去探望探望。”
任飛歎了口氣,腦海裏不禁浮現出師父的影子,那年邁已是花甲之年的神秘老人,卻挺拔如鬆,精神奕奕,血氣旺盛,更有著一身高深莫測的功夫,對流傳下來的古武國術侵淫成癡,造詣極高,可謂登峰造極!
這是一位真正的世外高人,一生飄零浪泊,孤身四海為家,如同閑雲野鶴,常小隱於山,也常大隱於市。
六歲那年,任飛在街頭遇到了他,他一身布衣,足革草履,頭頂鬥笠,山羊胡理得很順。
神秘老人眼神抖擻,像是可以看破虛妄,盯住任飛不動了,而後直呼“天生奇骨,萬萬裏無一!”
再後來,就有了任飛拜師一說,在老人毫無保留的傳授與指導下,十二年如一日,古武大成,並且依他的意思,從了軍。
當初為了方便任飛習武,老人便落居在了綠竹林,就在這片貧戶區的盡頭,從任飛家穿過幾條曲折蜿蜒的巷子便到了,那裏地處偏僻,少有人煙,緊挨著一大片翠竹。
綠竹林毗鄰嘉陵江,在嘉陵江的那一頭是江北新區,所謂一江相隔,兩方天地。
綠竹林宛如一處世外桃源,被遺忘在喧嘩紛擾的都市角落,獨守一方安然祥寧,那裏承載著任飛太多的回憶,十二個春去秋來,竹葉蕭蕭,揮汗如雨……
“小飛……”高凡喚道,又沉默了些許,才緩緩說:“怪老頭兒走了,綠竹林也變了……”
“嗯?”任飛眉宇微蹙,雖然有所預料,但還是隻覺一陣悵然。
“去看看……”
二十分鍾後,兩人走到了貧戶區盡頭,映入眼簾的,不再是當年那片翠綠的竹海青濤,也沒了那熟悉的三兩間茅屋土房,有的隻是一眼荒蕪,成片被掀翻的黃土地。
“這裏前兩年被一個土地開發商給征收了,伐了竹林,翻了土,說是準備建個什麽大型會所,帶動這片貧戶區的發展,後來不知怎麽又沒動靜了。”高凡在一旁敘說:你走後不久,怪老頭兒也沒了蹤影。”
靜立許久,任飛閉上了漆黑的眸子,貪婪地吸了一口這裏的空氣,似乎還夾雜了一絲竹葉清香。
“走吧……”
這世上或許早已沒了真正的淨土,所謂的世外桃源,不過遺留在人們心中,又或許,師父所在之處,便是淨土!
任飛頭也不回地走了,他知道,師父性喜逍遙,一生注定漂泊,由得他去了,隻是……不知此生還能否再見他老人家一麵了。
……
雙慶市解放碑,這是最為繁華之地,也是全市的經濟、政治中心。
市政府、市公安局、市財政局等全市一級機關就設在這一片,解放碑是雙慶市的一座象征性建築,代表著雙慶悠久的曆史和醇厚的底蘊。
這時,一輛鈴木出租車停在了市公安局附近,一位穿著zhì fú的年輕女警走下車來,扶了扶頭頂方帽,行色匆匆地進了市局。
見到舒亦然迎麵走來,門口站崗執勤的兩個年輕警員眼裏泛著異彩,止不住一陣麵紅心跳,局促地跟她打著招呼,舒亦然簡單回應,上了樓去,留下兩個小夥子意猶未盡的目光。
誰不知道,雙慶市警中一花,不僅相貌絕倫,英姿颯爽,身材超一流,還是局長大人的千金?這樣的一枚女神,有誰不動心?
舒亦然在本市實習那一年裏,曾讓許多優秀的單身jǐng chá趨之若鶩,爭著搶著要去帶,各種積極表現,各種獻殷勤,無非就為了博佳人一個好感。
倘若祖墳青煙一冒,摘了這支花兒,那自然是美滋滋,不僅抱得美人歸,還能就此平步青雲!
可是,很顯然,這支花兒沒那麽好摘……
局長辦公室,舒亦然靜坐在父親舒躍對麵,就那麽盯著他,也不說話。
舒躍四十多歲的樣子,穿著威武的警服,撐得很飽滿,看來那一米七五有餘的體格很是健碩,他眉毛很濃重,鼻梁挺拔,口寬唇厚,耳大廓正,一臉威嚴,尤其是一雙眼睛,極為精神。
“小舒,來,喝口水。”舒躍自然知道女兒為何而來,卻不急不忙地先給斟了杯水,放在她麵前。
“爸……”舒亦然終於開口了,沒想到被父親插口打斷:“在這裏,得叫局長。”
他語氣很平和,卻往往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強硬。
“行,局長大人。”舒亦然聳肩攤手,換上硬邦邦的語氣:“請問您為什麽要把那個案子移交給分局處理呢?”
舒躍怔了一下,還是換了副口吻說:“小舒啊,回去吧,有些東西你現在還不懂,得慢慢來,你隻管做好你該做的事。”
“該做的事?我們jǐng chá又該做什麽事呢?”
“維護治安、執法為民。”舒躍義正言辭,鏗鏘有力。
“可是……”
“小舒,你信我嗎?”不等女兒說完,舒躍猛地撐著辦公桌俯下身子,湊近與之對視,一臉嚴肅。
恍惚間,舒亦然好像看到了父親那股威嚴的正義,正凜然而生,竟頓住了。
接著,舒躍挺直腰杆,轉過身背對著她說:“回去吧,堅持自己的原則和底線,腳踏實地做好一名稱職合格的jǐng chá,不忘初心,方得始終,你不要忘了,我們是正義的化身,絕不會容許任何人淩駕於法律之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