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8章 老疤有事要回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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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霜兒今天很聽話,果真待在家裏溫習功課,沒有去上班,這會兒正忙著端茶看座,招呼幾位客人呢!
兩男一女,都是四十多歲的樣子,一邊喝著劣質茶葉泡的茶水,一邊打量著四周簡陋的環境,他們似乎很驚訝,那個本事通天的小英雄家境居然如此貧寒?
任飛趕回家時,見家裏多了幾個生人,一個個穿著氣質都是有模有樣的,想來該是什麽領導,便問:“你們是?”
“請問你就是小英雄任飛嗎?”那個女的站起來問。
都不認得自己,還提什麽小英雄?任飛心裏腹誹,嘴上平靜道:“我是任飛。”
“你好你好,我是朝天門居委會主任周理秀,這兩位是咱江岸qu委的領導。”周理秀熱情地同任飛握了握手,介紹說:“我們是來給你頒獎的。”
周理秀四十出頭,染了一頭金發,抹著淡妝,穿戴得宜,皮膚保養得還算不錯,除了臉上少許魚尾紋和稍稍走樣的身材,整個看上去還挺有味道。
徐娘半老,風韻猶存,看得出來,她年輕的時候也是一位měi nǚ。
“任飛同誌你好,久仰久仰。”接著,那兩個坐著的男人也都站起來先後和任飛握手,滿嘴guān fāng地打著招呼。
任飛好歹是東道主,連忙客氣地伸手延客:“周阿姨,兩位領導,請坐請坐。”
幾人落座,卻不急著頒獎,反倒嘮了幾句,“你在派出所裏的英雄事跡可都傳開了,大夥兒對你可都崇拜得緊呐!”
“可不是,我們辦公室都有好多人嚷嚷著一定要見識見識呢!”
“那當然,任飛可是我們朝天門片區的驕傲,多能耐的一小夥子啊!”
“過獎了,過獎了。”任飛挺不自在地應付著,瞟向一旁站著滿是疑惑的小妹,“霜兒,給幾位領導斟茶。”
“哦哦。”任霜兒連忙抱著水壺一一滿上,又退到一邊兒了。
“這姑娘,可真懂事,比我家那閨女聽話多了!”周理秀毫不吝嗇地讚歎一番。
又聊了一會兒,區委的領導才切入正題,從公文包裏取出一本榮譽zhèng shū和一個脹鼓鼓的信封,說:“任飛同誌,這是上麵領導給你頒發的‘好市民獎章’,還有我們區委表示的一點獎金,請收好!”
“謝謝領導。”任飛微微一笑,雙手接過zhèng shū和獎金,隨手放在麵前,舉止平靜,談吐優雅。
幾個領導看在眼裏,驚在心裏,連道是小小年紀就能做到如此淡然,寵辱不驚,實在是難得,果真是人中龍鳳。
臨了,任飛送客出門,兩個區委的領導走在前麵,周理秀卻故意停了幾步,在任飛耳旁悄聲說:“家裏有什麽困難,可以來找居委會哦~”
說罷,她也抬腳出了巷子,留下任飛暗自琢磨:這個周阿姨看我的眼神,還有態度……怎麽有些不對啊?
轉身回屋,任霜兒興衝衝迎上來挽著他的胳膊,好奇問:“哥,快說,你到底幹了啥?怎麽突然就掉了個大獎下來?”
“也沒幹啥,不就扶了一老太太過馬路嘛,多大點兒事?”
任霜兒自然是不信,“切~你就吹吧!”
“快打開看看,有多少錢?”任飛最關心的卻是這個,那本精美的榮譽zhèng shū扒拉在一邊看都不看,隻顧埋頭拆著信封。
“哥,你變了。”任霜兒哭笑不得,“你從前可是視金錢如糞土哇!”
“這不時代在改變嘛!”任飛腆著臉說,猴兒急地取出信封裏麵的大紅鈔票,見剛好是一紮,癟嘴道:“才一萬塊?”
“額滴天呐!一萬塊?哥你還嫌少了?我們學校一年的獎學金都沒這麽多啊!”
“嘖嘖,瞧你那點兒出息。”任飛心情似乎不錯,一臉鄙夷地打趣說:“你哥可是幹大事兒的人!”
任霜兒深以為然,點頭說:“那倒也是……”
“來,拿去花,自己添點衣服書本學習用具什麽的,我還有事,晚上就不回來吃飯了。”任飛隨手抽出十幾張丟在桌上,揣著剩餘的錢就出門了。
任霜兒好像突然想起什麽,張了張嘴還是沒說,目送著哥哥遠去……
今天是周末,天剛擦黑,夜市一條街就開始熱鬧起來了,三三兩兩的酒客勾肩搭背有說有笑地鑽進各自熟悉的攤子,準備開懷暢飲、談天說地了。
這些人總有談的,也總有的喝。
老疤燒烤攤,除了任飛一夥二十多號人散開四桌以外,另外還圍了兩桌,一水兒的大老爺們兒。
任飛他們也是剛到,早就給老疤打過招呼,留了中間幾張桌位,還提前開始烤上了,這會已經開始一盤一盤端出來。
今天也是個大日子,意義非凡,為了慶祝老張升天,七號碼頭飛哥、凡哥、力哥、寒哥四位大哥犒賞眾位兄弟,揚言敞開了整,大口吃肉,大碗喝酒,不醉不歸!
大夥兒興致勃勃,個頂個兒的精神抖擻,肉還沒出就幹了幾杯!
碼頭這邊的夥計全部到齊,蕭傑是偷跑出來的,繃帶都還沒拆,纏了好幾圈,修理廠就留了兩個夥計看著,其餘人也都到場,幾方會師,氣氛相當之高。
好在早就開始準備了,烤串上得賊溜,一盤接著一盤,就沒斷過,可把老疤那幾個夥計忙活慘了。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任飛他們四個都走了一圈,高凡就衝裏邊喝道:“老疤,別忙活了,出來整兩杯!”
“就好,再等兩分鍾。”老疤嘴裏叼著煙應道,雙手忙著翻烤肉串,麵前碳架上傳出滋滋滋的響聲和著不斷升騰的煙霧,老有感覺了。
沒一會兒工夫,他把最後一盤烤串丟給夥計,讓送到另外一桌去,就解掉圍裙出來了。
任飛這桌就坐了他們四個,還專門給老疤留了個位置,見他忙完了,高凡幾人趕緊幫著開酒遞杯。
當然是一杯三瓶的大紮杯,這種型號的杯子已經被冠上了“大哥杯”的名號,哥字輩兒都得用這個!
“小飛,你小子行啊,來,先整一個!”老疤大喇喇坐在任飛旁邊,拍了拍他的肩膀。
任飛笑笑,舉起麵前的大紮杯跟他碰了一下,仰脖子一口見底,才道:“小事兒。”
老疤的消息向來靈通,任飛並不意外,再說這事兒也算不得什麽秘密,舒亦然說了,現在自己可是體製內地地道道的“名人”了呢!
隨便喝著聊著,老疤悶了半天,問了句任飛接下來打算怎麽幹,另外三人也都看了過來,顯然也是打算這樣問。
任飛想了想,道:“嗯,老張雖然不是什麽東西,但畢竟管著這一帶,以前和劉老三狼狽為奸,我們比較受限,這下總算翹了,接下來就該和劉老三比劃比劃了!”
他早就查清,劉老三之所以混得風生水起,霸著四號碼頭賺得盆滿缽盈,除了仰仗背後的劉二爺,另外就要數和張大為之間合作愉快了。
正所謂縣官不如現管,別看張大為隻是區區一所之長,手頭權利大著呢!
如今張所長西去,劉老三就失了這道用真金白銀填出來的護身符。
新任所長估計是黃長龍,副所長自然就是李忠德了,不然前兩天也不會平白扣個功勞添了顆星,而他倆,都跟劉老三八竿子打不著,倒對任飛觀感不錯。
故此,任飛當然有了底氣,明的暗的都不虛!
“太好了,總算要幹了!”高凡興奮撫掌,自顧自又喝了一杯,以前沒想過能和劉老三這樣的地頭蛇對上,這一天他等了太久。
孫力也是激動不已,磨拳霍掌道:“就等你這句話呢飛哥,趕緊打出一片江山來,也封我個官兒當當,嘿嘿。”
“飛哥,泥頭車隊已經組好,目前收購了五輛,半新的大東風風神,足夠折騰好幾年的了!”宋寒神采奕奕,得意地伸出了五根手指。
任飛愣了兩秒,旋即大手一揮:“那就幹吧,咱先跟劉老三他們分杯沙方的粥喝喝!”
原本,他打算將沙方這一塊兒延後,但看到兄弟們都這麽積極,已經暗地裏為自己做了這麽多,哪裏還能拖延?
不就是個錢嘛,大不了開口去借,先把沙方搞上道再說,到時候還愁不來錢?
至於老媽的病,這麽些年了,也不急這一時,先找個機會跟南宮竺打聽打聽,安排妥當了就進京,兩頭一把抓,不衝突!
這想曹操曹操到,任飛剛想到這兒就接到了南宮竺的diàn huà。
“任飛,你在哪兒?快來一趟醫院啊,你那小兄弟不見了!”
南宮竺這會兒正站在蕭傑病房外,她剛下班,尋思著過來看看蕭傑的傷勢恢複得怎樣了,結果一看人沒了,就趕緊給任飛打來diàn huà。
任飛笑了,瞅了眼旁邊桌喝得正起興的蕭傑,輕聲說:“別擔心,那小子在我這兒呢!”
“啊?你怎麽私自把他帶出醫院了呀?”diàn huà那頭,南宮竺明顯鬆了口氣,又狐疑道:“你們在哪兒呢?怎麽那麽吵?”
“哦~跟幾個兄弟在夜市擼串喝酒呢,你要不要來?”任飛訕笑著似真似假問。
“什麽?喝酒?他傷口還沒完全愈合你就敢給他喝酒?你等著,我馬上過來!”
……
有這麽嚴重嗎?任飛放下diàn huà,聳了聳肩,一臉沒所謂。
想當年,自己和那幫兄弟出生入死的時候,身上挨了槍子兒挨了刀,用燒紅的bǐ shǒu往傷口上一放,滋滋滋的聲音和老疤烤串時差不多,聞著自己燒焦的糊肉味就開始喝上了,還是醇濃的高粱酒呢!
身體照樣倍兒棒,不見有事?
不過,始終是人一番好心,任飛想想還是衝蕭傑吼了聲:“阿傑,快他媽別喝了,護士姐姐趕過來了!”
“啊?”
不光是蕭傑,在座的人都是一驚,旋即都一副幸災樂禍的表情看著蕭傑,嘴裏還不停打趣,鬧出不少笑話。
任飛這桌言歸正傳,老疤喝了口酒,緩緩道:“小飛,可別忘了,劉老三背後還有尊佛啊!”
“劉二爺?”高凡幾人秒懂,一齊看向任飛。
“放心,我有數!”任飛一臉淡笑,眼裏卻是寒光:“他還欠我幾刀呢!”
“行,你有數就成!隻要有用得上我的地方,吱個聲。”老疤點頭,他知道任飛不是莽撞之人。
“少不了你的!”任飛說著,先同老疤單獨碰了一杯,然後才接著說:“還是你先跟我吱聲吧,發生什麽事了?”
高凡幾人正埋頭擼串呢,聽得這話,不禁抬起頭來。
任飛心細如發,有著極其敏銳的洞察力,其實他早就看出來了,老疤今天有些不對勁兒,再加上他倆身上有著同一種東西,哪能瞞得過?
“唉~”老疤倒不怎麽意外,歎了口氣,道:“也沒多大點兒事,一個戰友的遺孤在鄉裏犯事兒了,得回去處理一下。”
“戰友?遺孤?”高凡幾個就算再笨,聽到這些字眼兒也懂了,敢情老疤也是扛過槍的漢子啊!
這種戰友情,最為摯烈,那可是真正一起經曆過生死的,老鐵老鐵,何況是故去的戰友,也難怪老疤這麽愁了,那可是相當於自己的兒子啊!
而且,以老疤沉穩的性子來看,事兒還不小!
孫力想也沒想就說:“哪個縣?哪個鄉?看我能不能幫上些忙。”
“對,老疤,阿力家裏有個官老頭,興許能搭上話。”高凡連忙應和。
“不用,多謝兄弟們的好意了,我搞得定。”老疤笑著拒絕了,隨即望著一臉沉寂的任飛說:“小飛,這攤子你幫我照看一段時間,我把夥計都給你留著,讓他們搞,你就管著收錢就成。”
任飛似乎緩了過來,點了點頭:“行,多久走?”
“明天一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