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十步一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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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禦、翼寒山又如何?”辰澈笑道。
大都護請三思,樂騫與霜禦相比,是小巫見大巫,去了北岸無異於羊入虎口歐!“秦兮勸阻道。
肖遙也道:“大都護不可為我涉險!”
辰澈身子坐直,正色道:“我問你,旬陽城將士所中之毒你真有辦法解嗎?”
肖遙緩緩點頭,回答道:“按大都護的描述,旬陽城將士麵色發紫,上吐下瀉,應當是陰山之巔的血煉草之毒,隻需服用冰罌花浸泡的水就可痊愈。”
冰罌花,沒聽過,哪裏能找到?”秦兮問道。
肖遙思忖一會兒,答道:“千金方有一萬兩千八百四十三種藥材,冰罌花想必會有,隻是血煉花之毒罕見,千金方不懂怎麽根治而已。”
這麽說來,我更不能放你走了,過江!”辰澈大手一揮,不容商量。
秦兮即刻傳令親軍護衛,改換道路,直奔白芷江邊的秋林渡而去。
兩個時辰,一輛馬車、十幾匹飛騎抵達一處港汊。
秋林渡位置偏僻,平常隻有幾葉輕舟渡人。
十裏楓林,四季如火,層林盡染,因而得名秋林渡。
木船在江邊下錨,牽引繩拴在岸邊的木樁上,一個老船夫坐在船頭,手裏拿著一根細長的魚竿,雙目緊閉,悠閑自得。
船家,我們要過江。”秦兮向老船夫招手道。
聲音不大,但足以讓老船夫聽見。
老船夫靜坐如常,雙眼緊閉,並不答話。
秦兮欲上前再呼,辰澈眼神示意他不要妄動。
忽然,一股輕漪在水麵蕩開,浮標入水,魚竿微曲。
上鉤了!”秦兮出聲提醒。
老船夫依然靜坐著,並不去拉那魚竿。
水裏的魚兒撲騰半晌,終於累得筋疲力盡,老者輕輕一拉,一條金黃色的魚兒便被扯出水麵。
老船夫伸出一隻枯皺得像老鬆樹皮一樣的手,小心翼翼地取下魚兒嘴裏的魚鉤,丟進水裏。
撲通”一聲,魚兒落盡水裏,大難不死,急速擺動著尾鰭,向水底遊去。
望著魚兒在清澈見底的水中遊動,老者喃喃道:“快逃命去吧,下次碰到別人就不會有這麽好的運氣了。”
老丈,我們要過江。”肖遙拱手道。
老船夫站起身來,麵向肖遙,這才讓肖遙看清他的樣貌。
瘦削的臉,麵色黝黑,淡淡的眉毛下一雙眼睛炯炯有神,身穿一件棕麻衣服,腳上穿著一雙掉帶的草鞋。
馬車、馬匹,我這小船可載不過去。”老船夫臉上溝壑縱生,兩撇山羊胡子已然全白。
辰澈一甩袖子笑道:“車馬留下,送給老丈,權作租船的船資。”
老船夫盤算一下,說道:“你這麽說,這筆買賣還是劃算的。你們上來吧。”
秦兮嘀咕道:“還以為是個世外高人呢,還不是個斤斤計較的船夫。”
一行十餘人分三舟過江,辰澈、秦兮、肖遙、竹琴,和老者同船,另有一名護衛隨船劃槳。
白芷江今日風不太大,行船阻力較小,加上老船夫在秋林渡與江北之間行船多年,槳楫嫻熟,不一會兒船就到了江心。
肖遙第一次坐船,也是第一次如此近距離觀察白芷江,興奮欣喜之餘又覺得頭昏腦漲,心中難受,不願開口說話,靜靜地望著江麵發呆。
白芷江兩岸萬千百姓,都是這一江水養活。”辰澈傲立船頭,慨歎道。
隻是這一戰,不知又要有多少百姓流離失所、家破人亡。”搖櫓的老船夫站在辰澈身側,昂首挺立的模樣,完全是一個與辰澈並肩而立、指點江山的長者。
老丈果然見識不凡。”辰澈忍不住稱讚道。
老船夫嘿嘿一笑,“我若真的見識不凡,就不會載幾位過江了。”
為何?”秦兮奇道。
幾位出遠門還帶著侍女和護衛,老朽雖然猜不出你們的身份,卻看得出你們是大人物,此時過江,必定與這場戰事脫不了關係。”老船夫一雙眸子精光四射,似乎能將一切看穿。
辰澈正欲分辨幾句,卻聽老船夫叫聲”不好“,回頭望去,隻見約十丈開外,一塊竹排如奔馬履平地,從江麵上飛快衝來!
竹排上赫然站著一個兩人多高的大猴子,渾身詭異的青褐色毛發直立,捶胸頓足。
大猴子身邊,站著一個身材嬌小的人。
辰澈修為不高,看得不甚清楚,落星中境的秦兮目力卻是常人數倍,已經認出竹排上的人。
那竹排上的中年男人一襲青色長衫,頭發散披遮住眉眼,手中撐著一根竹竿,飛速地劃水。
那是樂騫,十步一殺樂騫!
秦兮失聲叫道:“那隻老猴子來了!”
混蛋!他是怎麽追蹤到我們的?”辰澈恨恨罵道。
相處這麽長時間,肖遙第一次見辰澈表現得如此惱羞成怒。
仿佛早有預感,肖遙倒顯得十分淡定,說道:“樂騫是落星境巔峰,離純爐境隻有一步之遙,耳目之力早就不能以尋常人的標準來衡量。”
秦兮一把搶過木槳,調動全身的烈陽之氣,飛速搖動雙槳,瞬間便把另外兩條載著護衛的船甩開一丈有餘。
小船疾駛起來,湍急的白芷江麵,如同平地,直看得那名先前劃槳的護衛目瞪口呆。
無奈一條船載著肖遙、辰澈、秦兮、竹琴、船夫,加上一名軍士,足有六人之多,而竹排上隻有樂騫和一隻猴子,況且樂騫的修為本就比秦兮要高,二者的距離不斷縮短。
這樣下去樂騫肯定會追上來,我們上後麵的船,秦兮你帶肖遙先走!”危急時刻,辰澈再一次表現出臨危不亂、多謀善斷的氣勢!
辰澈說完那句話,幾乎船上所有人都看向肖遙。
棄車保帥之法,江左大都護辰澈甘願做車!
不。”肖遙低聲說。
你說什麽?”辰澈問道。
肖遙抬起頭,正視著辰澈說:“樂騫雖已隱居鼎湖劍塚,但畢竟曾是北越大將,若是碰到大都護,難保不出手。大都護身負江左萬千將士統帥之責,不可冒險。”
秦兮插話道:“難道就坐等樂騫殺你嗎?”
肖遙麵色冷峻,沉著分析道:“樂淮剛死不久,消息怕還沒傳回北越大營,遠在鼎湖劍塚的樂騫怎麽會知道得這麽快,也許他不是為了報仇而來。”
辰澈、秦兮一聽,果然有道理,之前被樂騫嚇破了膽,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就算樂淮被殺的消息傳回北越,傳到鼎湖劍塚,樂騫又怎會得知是肖遙殺了樂淮?
一念及此,俱都心中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