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星瀚燦爛出其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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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外的雨漸漸小了,螽斯們又開始歡快的歌唱了。

    沁湄絞幹了頭發,用簪子斜斜的固定在腦後,換了一套幹爽素淨的衣服,從裏間走出來,一眼就看見了站在窗邊看向窗外的陳嘯天。

    站在博古架邊,沁湄進也不是,退也不是,這裏明明是自己的屋子,為什麽這般進退兩難?

    感覺到沁湄過來了,陳嘯天轉過頭,向沁湄伸出手:“來”。

    就像被引誘了一般,沁湄緩緩朝著陳嘯天的方向走了過去。

    “你瘦了……”陳嘯天輕聲說道。

    其實從進太後宮裏見到沁湄開始,他一直就在不動神色的打量著沁湄。她比他走之前,瘦了,人也感覺憔悴了。雖然一直在陪著太後巧言焉笑,可是,陳嘯天明顯的感覺到她眉宇間那種化不開的愁緒比以前更深了。

    聽到陳嘯天的話,沁湄一下不知道怎麽回答。該說些什麽,該說他也瘦了?說他黑了?還是該關心他出行是否順利?是否還要走?想了好久,她還是不知道要說什麽,隻是抿嘴,笑了笑。

    “回來的路上,我一直在想康老的話……”陳嘯天牽起沁湄的手,把她的柔荑捏在自己手裏把玩。摩挲著她柔軟指尖上一層薄薄的繭,不知怎麽的,心裏變的異常平靜,平靜的像暴風驟雨臨來前的海麵。

    “你怎麽總是這麽冷?”好像每次觸摸她的時候,她都是涼涼的。這種沁涼的感覺,這種感覺驅走了他心頭的煩躁,心情大好起來。忽然,又想逗逗她了。

    陳嘯天抬起頭,看向沁湄的雙眼。發現她的雙眸是垂著的,但是眉間卻褶了起來。

    他伸出手,撫向她的眉間,想幫她揉碎眉間的那寸糾結。

    沁湄仍然低著頭,沒說話。她不知道該說什麽,也不知道要怎麽麵對陳嘯天。隻能繼續低著頭,滿腦子都是陳嘯天告訴她的那隻狐狸,那個桃子。

    “康老說冬瓜和尚說我的心疾無藥可醫,是宿命。可我覺得不是……我覺得,我的藥,就是你!”說著,將還捏在手裏的沁湄的手向上一拉,抵在了自己的胸口。

    沁湄被他的動作一帶,驚的吸了一口氣,猛地抬起頭來。

    一抬頭,便撞上了陳嘯天的雙眸,眸中星星點點,畫著自己的輪廓。

    沁湄還沒反應過來,卻又被陳嘯天一攬,帶入他懷中。

    就這樣,兩人,窗前,相擁著。

    沁湄本想掙紮一下,但她的手還貼著他的心口,能感覺到他心髒的跳動,甚至能感覺到自己那一魄的牽引。

    似乎被黏住,舍不得放下來。

    沁湄瞪大了眼睛,她吃驚於陳嘯天知道所謂的“宿命”所謂的“藥”。他還知道什麽?沁湄心下有些糾結,不知所措。

    陳嘯天抱著懷裏的沁湄,聞著她的清香,在她耳邊輕聲道:“今年是錯過了,明年,明年我定陪你看那桃花十裏,如何?”

    沁湄聽著陳嘯天在耳邊低喃,忽然覺得,頭好暈,腳好軟,本來在想什麽來著?

    算了,不想了,太複雜了,讓我先這麽呆一會兒……就呆一會兒……

    淅淅瀝瀝的小雨下了一夜,太陽升起之前,終於是停下來了。在第一縷曙光出現在天邊的時候,一隊人馬從皇宮裏出發,急匆匆地向行宮疾馳而去。他們帶著聖旨,要去接在行宮養胎的慕容姑娘,不,現在應該叫“容妃”了。

    傳旨太監看著手邊的聖旨,苦笑著搖了搖頭。給皇後傳旨,這活兒又落在了他的頭上。

    前段時間去皇後娘家傳皇後的親筆信,沒想到……那一家人每一個懂眼色的,賞銀就算了,居然連口茶都沒有,回宮後被私底下笑話可好久。可不是私底下麽?誰敢正大光明的嘲笑皇後娘家小氣啊。那可是活的不耐煩了。

    這些個太監們,私底下也沒什麽事兒幹,酒是喝不得的,閑來無事,幾個人湊在一起,就喜歡賭幾個錢玩兒玩兒。做下人的,除了俸銀,就是各個主子的賞賜了。跟的主子要是好,那上次花花的,比俸銀多多了!金銀裸子,珠寶首飾,什麽都有,最不濟的還有一些碎銀子或者幾個大錢。可自從去了皇後宮裏,一分賞賜沒拿到不說,還因為打碎了一盞普通的茶盞,被扣掉不少。

    “哎……”他歎了口氣,在心裏罵著娘。這趟傳旨的活兒,估計也沒什麽油水了!一個背井離鄉的舞姬,能有什麽賞賜銀子?

    真是的,剛入宮的時候都說傳旨是個好活兒,攤到自己頭上……這……這……好什麽啊好!愛誰誰呀!

    他坐的馬車,雖不如主子們的敞亮,卻很舒適。馬車搖晃晃的,都有要睡著了。眼前白花花的銀子,光燦燦的金子,金山銀山再想他揮手,多美好啊……

    一個小石子,在車轍下硌了一下,馬車一顛,他從金銀堆裏醒過來,揉了揉眼睛,行宮,就在眼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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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琳霜站在廊下,扶著腰,指揮者院裏的下人們收拾東西。

    昨天晚上宮裏來人,說今天一早來接她入宮。她興奮的一宿沒睡著,到天快明的時候迷迷糊糊剛睡著,就被叫了起來,說是要準備起來了,宮裏的旨意就快到了。

    “婉如,你看看,我的妝花了麽?”擦了擦額前並不存在的汗水,慕容琳霜問道。

    “有點……”婉如看了看,回答道:“姑娘快進屋歇著吧,這太陽開始毒了,奴婢給姑娘補補妝。”

    婉如一點也不想慕容琳霜站在門外,昨晚剛下過雨,道路濕滑,再加上搬東西人來人往的,萬一慕容琳霜一個不小心摔了或者被撞了,她的小命可就得被皇後給了結了。

    扶著慕容琳霜再妝台前坐下,她拿起粉盒,細細的給慕容琳霜描補起來。

    跟著皇後一段時間了,又跟了慕容琳霜過了幾個月,從小在“貴女”圈裏混大的婉如對皇後和慕容琳霜的心思,不說全不知道,也至少猜到了七八分。

    一個想著“母憑子貴”,一個想的是“去母留子”,未來誰能了了心願,還是個未知數。

    哎……婉如自認為不是個悲天憫人的認,隻是慕容琳霜嘛……一個好可人的嬌娃……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