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老聽著太後的問話，一時之間不知道怎麽開口。陛下要刻意瞞著太後的事情，被太後知道了，現在問起來怎麽說呢？

    康老左右為難起來。

    見康老久久不說話，太後越發著急。

    “皇後，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兒？”

    “這個……”顧皇後沒想到太後居然問到她頭上。她還等著看康老怎麽說這個事情，一時之間也沒有組織好詞語。

    “陛下的心疾似乎是兩年前開始有的。”顧皇後斟酌半晌，拋出話題去。

    “隻是……隻是陛下不想讓母後擔心，所以瞞著。”

    “有一次陛下酒後失言，媳婦也才知道陛下有心疾的事情。”

    這個套路是她和慕容琳霜商量了很久的。萬一太後問起來，就這麽回答。這樣兩個人都摘的幹幹淨淨。

    “你還知道什麽？”太後追問道。

    “多的……媳婦也不知道了。”顧皇後搖搖頭。她當然不知道了，因為更多的事情，慕容琳霜也不知道。

    “你也不知道問問，關心一下你的夫君？”太後氣惱的拍著桌子。

    “母後……陛下的脾氣您是知道的……媳婦問過，卻被他罵了回去，再也不敢問了……”顧皇後抽抽搭搭，將一個受了委屈的小媳婦態表演的入木三分。

    “陛下的病情……依媳婦之見，還是得問康老才是……”隻是一轉，眾人的注意力又都集中在康老的身上。

    看到康老猶豫的神情，太後坐不住了，正欲發怒，卻被郭公公給勸住了。

    “娘娘……”郭公公上前一步，輕喚了一聲。

    看到康老的反應，郭公公明白了，這事兒八成是真的！

    陛下的確是有心疾。

    但陛下沒有告訴太後，也就意味著陛下不想讓太後擔心擔心，所以對康老下了封口令。

    “娘娘，這事兒想必是陛下交代過康老，您別著急，讓康老好好想想。”

    郭公公對太後說完，又扭頭對康老道：“康老您也知道，太後娘娘是擔心陛下的身體。陛下日理萬機，現在又在那麽危險的地方呆著，太後娘娘是食不知味，睡不安眠，您……無論陛下跟您說了什麽，請您體諒太後娘娘的愛子之心啊！”

    ~~~~~~~~~~~~~

    沁湄坐在廊下看花。

    那一架的薔薇已經發出了好多新芽。

    薔薇邊上的幾叢報春花已經開了。

    真快，隻剩下一年了。

    陳嘯天走了以後，沁湄便關上小院，過起了自己的日子。

    雖然傷勢恢複的很快，但對外依舊說的重傷未愈。

    她不想出門，不想見人。再說了，就算她想去見人，可未必那些人願意見她，與其兩兩相厭還不如自己就這樣在小院呆著，想清楚自己的事情。

    雲裳給沁湄披上披風，勸她進屋去坐。

    “屋裏有些悶，我在這裏透透氣。”

    “姑娘……我有一事一直不明……”雲裳問道。

    “陛下許了您貴妃之位，您為何……為何……為何不要呢？”

    在雲裳，或者是在齊國所有的女子眼裏，被齊王許了貴妃位，已是天大的殊榮，但沁湄卻拒了。

    “貴妃啊……是很了不起……”沁湄抬頭望著滿是陰雲的天空，笑著說這些什麽，像是回答給雲裳，也像是說給自己。

    “可那又如何？”

    “貴妃再高，卻始終是妾啊！”

    “妾，妾可贈，可販，可殺……我若受下，那我圖啥？”

    後麵的八個字，沁湄的聲音壓的很低很低。

    “你就當姑娘我心比天高，命比紙薄吧。”沁湄扭頭對雲裳無奈一笑。

    她來這裏，不是為了來享樂遊玩的，是要來拿回自己的那一魄的！

    起先，她不知道要怎麽拿回來，便順著自己的想法往下走。

    她不知道需要多大的力量才能成就自己想要的東西。

    成他的妻？有這樣的昭告世人，天地為憑的身份儀式，是不是那一魂一魄就能歸位了？

    可惜……和他昭告天地的人不是自己。

    原來昊天跟她說的“難，很難”就是因為這個麽？

    再到後來，昊天告訴她的“心無旁騖”。

    心無旁騖？沁湄忽然想笑。

    天下黎民江山社稷在他心裏算什麽？旁騖？和這些比起來，或許自己才是他心裏的那個旁騖吧。

    時間過了大半，卻也不知結局會怎樣。

    每次在她想放棄的時候，陳嘯天總歸會給她一點點希望。即使是一點點，那也如暗夜裏的光，讓她能守著這點希望，再等待下去。

    兩年都這樣過去了，還在乎最後的一年？無所謂了，等等吧，看最後能開出個什麽花兒。

    苦也罷，樂也罷，至少自己曾經抱著希望，美好的生活過。

    沁湄自嘲的笑了笑，便聽到雲裳又問了起來。

    “那……姑娘喜歡陛下麽？”

    “啊？”沁湄還在自己的世界裏哀傷，被雲裳忽然一問，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奴婢問……姑娘喜歡陛下麽？”雲裳有些不好意思的低聲又問一遍

    “你這麽問，難道你喜歡陛下不成？”沁湄遺失不知道怎麽回答，隻得半開玩笑的把皮球踢回去。

    “姑娘！”雲裳惱的一跺腳。

    “陛下英明神武器宇不凡，時間女子，哪有不喜歡他的！”惱歸惱，可雲裳也沒閃躲，大大方方的把問題回答了。

    可剛說完又覺得不對勁，警覺的左右看看沒人，再看向沁湄的時候，發現沁湄一臉曖昧的笑著。

    “哎呀，姑娘！奴婢好心好意來陪您聊天……這……這……奴婢告退了！”說完雲裳紅著臉，福了福身子，賭氣似的離開了。

    看到雲裳逃走的背影，沁湄笑了起來。笑著笑著便想起雲裳的問話。

    喜歡？喜歡？喜歡麽？

    這是高富帥的典型代表人物，霸道總裁型的。他這樣的人，大抵姑娘們都會喜歡的吧。

    至於自己啊……

    能遇見陳嘯天是歡喜的，至於是否喜歡，沁湄自己也不知道。

    仔細想了想，最早想見他是純屬好奇。

    一個能讓自己舍棄了千年道行還為他在人世間蹉跎三世的人，到底是什麽樣子的，沁湄非常好奇。

    見到以後呢？

    對他的在意，對他的想念，都算什麽呢？

    大抵是因為自己的那一魄在他身上吧，魂魄之間的牽引總是比一般的情感來的強一些。

    一定是這樣，沁湄在心裏默默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