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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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不服



    用兵能聚散為常者為上。



    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還真不容易啊。



    朱厚煌這時候就傻了眼了,他下令一追,將所有陣型跑散了,按他剛剛整隊的速度,非一刻鍾整隊不可。



    而且是先將兵收過來之後,再用一刻鍾整隊才行。



    但是現在朱厚煌哪裏有那麽多時間啊。



    還不等朱厚煌想明白該怎麽辦的時候,正德這邊三百多人的馬隊,呼哨一下,衝了過來。



    江彬是正麵衝過來,他不管是正德士卒還是朱厚煌的士卒,誰在他麵前,都毫不猶豫的衝過去。



    用騎兵衝擊沒有陣型的散兵,那還不是手到擒來。而且這軍隊雖然分為兩支,但是實際上日日在一次操練,彼此早已熟悉了,自然沒有誰要硬和騎兵拚命,江彬衝過的地方,人群好像是潮水一般分開。



    江彬直向朱厚煌衝了過去。



    三百騎兵衝擊來有千軍萬馬的氣勢。朱厚煌前世今生見過很多戰場場麵,但是不管怎麽樣的戰場場麵都比不上如此親身經曆的來得震撼。



    朱厚煌明知道江彬不會拿自己怎麽樣,但還是不由的臉色蒼白,他傖啷一聲拔出長劍,說道“列陣。”



    一個百戶的兵力在三百餘騎的衝擊之下,岌岌可危。



    江彬根本沒有將這百餘人放在眼裏,他一拉韁繩,斜斜的從陣前掠過,拽出大弓,箭發連珠,一瞬間不知道射出了多少箭。



    朱厚煌一時間被慘叫聲包圍了,左右都是慘叫之聲。



    按理爍弓箭所射的箭沒有了箭鏃,傷不了人,但是奈何江彬的箭術過人,一箭射過去,箭箭中rén miàn門,縱然沒有箭鏃,但是射在人額頭之上,也像當頭被人砸了一棍差不多。



    江彬箭無虛發,一連射了十幾箭。朱厚煌身邊的士卒就一個百戶,一連砸傷十幾個剩下都縮頭縮腦,不敢擋江彬。



    江彬縱馬衝到了朱厚煌麵前,一拉韁繩,“籲”的一聲,江彬的馬前腿騰空,馬呼出的熱氣直衝朱厚煌的麵門。



    江彬在馬上抱拳行禮,說道:“見過世子。”



    朱厚煌暗暗咬牙,他在明朝生活了十年,對明朝一些禮儀早已爛熟於心。但是那裏見過江彬這樣,拜見藩王世子居然不下馬。



    說實話,朱厚煌並不是太在乎禮節的,但是禮節畢竟是對一個人的尊重。他立即覺得江彬輕視自己。心中暗道:“都說江彬跋扈,我還不知道跋扈到什麽地方,今日一見果然是狂妄之極。”



    不過江彬畢竟是正德麵前的熟人,朱厚煌生生忍下去,一拉韁繩不受江彬的禮,徑直去見正德了。



    正德早就等在哪裏,遠遠見了朱厚煌說道:“煌弟,輸得可服?”



    朱厚煌翻身下馬,向正德行了一禮,高聲抗辯說道:“臣弟不服。”



    正德身體向前傾,半趴在馬上,說道:“哦,怎麽不服?”



    朱厚煌微微一頓,組織了一下語言說道:“皇兄,早已這樣操練過不知道多少次,臣弟今天是第一次,難免手忙腳亂,不熟悉士卒,而且,皇兄居然用江將軍這樣猛將,江將軍這樣的猛將擊敗算不得上萬人敵,也算是千人敵,這樣算來,皇兄比我多一千人,故而不服。”



    正德哈哈大笑。指著江彬說道:“江彬,朕這皇弟誇你的,還不快謝過皇弟。”



    江彬就跟在朱厚煌後麵過來,說道:“多謝雍王世子。”



    朱厚煌淡淡的說道:“不用謝了。”



    正德一看日頭了,說道:“哎呀時間不早了,我要處理政務,否則楊師傅,又來煩我了。”



    正德隨即拔馬回宮,朱厚煌緊跟其後,不多時,已經到了一座大殿之前,已經有好幾個人候著了。



    一個中年男子,一穿一身朱紅胸前的補子上繡著一隻飛禽,朱厚煌並時不與文臣交接也不知道這繡的是什麽東西,猜不出這文臣是什麽品級,但是卻知道能穿一身朱紅的必然是達官顯貴。



    正德見了這男子,不由的扭捏兩下,好像是身上長了毛一樣的感到不舒服。中年男子行禮如儀,高聲喊道:“臣楊廷和拜見吾皇。”



    正德連忙下馬,說道:“楊先生免禮。”



    明明是楊廷和行禮,但朱厚煌分明感受到正德的坐立不安,好像是楊廷和是站立的一方,正德反而心虛的很。



    楊廷和起身說道:“今年河南久旱無雨,小王子又有犯境之意,並江西盜賊興起,---”



    正德聽得頭大了,說道:“楊先生,將奏折拿過來,朕一一批閱便是。”



    正德好說歹說,將楊廷和打發走了之後,讓丘聚抱著厚厚一遝奏折。進了大殿,正德安坐上位,自有人來磨墨鋪紙。



    正德打了個哈欠,隨手將一個奏折放在桌麵上鋪開,在最後寫下數字朱批。丘聚立即收起來。用,然後將下一本鋪開。一會兒一本,一會兒一本,速度飛快。



    朱厚煌不由心生好奇,他想來這報上來的奏折定然是最最緊要之事,正德何能批閱的如此之快,不由的暗暗上前幾步,墊腳一看,隻見正德在奏折後麵寫下三個墨跡淋漓的朱紅色大字:知道了。



    正德見朱厚煌如此靠近,抬頭一笑,不由的說道:“怎麽皇弟對批閱奏折感興趣?”



    這真真是誅心之言,朱厚煌嚇了一大跳,不過這一日相處,朱厚煌也了解了正德的脾氣,對正德來說很多事情是百無禁忌,他是什麽都不在乎,如果你謹小慎微,反而不和他的口味。



    朱厚煌說道::“臣弟豈敢?隻是見皇兄批閱的如此之快,還以為天下大事都在皇兄心中,那知道---”



    正德哈哈一笑,接著說道:“那知道,隻有三個字知道了。”正德搖搖頭說道:“其實,當初我剛剛登基的時候,也狠狠研究了一番奏折,每天都認真研究,每一個奏折上都批閱很多字,什麽意見啊,寫了好多好多,後來我發現啊,我寫得越多,下麵頂上來的也就越多。後來,才發現了其中奧妙,奧妙就在於這都是內閣意見看過的奏折,已經寫下了處理意見,他們所需要的也就是三個字:知道了。”



    正德的聲音越說越低沉,到了最後,好像是自言自語一番,隻是所有人都低頭垂耳,好像是什麽也沒有聽見一樣。



    朱厚煌暗暗罵自己說錯了話,立即轉過話頭,說道:“皇兄,今天臣弟發現自己領兵上的不足之處。”



    正德一邊在奏折上練習“知道了”三個大字,一邊說道:“什麽不足?”



    朱厚煌說道:“古語有雲,猛將必發於行伍之中,今天才算是真正的見識到了,臣弟下令,萬萬沒有想到他們會執行成這個樣子,臣弟覺得,臣弟不能再這麽紙上談兵了,臣弟想下去練兵。”



    正德說道:“聽你說臣弟,說的別扭,直接說我吧。”他將一封奏折收起來,抬起頭來看著朱厚煌說道:“你想練兵,怎麽練?”



    朱厚煌說道:“臣弟,不,我想挑選京城附近的農家子弟,從最基礎的地方教授他們,將他們練成一支精兵,陛下放心,我也是飽讀兵書的。”、



    正德輕輕一笑說道:“你嗎?你既然有這個想法,朕也不能不支持,那就去吧。江彬,”



    “臣在。”江彬從殿外進來,推金山倒玉柱跪倒在地。



    正德說道:“你派幾個人來,讓跟著皇弟去郊外皇莊一趟,讓他挑一百,啊,三百人。兵甲糧草都給你準備好了。”



    “是。”江彬大聲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