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應州之戰決戰之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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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同秋天多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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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更天開始，整個大營都陷入忙亂之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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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德也在這個時候開始巡營。朱厚煌與正德一起，巡視整個營地，不過這時候起了霧，濃密的白霧比黑夜還遮擋人們的視線，直到日上三竿之後才緩緩的散去，這個時候，大軍才正式出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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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次所有士卒都披掛在身，全副武裝，外麵夜不收不知道派出了多少，不時有哨騎從四麵八方回報情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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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每一個營為作戰單位，密密麻麻整整齊齊，排成一道道隊列，正準備出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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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旗烈烈，刀槍分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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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隻是這個時候，誰也沒有發現，就在軍營不遠處，一行騎士不過幾十騎而已。正遠遠的眺望大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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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汗，這裏太危險了。”阿著焦急的額頭見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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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達延汗雖然已經白發蒼蒼，但是氣魄不減當年，居然帶著幾十個侍衛，來到正德大營之前觀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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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達延汗見正德大軍拔營，居然有條不紊，而且已經有好幾隊夜不收在他身邊飛馳而過，甚至有兩三個夜不收已經發現了達延汗一行，不過跟著達延汗來得人都是蒙古族中一等一的勇士，這些發現他們的夜不收都已經變成了屍體。隻是這樣下去總會被發現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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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達延汗說道：“走吧。”他深吸一口氣，說道：“正德還是很謹慎的，看來空子不好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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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德即便軍旅經驗淺薄，但是正德身邊卻有不少宿將。對行軍打仗一點也不陌生，達延汗還想看看正德行軍打仗有沒有什麽lòu dòng，也學也先，突然襲擊，一舉擊潰對方。但是達延汗看正德的排兵布陣，卻發現沒有這個機會，隻剩下堂堂正正之師，一舉擊敗對手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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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達延汗深深的看了明軍方向一眼，轉身就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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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聞陛下北來，朕不勝歡喜，願與陛下會獵於桑幹河河畔，不勝歡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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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德口中慢慢咀嚼著這一句話，說道：“達延汗想要邀戰。朕怎麽能不許。”他從案上捏起一根沾滿墨汁的毛筆，在戰帖上，寫一下行字:“你要戰，便做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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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六個墨汁淋漓，大有張牙舞爪，破紙而飛之意，正德自覺平生所寫草書，無過於著六個字，一時間不想將這個戰帖還回去的，微微猶豫一下，將戰帖扔在跪在地麵上，猶自趾高氣昂不肯低頭的蒙古使節麵前，說道：“回去給達延汗說，朕早已在京師為達延汗準備的府邸，就等達延汗已經很久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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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蒙古使節說道：“大汗來之前交代過，他也等陛下很久了，想和陛下一起飽覽塞上風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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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走了蒙古人使節，正德與朱彬，許泰，等等一行將領商議明日對敵良策。朱厚煌不過是在正德身邊侍立，連插嘴的分都沒有，不過以朱厚煌淺薄的軍事知識來看，明天的對陣，隻有一個評價，就是堂堂正正之師，沒有一點投機取巧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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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這是朱厚煌第一次從頭到尾見識數萬人的交戰，也可能是最後一會了，朱厚煌全神貫注，將所有的事情都牢牢的記在心裏，回去之後，將所有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寫下來，自己再慢慢的揣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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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夜的時間很快就過去看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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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天氣有一點陰沉，不是一個好天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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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軍五更造飯，天剛剛亮，就開拔，在大營列好軍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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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陣而後戰，從來是看軍隊是不是烏合之眾的標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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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厚煌的三百多人，就在中軍。在正德旁邊。正德騎在高頭大馬之上，兩邊的戰士向兩邊排列開來，延伸到遠方去，居然有言看不到邊的感覺。並不是明軍真的無邊無際，看不到盡頭，而是此刻的能見度並不高，影響了所有人的視力。隊列的盡頭好像被薄薄的晨霧遮擋了視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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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厚煌在高大的龍旗之下，可以說是全軍最中間的位子，身前不遠處就是正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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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便如此，朱厚煌的視線野人不能覆蓋整個戰場。隻能看見一麵麵豎立的旗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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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者說這方圓數裏的戰場，不是誰能掌控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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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門門虎蹲炮，火器，一窩蜂，全部放在隊列最前麵，兩翼還有偏廂車護衛，偏廂車上都裝備著火門槍，不過比起朱厚煌改良過的火槍，好差上太多了，可以看成一根好像是帶著竹節的鐵管、還有很多莫名其妙的火器，讓朱厚煌大開眼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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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時候朱厚煌才知道，原來魯迅先生是騙人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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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魯迅先生關於huǒ yào的論斷，誤導了朱厚煌，朱厚煌雖然知道明軍之中有火器，但是具體是什麽樣子的火器，並不是太清楚的，也是這一次出征，朱厚煌才明白明軍之中，琳琅滿目，各種腦洞的火器。讓朱厚煌有一種感覺，明朝人真會玩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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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火器在明軍之中，不過是輔助作用。真正起決勝作用的還是冷兵器，是勇敢與搏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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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德身邊有三萬多騎兵，這都是外四家軍，還有萬餘步卒，這些步卒保護著中軍大營，順便說一下，朱厚煌的三百人也在中軍之中，就貼身保護正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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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知道正德看不起朱厚煌的兵，將他們放在最安全的地方，還是看得起朱厚煌的兵，將他們放在最重要的位置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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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厚煌就是正德的中軍侍衛官，負責正德的安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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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蒙古騎兵來得有一點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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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快中午的時候，蒼涼的牛角號才猛然吹起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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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著蒼涼的號角之聲響起，所有蒙古騎兵好像是潮水一樣，從地平線上蔓延而來，一根蘇魯錠高高舉起，與正德的龍旗高度相差不大。帶著無邊洪流蔓延過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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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蒙古人的隊列鬆散，好像根本沒有基本的隊列一樣，一團團的騎兵，簇擁著蘇魯錠緩緩的向東方蔓延而來，他們的速度並不快，但是有一種泰山壓頂之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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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雄厚的場麵，朱厚煌看過多少次了，不過都是在電視之中，或者diàn yǐng之中。雖然影視作品之中，雖然壯麗有過，但是氣勢上遠遠不如這些韃子騎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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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人穿著破破爛爛的皮裘，或者有些人能穿著不合身的衣服，連整齊的兵器都沒有，每個人雖然都有兵刃，但是每一個人的兵刃都充滿了個人色彩。根本沒有那種整齊劃一，刀光映日的壯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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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朱厚煌卻感到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意，之前朱厚煌並不能感到什麽叫殺意，也不大明白，到底為什麽吳明一直說這三百人沒有見血，算不得真正的精銳，此刻朱厚煌卻驀然懂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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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種漠視生命，不將自己性命當一回事情的冷漠，這種將shā rén當成習慣的淡然，是朱厚煌三百新兵沒有的。所缺少的，再怎麽訓練也不訓練不出來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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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根本是數萬亡命之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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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厚煌忍不住緊張起來，手在劍柄上，緊了又鬆，鬆了又緊。慢慢的劍柄上早已被朱厚煌手心的汗水，滲透了一遍，又一遍，讓朱厚煌包裹劍柄的白布，早已變成了淡黃之色。他發現緊張的不隻是他一個人，他身邊三百新兵，早已全身繃緊，渾身肌肉崩緊好像是一塊鐵板一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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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麽了？緊張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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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德忽然回頭說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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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厚煌咽了咽口水，說道：“不緊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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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弟，放心，沒有事的，等一會兒，就坐看朕的大明天兵破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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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厚煌忽然發現正德手指也死死的按著在劍柄之上，五個手指早就按得蒼白無比，恨不得能將手指給按出血來，原來正德不知道從什麽時候，也害怕的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