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決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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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達延汗冷冷看著一群人跪在地上，說道：“你們台吉都沒有回來，你們還回來幹什麽？”達延汗一揮手，立即有人上前將這幾十個人拖了下去。幾十個人拚命掙紮，叫道：“大汗，大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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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音還沒有落地，就已經人頭落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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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達延汗看著日光，這一番廝殺，已經到了正午時分，太陽已經升到最高處，秋日的太陽，讓人有一股暖洋洋的感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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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前的試探，已經摸清楚了正德虛實。對麵的數萬軍隊，絕對是南朝精銳，想要消耗很少的代價，奪取勝利，已經不可能了，但是達延汗縱橫天下數十年來，怕過誰來，既然不能輕鬆取勝，就明刀明槍的廝殺，看看今日誰為雌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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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達延汗緩緩的抽出刀來，明亮的日光，好像流水一般在刀麵上流淌而過。他向前一指，大喊道：“出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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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像是無數猛獸的哀鳴一般，無數號角想起來。韃子全員出動，好像山洪暴發一般衝擊下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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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達延汗也不例外，他在幾百甲士的環繞之下，壓在最後麵也跟著衝了下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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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次並不是虛招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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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卻見好像是潮水一般的騎兵，瞬間分出了前後，分成數個批次，明軍陣列火力空缺的地方衝了過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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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番韃子數次衝到陣前，向陣中射箭，早已將軍陣之中火器的虛實全部掌握住了，此刻向火器稀少的地方衝了過去。畢竟正德所攜帶的火器再多，在布陣的時候，也會有所有偏重，此刻蒙古騎兵衝擊的地方都是明軍火器薄弱的地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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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韃子臉上猙獰如鬼，合身伏在馬背之上，遠遠的看過去，就好像是一群野馬奔馳而來一樣，上麵根本沒有一個人的存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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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刀光閃爍，箭雨如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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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代是冷兵器與huǒ yào兵器交替的時代，雖然huǒ yào兵器已經在戰鬥之中，占據了很重要的位子，但是從實際上來看，真正能決勝負的還是冷兵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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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轟。”的一聲，或者說不是一聲，是無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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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數騎兵硬生生的撞在明軍的陣勢之上，一瞬間慘叫之聲，不絕於耳，本來排列整整齊齊的軍陣，一瞬間好像是被狗啃了一樣，變得彎彎曲曲，而這彎彎曲曲的陣線之上，充滿了人馬的屍體，有一種血流成河的感覺。而衝上在最前麵的人絲毫不絕，他們踩著鮮血，踏著屍體，死命的呼喊著，咆哮著，廝殺著，戰鬥從一開始，就進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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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鼓做氣，二而衰，三而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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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韃子第一輪猛攻，也是最厲害的一輪猛攻。朱厚煌咬著牙，就快將牙齒給生生的咬碎。一瞬間，他幾乎以為整個明軍要瞬間崩潰一樣，因為他看得見，戰在方陣前兩排，不，甚至是前三排的人幾乎都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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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死得人並不隻是明軍，在蒙古人兵衝在最前麵的人，也都死了。朱厚煌幾乎不能理解，為什麽他們明知道必死也必須堅守不動，也不明白他們為什麽明知道衝上去是一條死路，還死命向前。但是朱厚煌忽然明悟了，這就是戰爭。不是誰勝誰負，而是誰生誰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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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聲長長的出氣之聲，在朱厚煌的耳邊響起。朱厚煌看向正德，正是正德的聲音。看來正德也不像他表現的那麽堅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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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德額頭見汗，說道：“開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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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卻見守在兩翼的戰車上，車與車 擋板忽然下了，分出一個個通道，無數騎兵從通道之中衝了出來，從兩翼向中間上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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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騎兵最大要素是速度。蒙古人騎兵狠狠的撞擊在明軍的步兵方陣之上，一瞬間似乎將整個方陣給向後麵平推了丈餘，留下的都是屍體，給了明軍很大的打擊，如果這樣打擊再來兩下，明軍步卒恐怕就會崩潰了。不過如此一來，他們也失去了最重要的wǔ qì，就是速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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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全部圍在明軍正前，根本沒有速度可言，麵對從兩翼衝過的明軍騎兵，幾乎在被壓著打的劣勢之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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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汗。”阿著轉過頭看深深的看向達延汗。這個時候就需要達延汗來決斷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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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麽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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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達延汗沒有去看明軍從兩翼衝過來的騎兵，而是看向了正德的龍旗。一瞬間很多的念頭在達延汗的腦中閃過。他想起幼年時候許下的願望，重建黃金家族，隻要俘虜了，那麽是殺了南朝皇帝，打敗眼前的明軍主力，宣大之地，就能任他來去，說不得，能再次進入大都，問鼎中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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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達延汗指著正德的龍旗說道：“殺正德者，封萬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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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達延汗已經推出了他所有的籌碼，整整五萬精騎，是整個蒙古總兵力的一半。整個蒙古的精華所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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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達延汗一聲令下，所有蒙古騎兵好像是瘋了一樣，向正德方向殺了過去，根本不顧關注從兩翼殺過了明朝騎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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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四家軍是明軍之中的精銳，否則正德也不會冒著與文官決裂的危險，將外四家軍調進京師了，這些騎兵是明軍精銳，一點也不比蒙古騎兵差，甚至很多都是大明世襲躂官。本身就是蒙古人。見蒙古人向瘋了一樣衝擊正德本陣，不敢有絲毫怠慢，也瘋一樣的從蒙古兩翼殺了過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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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瞬間數萬喊殺之聲，驚動天地。也進入了混戰之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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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兩翼殺過了的明軍騎兵，死命的與蒙古人騎兵撞在一起，彼此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雖然都打散了，但是兩遍騎兵，在兩麵將旗的激勵之下，拚了命的向中間殺了過去，一麵是許，一麵是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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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步兵方陣更是殺得一塌糊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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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厚煌眼睜睜的看著整個方陣都亂了，被蒙古人數個方位打出缺口，所有火器都派不上用場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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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德冷靜如冰下達一個又一個命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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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命令民夫列隊，殺進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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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命令敢退後一步的就敵處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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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將所有錦衣衛都派出去督陣，敢回顧者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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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命令，韃子人頭，一個賞五十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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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數命令流水一般散下去，無數傳令兵好像流水一樣從正德身邊飛馳而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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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隻是正德再怎麽努力也挽救不了，大勢傾頹的局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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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德忍不住爆cū kǒu道：“死韃子，怎麽打仗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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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確，這個局麵正德沒有想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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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他用的根本就是明軍常用的陣法，這種很平常的兩翼夾擊，如果對方明智的話，不應該硬打下去，應該放棄進攻中軍，而分兵抵禦兩翼，或者，幹脆退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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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蒙古人從來這個德行，洪武永樂時期的明軍從來不怕蒙古人和他們打，就怕蒙古人不打，一個勁的做迷藏。而達延汗卻好像是瘋了一樣，不顧手下所有人的性命，也要進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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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德低估了他自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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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低估再次俘虜一個皇帝對達延汗的yòu hu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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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本來沒有想當誘餌的打算，卻實實在在拿自己當成了誘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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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達延汗再這樣下來，等明軍兩翼合圍之後，已經陷入明軍戰陣的騎兵，全部都要完蛋、這個是達延汗手下最精銳的力量。這樣一來，不管勝負，這一才蒙古人絕對損失慘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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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一場豪賭，賭得是兩國國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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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德忽然說道：“皇弟，朕有點後悔，將你帶過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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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德也小看戰爭，戰爭不是一場遊戲，是實實在在的立屍之地，隨時都有死，上了戰場，再怎麽尊貴的人，也未必能保住自己的小命，他有點後悔將朱厚煌帶過來，他擔心自己如果有所不幸，整個大明將如何維係，又將走向何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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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悔不聽楊先生之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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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德有一些悔意，不過這一點悔意，不過一會兒而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