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利安娜這麽晚了還不回家的話菲林大叔一定會擔心你的。”射來的箭矢並沒有箭頭，gōng nǔ也不是強弩隻是對付小型動物短弩，即使命中也僅僅會帶來些許疼痛而已，牧師少年也非常輕鬆的將襲擊之人的身份揭露了出來。    

    “福波斯哥哥居然真的能夠擋住弩箭，我還以為老頭子酒喝多了吹牛呢。”一身簡陋皮甲抱著弩/弓的紅發少女捂著嘴從結著冰晶的灌木叢中探出腦袋，她是鎮子上守備部隊隊長的女兒名為奧利安娜。雖然才十四歲的年紀但是因為常年的鍛煉力氣並不輸給鎮子裏的同齡男孩，甚至若要單論打架這一項鎮子裏很多男孩對她都抱著畏懼。    

    “快點過來吧，要是感冒了可是會要命的。”牧師少年將帶著餘溫的白袍褪下幫少女搓掉頭發上的冰渣再為其披上。可能是因為爺爺的緣故少年從小就懂得如何去照顧人，少女也沒有反對隻是習慣性的對著他的胳膊擂了一拳，嘀咕道：“福波斯哥哥真是個怪人，不怕冷還會發光。”    

    除了爺爺之外奧利安娜是唯一一個知道自己秘密的人了，而少女也很好的守護著他的秘密至今為止還未有第三人知道這件事。    

    兩人深一腳淺一腳的在幾公分厚的積雪中前行，活潑的少女奧利安娜嘰嘰喳喳的說著外出狩獵的見聞衝淡了牧師少年眉宇之間的哀愁。    

    “後天老頭子還要帶著狩獵隊去北邊的森林，福波斯哥哥也一起來吧？”因為軍費不足擔任守備部隊隊長的菲林大叔也會帶著狩獵隊與其他的守備隊員外出狩獵，而奧利安娜也在上個月獲得了菲林大叔的認可，以比一般的同齡男孩還要小的年紀加入了狩獵隊。    

    這件事更是讓鎮裏的男孩們抬不起頭來，而大人們每次談論的時候都說菲林家的女孩以後絕對能單獨放倒一頭熊。     

    “……我還要照顧爺爺，而且……”牧師少年也動過參加狩獵隊的想法，但因為要照顧爺爺最終不得不放棄，而且爺爺從小就禁製他習武，就連一些防身的拳腳功夫少年都是偷偷的跟菲林大叔學習生怕刺激到爺爺，這一點身邊的少女自然也知道，見少年不吭聲少女也跟著歎了口氣。    

    “其實巴洛克爺爺不讓你習武也是為了保護你……”想到接下來的話題少女躊躇片刻，不過比起理智的大人她認為有些事情更應該讓少年知曉，“其實你不是巴洛克爺爺的孫子。”    

    “……恩。”雖然有往過這方麵想但當真正去麵對時又是另外一種心態。自從懂事以來少年就知道自己與周圍同齡人的不同，除了能夠看到乳白色的光點以外他們有父母而自己沒有，雖然懂事的他並沒有問過爺爺但是心裏始終抱著疑問與不安。    

    “其實巴洛克爺爺的兒子……聽說叫安德森，他好像是被……”少女再一次躊躇起來，看著少年發白的側臉說到一半的話硬生生的噎了回去。    

    “恩？怎麽了？”發覺氣氛僵硬，牧師少年擠出笑容，失神的他並沒有注意到少女後麵的話。    

    “沒什麽，對了，這是我今天打的兔子分你一隻吧。”奧利安娜從腰間解下一隻最肥的野兔塞到少年手中，似乎怕他拒絕少女連忙道：“平時我去教堂祈禱都是托你照顧一隻兔子我們親愛的牧師大人應該不會嫌棄的，對吧。”    

    “那……那我就不客氣了。”見少女腰間還掛著兩隻兔子，雖然不好意思但想起廚房裏所剩不多的肉食福波斯還是硬著頭皮收下。偶爾吃些新鮮的肉對爺爺的身體也有好處。     

    “嘿嘿，對了，老頭子要我告訴你明天的鍛煉繼續。哎，要是巴洛克爺爺讓你習武就好了，老頭子說照這樣修煉下去過幾年福波斯哥哥就能夠練出鬥氣呢。”少女的眼裏泛著憧憬，能夠修煉出鬥氣的戰士是強大的代名詞也是少女一直以來的願望，對於要顧及親人的牧師少年她總是抱著惋惜。    

    墓地離鎮子並不遠，尤其是在奧利安娜的陪伴下這點距離更是不足以掛齒。    

    “那麽明天見福波斯哥哥。”奧利安娜揮著手與牧師少年告別。少年居住的教堂在鎮子西邊比較偏僻的地方，在少年的記憶裏這一帶以前雖然算不上熱鬧但是到了晚上還是會有一些小攤，自從鎮子裏的收成一年不如一年後這些攤子的主人也都相繼離開了這個貧瘠的地方。    

    咯吱……    

    習慣性的檢查完聖堂牧師少年開始為今天逝去的人祈禱，等做完這些工作後天色已經完全陰沉下來，門外風雪呼呼伸手不見五指。穿過聖堂就是後院，包括廚房在內一共四間石頭堆砌的房屋便是日常的住所，脫下白袍換上簡單的粗布麻衣福波斯開始收拾晚餐。晚飯的材料除了少女送的兔子就隻有自己種植的馬鈴薯與一些野菜，教堂裏儲備的糧食早在半個月前耗光現在能吃上飯還多虧鎮民們的幫助。     

    “爺爺我是福波斯，該吃飯了。”屋子裏並沒有回應，福波斯再次叩了幾下呼喚道：“你要是不開門的話我可是要進去了。”不知為何爺爺將這間屋子化為了福波斯的禁區，每次隻要拿這個要挾老人家都會爽快的開門。    

    “爺爺？”要是往日老人家絕對不會拖遝，而房間內也沒有任何的動靜傳出。    

    “爺爺！爺爺快開門！”這種情況少年能想到的是屋內的親人出了意外，後退幾步側著身子就要朝簡陋的門板撞去。    

    “等等等，我親愛的小福波斯你這是幹什麽。”身後響起蒼老幹澀的製止聲，福波斯愣了一下回過頭，爺爺巴洛克一身沾著雪花的白袍急衝衝跑過來抓住少年的肩膀。    

    “都大半夜了外麵雪還這麽大你老人家跑哪去了！”    

    “沒事沒事，就是菲林那家夥喊我喝口酒而已。”老人煞有其事的咂咂嘴巴，福波斯也沒揭穿，對他來說老人家能夠安然無恙便已經足夠，至於有什麽事情瞞著自己少年也不想去探究。    

    “那先把晚飯吃了吧，這是奧利安娜送的兔子這些你得全部吃完。”福波斯將小份的兔子肉塞到巴洛克手中，量雖然不多但全都是他挑出來最好的肉。    

    “這些太多了我可吃不完，你知道的菲林那家夥別的本事沒有打獵倒是非常棒所以……”    

    “你身上並沒有酒味。”少年揭穿了老人家的謊言，端著盤子的巴洛克揪著胡子尷尬至極。     

    “好吧……那至少這些土豆你得幫我吃一點，你知道老人家胃不好晚上吃多了可睡不好覺，你看，這麽多油我可不想半夜起床上廁所，人老了指不定摔上一跤就起不來了。”爺孫兩相處久了老人家自然也知道少年的軟肋，福波斯對他身體健康狀況的關心勝過一切。 

    “沒事，這些土豆我燉了很久還加了點醋不會很油的。恩……等會我找個陶罐這樣夜裏你就不需要出門了。”     

    “那可不行，我可不想睡覺的時候被自己的大便給熏死……好吧，我親愛的小家夥我覺得你該加幾件衣服了。”巴洛克伸手往懷中摸去，掏出一件疊好的衣服。老人家雖然整日都呆在屋內但是孫子的生活狀況他還是一直都關注著，福波斯這身粗布麻衣還是拿他舊的衣物改的。    

    福波斯怔怔的接過衣服，老人家今日的反常雖然讓他感動但更多的是不安，想起剛剛奧利安娜的話少年不由道：“爺爺我愛你。在我心裏你是我唯一的親人，也是最重要的親人。”    

    老人家敏銳的心思感覺到了少年的憂慮，輕輕的抱住已經高出他一個頭的少年用力的拍拍他的肩膀，“噢，我親愛的小福波斯我也愛你。好了，等會吃完我會自己收拾你也早點休息吧我親愛的小家夥。”    

    老人家合shàng mén板前還安慰似的衝少年嘿嘿一笑，懷有心事的福波斯也草草的吃完晚飯收拾妥當後再次進入聖堂，雙手抱著《聖契》開始祈禱。    

    自從少年披上這身白袍後巴洛克幾乎沒有再次踏入這裏，也算是間接的默許了少年擔起小鎮唯一一位牧師的責任與進入聖堂祈禱的行為。    

    這幾年來福波斯都是照著記憶中巴洛克的樣子進行祈禱沒有一絲懈怠。稚嫩的少年原本對這種行為表示質疑，但自從自己的祈禱換來爺爺的健康之後少年的信仰變得愈加堅定，也相信自己的堅持能夠換來鎮民與爺爺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