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    

    是非常柔和的光，不同於溫暖的陽光，這絲光亮純淨潔白沒有摻雜一絲的雜質，絕對是最純淨的，甚至比在聖堂祈禱的時出現的光還要純淨無數倍。    

    光！永恒！    

    由光構成的世界裏福波斯熟悉的光巨人仰頭呐喊，原本僅有三米多高的光巨人如今巨大到站在他的腳下完全看不到腦袋，這是何等震撼的景象。    

    “你到底是誰？你想要說什麽？”可能是因為幾年的相處，少年對這尊抬起腳就能輕鬆把自己壓成肉糜的巨人並不感到畏懼反而是連續兩問。    

    光！神！    

    這一聲怒吼比之前更甚浩如驚雷，少年隻覺得腦袋一懵**的感知漸漸回歸真實，恩……這種感覺並不好，身體好像被什麽毛茸茸的東西壓著很不舒服，更重要的是眼睛也被布條一類的東西纏著根本不知道自己身處的環境。    

    “請問有人嗎？”少年出聲詢問，其實他能感覺到四周並沒有動靜詢問也隻是習慣性而已。確定四周沒有活物後少年費了不少勁終於將身體從笨重的毛茸茸物體下抽了出來然後打量起身處的環境：這是一個山洞，空氣幹冷潮濕地上還鋪著幹草樹葉，而那團壓著自己笨重無比毛茸茸的東西居然是一頭熊，一頭被巨力硬生生扭斷脖子的棕熊。    

    沒想到自己居然在熊窩裏過了一夜，要是回去跟菲林大叔吹估計他絕對不信。     

    “奧利安娜我知道你在看著我，出來吧。”少年突然一句話嚇了躲在暗中的少女一跳。    

    “不愛幹淨的話身體很容易生病的，我說過多少次在北地就算是最不起眼的小病也會奪走人類脆弱的生命。”見暗中之人遲遲不肯出來少年將綁住自己眼睛的布條舉了起來：這是奧利安娜的衣服碎片，雖然不知道她為什麽要遮住自己的眼睛但是上麵熟悉的味道絕對不會錯……恩，除了少女獨特的體香還有一股少年熟悉的氣味，是汗臭。    

    “安娜？”少年疑惑朝洞口走去，剛剛少女那“呀”的一聲低呼他敢保證絕對沒有聽錯，三步並作兩步，少年出了山洞卻被眼前一幕嚇了一跳：脫去上衣穿著小背心的奧利安娜像撒歡的小狗在雪裏鑽來鑽去，最誇張的是少女不時的捏起雪團放到衣服裏擦洗身體。    

    “安娜你是不是瘋了。”少年連忙脫下白袍為少女披上。這北地不僅食物稀缺藥材與醫師更是極度的缺乏，有會神術牧師的教堂還好，花幾枚銀幣就可以讓牧師治療一番然後躺上一兩天基本都能恢複，要是沒有修煉神術的牧師那就隻能靠醫師醫治，花費的時間長不說醫不好的話病情加重還隨時會有生命危險。    

    當然，現在的福波斯知道自己能夠依靠白色光點的力量救治他人，但是這裏畢竟是野外誰知道下一秒會不會有饑腸轆轆的野獸竄出來。    

    “哼，我好的很不需要牧師大人關心。另外請牧師大人離我這個野丫頭遠一點，說不定等會熏死你。”少女冷哼一聲推開少年，背對著他繼續搓洗自己的身體。    

    “這個……”少年心中一苦，就算他大腦再遲鈍也知道少女這是在生自己的氣，但是他的話並沒有錯，情感經曆有限的少年進退不得一時間楞在原地。    

    “哼，還不知道我是背著誰跑了那麽遠的路才出這麽多汗的。”看少年呆呆的樣子少女抱怨道。     

    “啊！你背我？莫西大叔他們呢？對了，你不是跟他們一起回鎮子了嗎怎麽會在這？”少年這才注意到少女是孤身一人，原本他還以為少女是與獵戶們一起返回宿營地救了他沒想到竟然隻有少女一人。這麽說起來最後擊殺魔狼打暈自己的那道黑影是誰？那兩位騎士是生是死？        

    懷有太多疑問的少年不由看向少女。     

    “哦……”奧利安娜鄒著眉頭，一臉不喜的回過頭瞪了少年一眼道：“我們運氣不好沒能得到光輝之神老人家的眷顧，回去的時候又碰到一頭魔獸結果大家走散了，我一個人在森林裏跑了半天誰知道又跑了回去結果看到你半死不活的躺在雪裏。”    

    “還有一頭魔獸？！”聽到奧利安娜他們受到魔獸襲擊福波斯嚇了一跳，他生活在小鎮裏長這麽大也就昨晚碰到一頭魔狼沒想到這附近居然還有一頭強大的魔獸。不由的，少年擔心起獵戶們來。    

    “你還是擔心一下你自己……哎，我記得你的胳膊不是斷了嗎？”注意到少年麵色紅潤四肢無恙少女繞著他轉了幾圈，不時的摸一下昨晚還血肉模糊現在已經長出新皮的地方，感歎道：“福波斯哥哥果然是受光輝之神眷顧啊，不僅學習能力強會發光連體質都這麽厲害。”

    “哦，哦……謝謝你安娜。”畢竟是少年，被奧利安娜這麽一誇福波斯徹底忘了之前的疑問心虛的摸著後腦勺。

    光巨人的事情少女好像還不知道，不過既然爺爺說了不能告訴任何人那麽在暴露之前自己就不能告訴她。    

    一番交談下來少女似乎忘記了之前的不快，兩人割了些熊肉吃了頓飯便往鎮子的方向趕，也就小半天的路程鎮子低矮的圍牆已經距離不遠，但是兩人一點都開心不起來，滾滾濃煙將陰沉的天空染的漆黑，血腥味與焦糊味即使隔著一裏多地依然的刺鼻。    

    “老頭子媽媽！”奧利安娜發出淒厲的哀鳴，丟下熊肉朝著鎮子的方向拔足狂奔。被眼前一幕打擊失神的福波斯也丟下所有的東西朝鎮子跑去，進入鎮子後少年一顆心仿佛至於冰窖一片冰寒：昔日平和的小鎮到處都是殘垣斷壁，燒焦的木簷冒著青煙，被利器斬成兩截的屍體躺在凍結的血水中睜大到極致的雙眼證明死前麵臨著恐懼，福波斯拚命的往教堂的方向跑，心裏不停的祈禱著。    

    “爺爺，爺爺你在哪！”    

    沒有回應，聖堂的長條木椅碎成木屑，花窗五彩繽紛的玻璃散碎一地，光輝之神莊嚴神聖的神像已經消失，取代的是被重物砸出的深坑，後院被破壞的更徹底，幾間房屋連同屋頂在內大半的牆壁盡數毀去，牆壁、地麵還留有巨大的爪印。    

    沒有血腥味？    

    福波斯心中的驚懼稍微緩解，他開始找，扒開一切可能藏得住人的地方拚命的找，直到翻遍了所有他能想到的角落後少年站在爺爺的房間外鼓起勇氣，強行卸下咯吱作響的門扉進入這間陌生的屋子。    

    說是屋子其實僅有半人高的牆壁還在勉力支撐，碎石瓦礫壓塌了床鋪桌椅占了所有的地方，少年翻開碎石撬開木簷依然一無所獲，醒目的是插在屋子正中間的一柄雙手大劍，想來這就是爺爺最為看重的東西。    

    搜索持續了二個多小時，在少年不斷重複的翻遍了整個教堂後終於放棄。    

    現在他唯一能夠確定的是爺爺並沒有在教堂中，所以他背起了那柄大劍將搜索的範圍擴大至整個鎮子，第一處自然就是平日與爺爺關係最好的菲林大叔家。    

    少年來到菲林大叔家時整個人都陷入沉默——少女奧利安娜正跪在碎石中低垂著腦袋，酒紅色的發絲沾著頭頂融化的雪水打濕了她的衣服，少女恍若未聞依舊在怔怔出神口中呢喃著，在少女的麵前是菲林大叔斷成幾截的屍首與菲林大嬸還算完好的頭顱。     

    “安娜……”本就不善言談的少年語塞，他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少女也不知道該怎麽開口詢問爺爺的蹤跡，而少女雙眼失去了焦距整個人仿佛仿佛被抽去了靈魂留下一具空殼。    

    “會沒事……我保證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少年唯一能做的是為少女掃去頭頂堆積的雪花解下衣服為她披上，等做完這一切後少年才背起巨劍搜索鎮子，直到夜幕降臨身心疲憊不堪的少年才回到少女身邊，在記憶之中從未離開過鎮子的爺爺仿佛蒸發了一般完全失去了蹤跡。    

    爺爺可能還活著。    

    或許爺爺逃出了鎮子。    

    或許爺爺被好心人救走了。     

    少年不停的找各種借口安慰自己，然後將視線轉向依舊呆滯的少女，沉默之後少年找了塊肉幹就著雪花草草吃了頓晚飯然後將鎮民們的屍體集中起來，等一切都忙完後已經接近午夜時分，少年找了個還能用的灶台燒了鍋肉湯跪坐在少女身邊：“安娜你至少要吃點東西……安娜？安娜！”    

    悲傷加上寒冷，身心備受打擊的少女雖然依舊跪著但其實早已經陷入昏迷。    

    ……    

    “嗯……福波斯哥哥……”當少女再次睜開雙眼時時間已經到了隔天的正午，疲軟無力的少女翻了個身，模糊的視野中是一堵被火烤得發黑的牆壁，裹著一床破棉被的少年抱著一把巨劍靠著牆角縮著身子睡在自己身邊，幹澀的雙眸再次被淚水打濕，少女緊緊的咬住下唇不想讓自己的哭泣聲驚醒少年。    

    等悲傷終於有所緩解少女才發覺了異樣……好像……沒穿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