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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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一起離開了?”
白石城的商行中,唐公正和小夏找到這裏的時候隻看到林總鏢頭和幾個鏢師。
“是,阿笑陪著小女一起去見她外公最後一麵。隻是我也不知道小女的外公還在世,此番鏢貨原來也是他托人找我們押送,卻原來隻是想見筱燕一麵。也不知他怎的不直說?居然繞這樣大一個彎子,還連所去何處也不對我說......”
林總鏢頭的臉色頗不好看。很明顯是對這個從未見過的嶽父頗有怨念。這一次的暗鏢可是傷了人命的,再是賠償銀子也救不回那幾個熟識的鏢師,而且這位嶽父大人似乎頗有些不凡,對林筱燕一直不管不問不說,還最後用這種法子來暗度陳倉,確實讓他心裏很不舒服。然後他馬上發現對麵的唐公正的臉色也似乎很難看,連忙問:“四爺可是有事要找阿笑和小女麽?不如就和我們一起在此稍等?他們想來也是去不了多久的......”
唐公正歎了口氣,苦笑了一下,搖搖頭說:“不用了,我們還有要事在身,先走一步。”突然他似乎突然想起來似的又問:“對了,林總鏢頭,不知尊夫人姓什麽?”
“賤內姓金。誕下筱燕不久就去世了...”林總鏢頭愣了愣回答,也隱約能猜出唐公正問這是什麽意思,接著便說:“她說她從小便父母雙亡,隻是在她徐州舅舅家長大,他舅舅一家也確實隻是尋常商賈...賤內去世之後這些年間也偶有來往,隻是也從沒覺得有絲毫異樣...”
“沒事,隻是隨口一問罷了。”唐公正擺了擺手,皺眉想了想,又忽然說:“不知道林總鏢頭信得過唐某麽?”
隻是稍微一考慮,林總鏢頭馬上就抱拳說:“四少爺有話直說便是。四少爺俠義之名天下皆知,我們鏢局上上下下都是四少爺救下來的,哪裏還會對四少爺有任何疑心?”
唐公正想了想,才開口緩緩說:“這冀州近日可能有些風波,我看你們最好便不要留在此處,還是沿著大路官道向南返回的好。而且在這白石城中所見之人所聞之事,最好也不要告訴任何人。”
“唉?但是小女和阿笑兩人......”
“無妨。唐某會將令嬡送回來的。”唐公正淡淡說。聲音不大,但聽到的人都能感覺出他說得出,就一定會做到。
至少是會拚命去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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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兄弟,此番可能要請你助我一臂之力了。”
從商行中出來,唐公正深深吸了口氣,看著小夏說:“我知夏兄弟也還身有要事,但此事確實有些麻煩,而且......可能有些事還非得要夏兄弟你來不可。”
“四哥直說就是。我的事不過是青州幫會中的一些小小麻煩,說不定現在連消息都還沒傳過來,我也不是太急。”
當然那些麻煩其實並不小,之前小夏真的也還有些心急趕去雍州,不過既然唐公正開口請自己幫忙,那就稍緩一緩也無妨。這位唐四哥為人豪爽大氣,之前更把唐家武藝都教給他,那能幫他之處是一定要幫的,而且他大概也能猜出這背後多半就是和唐輕笑有關,這一路之上的可疑之處太多,他確實也有些好奇。
“雖不知夏兄弟到底在青州惹了什麽麻煩,但我知夏兄弟絕非為非作歹之人,此間事了,我便陪夏兄弟前去青州將此事給弄個明白,還夏兄弟你一個公道。唐家堡的名聲,這時候說不定也還能有些用處。”說到這裏,唐公正又是有些意味複雜的一笑。
不過事關淨土禪院護法金剛之死,前代高僧舍利子去向這些隱密,還有青州第一大幫洛水幫的少幫主以及一群高手的性命,這裏又不是蜀州,即便以唐家堡的名聲,要完全擔下來也不是件輕鬆事。但是有唐公正在,無論請他動手還是開口,讓自己平安去雍州那是沒問題的了。小夏搖搖頭,笑笑說說:“那些暫且不說,四哥還是先告訴我現在這是怎麽回事吧。可是阿笑那裏出了什麽問題?”
“阿笑麽...唉......”唐公正一聲長歎,眼神黯淡了不少,臉上的表情也更顯得古怪了,比剛才說起唐家堡之時更古怪,更多了些內疚,焦躁,哀傷。這樣的表情似乎並不是應該出現在他這樣豪邁,大氣,磊落的人臉上。
“...夏兄弟覺得這白石城中有什麽異樣麽?”頓了頓,唐公正突然問了個似乎毫無關聯的問題。
“劍拔弩張,暗流洶湧。”小夏想也不想,直接回答。
商行正處在白石城的集市最熱鬧之處,出來之後,小夏和唐公正兩人就正走在大街之上,周圍行人車輛絡繹不絕,店鋪,客棧裏也有不少人吃飯喝酒,一些流浪漢乞丐蜷縮在街頭巷尾,似乎和其他城鎮裏沒什麽區別,頂多就是好像配著刀劍的人稍微多了些。但白石城雖為州府,卻是離大乾和西狄邊境不過四百裏的邊城,多年戰亂之下民風彪悍,這好像也是挺正常的。
隻是在小夏的眼中,又確實能看出很多不正常的東西,比如一間酒鋪中居然全是配著同一款大刀的大漢,客棧中吃飯著的幾桌人的位置居然是隱隱結成陣勢互相防備,街角上的兩麵牆壁被塗鴉和劃痕給占了大半,乍一眼似乎是小孩信手劃拉上去的,但小夏卻至少能從中分辨出四五家門派獨有的暗號,而那些街頭巷尾的乞丐流浪漢中,至少有一半以上能看出多年打熬武藝才能有的筋骨,還有內功相當精深之後眼中才有的精光。
再看了眼這周圍的景象,小夏想了想,又說:“不過這些人臉上卻不見刀兵戾氣或是血煞凶光,似乎不想動手的樣子?”
“夏兄弟果然好眼力。”唐公正點了點頭。“他們不是不想動手,是還沒到動手的地方和動手的時候,他們不過也都是在這裏等著罷了......”
“哦?那他們在等什麽?”
“...二十三天後,便是一甲子才逢一次的極陽之日,正午之時,天地間的至陽火氣會濃烈到極致,正是道門祭煉火行法術或者法寶的最佳時機,這夏兄弟你該是知道的吧?”
“這我自然知道......”小夏點頭,如果不是情勢不允,他自己也要想辦法在那天繪製些火行符籙。“這些江湖中人看似多數都是純修武藝的,難道還想著去強奪什麽道門的法寶麽?不過這白石城周圍哪裏來的什麽道家山門,就算是雍冀兩州,多年戰亂之下,也根本沒什麽道家的山門宗派留下來吧?”
“沒錯,雍冀兩州是沒有。不過從這白石城再往東北五百裏,出了大乾國界之後是哪裏,夏兄弟難可知道麽?”
“...天火山...”小夏臉色冷了下來,緩緩吐出這三個字。他有些明白了。
“沒錯。那便是五行宗天火派的總壇,天火山。”唐公正的臉色隻有比小夏更難看。“天火派宗主將會在二十三天後的極陽之日,把六年前得來的朱雀靈火祭煉入自身,以此踏入天火派最高境界的火道極致。這是這兩年在江湖各大勢力間暗中早就傳得沸沸揚揚的消息。”
“和這個消息同時流傳的還有一個說法。那火道極致已數百年未能有人成就,是因為天火派自己的傳承早就殘缺不全,那天火宗主此番想要強納真靈之火入體乃是自尋死路,多半會被朱雀靈火燒去魂魄元神,反成了朱雀靈火的餌食。那得了滋養的朱雀靈火將是天下一等一的寶貝。”
“而那天火派宗主俗家姓金。”唐公正深深吸了口氣。“應該就是林筱燕那從未曾見過麵的外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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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飛馳著,雖然車下安有簧片,車廂裏也墊著厚厚的墊子,但是林筱燕還是頭暈,想吐。
跟著那老人出了白石城之後,他們就登上了這個好像早就準備好了的馬車,然後就一路朝著東北而去,到底要去哪裏那老人也沒說,隻是隨行的又多了四個人,其中三個也都是老者,隻有一個約莫四十多歲,都是騎著馬跟在馬車旁。但是無論哪一個,身上都有著那股好像體味一樣的硫磺味道。
如果不是身邊還有個臂膀可以摟著,有個懷抱可以靠著,林筱燕早就怕得跑掉了,現在隻有這樣卷縮在阿笑的懷裏,聞著少年身上的那股親切的味道,才能讓她稍稍放鬆一點。
“那邊的馬車,停下了!”一聲大喝突然遠遠的傳來,隨之而來的還有滾滾的馬蹄聲。
阿笑朝窗子那邊靠了靠,挑起了隔著的簾子,林筱燕也一起看到了外麵的景象,似乎是一群騎士正從側麵趕來,要截停這部馬車。
馬車漸漸被逼得停了下來,那一隊騎士漸漸散開,將馬車圍在中間,這些人都是身背武器,麵容彪悍。為首的一個打量了一下馬車周圍騎馬隨行的幾個老人,皺眉問:“你們是哪路的?”
車旁那個去商行接林筱燕的老人似乎是首領,他卻好像不大在乎這群人馬彪悍的騎士,麵無表情地反問:“諸位看起來並非官軍,為何攔著我們去路?難道是馬賊麽?”
為首的大漢眼力並不差,看看這一隊人馬雖然好幾個都是垂垂老矣的老人,但是不驚不慌,明顯也不是尋常人,嗆的一聲就拔出了背後的一把大劍,高聲說道:“我們五嶽盟早在一月之前就和江西言家,徐州十八連環寨商定立下了規矩,但凡是從白石城往東北去的人馬都要檢查。諸位若是道上的就報上門路來。”
老人的臉上終於有了絲表情,是冷笑,但是就算是冷笑,好像也帶著股擺不脫的焦臭味,喃喃自語的說道:“...不過一群癡心妄想的跳梁小醜,不知輕重的無知蟊賊罷了,居然還聯合了起來...”
“報上門路來,否則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在這為首大漢的示意下,周圍的人也全部抽出了兵器,擺出了架勢。有幾個身穿道袍的手裏捏著符籙,有人的馬上跳下一具僵屍來,還有人居然帶著一具機關獸在其中,一眼看去頗有些五花八門,應有盡有的味道。
“飛蛾撲火。”老人臉上的冷笑越來越濃,眼中滿是不屑之極的嘲弄之色,雙手相互一搓,幹瘦的手掌就像澆了油的幹柴一樣猛地燃燒起來。
“是天火派的人~!快放信號~!”周圍的人頓時慌亂起來。有人連忙收起兵器去掏焰火訊號。
老人燒著的手朝兩邊一推,好似無窮無盡的火焰就從他那枯瘦的手中激湧而出,然後他的手再微微一甩,湧出的火焰就像活過來一樣化作了兩條巨大的火龍,朝四周圍著的人撲去。
隻是一眨眼的功夫,周圍那數十個人,數十匹馬就被這兩條火龍盡數吞噬,淒厲的慘嚎隻響了極短的時間就消失了,這火龍中火焰的高溫好似連聲音都能燒化。
“鬆陽破天式!”那個為首大漢的身影卻還是沒有被這火焰融化,隨著這聲大喝,這大漢連人帶劍居然從火龍的火焰身軀中猛地突出,帶著巨大的破風聲朝老人這裏疾刺而來。雖然他已經須發全無,身上的衣服也破破爛爛了,但是這一劍的威勢依然十足,淩冽的劍風居然能將火焰也迫開。
“哦,倒也不隻是蟲子。”老人微微抬了抬眼皮,卻並沒有理會。隻是他旁邊不遠的另外一個更老的老人全身燃起了火焰,轉瞬之間連人形都失去了,純粹成為了一團躍動著的火光,然後一閃,就以肉眼難見的速度撲了出去,在空中化作了一道弧形的火路之後又回到了原處,依然變作了一個垂垂老矣,好像連騎馬都已經很費力的老人。
撲哧,大漢那兩截燒焦了的屍體掉落在地上,卻隻有頭頸和下半身,胸腹間一大片肌體全部變作了漫天的飛灰。那把大鐵劍也變得通紅,插落在地上發出嗤嗤的聲音。
這時兩條火龍也消散了,除了一地焦黑的屍首之外,居然還有一個半蹲著的人沒死,火龍一散馬上轉身就朝來的方向飛奔而去。這人身上還掛著半件破破爛爛的道袍,似乎是及時用出了防護的符咒才得以保住了命,現在這飛奔出去的速度也極快,不輸奔馬,明顯是加持了神行符之類的法術。
“修道之人卻還和這些利欲熏心的江湖中人狼狽為奸,這還修的什麽道?重新投胎去吧。”老人淡淡說了一句。手腕一翻,一顆黃色的小球就落在指間,他屈指朝這道士飛奔的背影一彈,這小球就飛了出去。
小球去勢原本不快,隻是在半空中就開始猛烈燃燒起來,落地之時就化作了一個丈高的火焰巨人,然後這火焰巨人就以極快地速度朝那逃走的道人追去。連看都不再多看,老人隻是轉過了頭去淡淡說:“上路吧。隻是希望這幾天像這樣的蟲子能少些。”
馬車又開始朝前駛去,每一個人的臉上都沒什麽特別的神情,好像真的隻是燒死了些煩人的小蟲子而已,連他們騎著的馬都不慌不忙,甚至在跨過一團地上未熄的火焰的時候一匹馬還低下頭去,呼哧一聲將這一團火全吸進了嘴裏。
車窗邊的林筱燕已經完全驚呆了,張大著嘴,瞪著那雙大大的眼睛,說不出話來,眼前這短短幾息時間裏發生的事簡直比她平日間做過的最古怪的夢還要不可思議。她甚至都沒有注意到身邊的阿笑卻一點都不吃驚,那雙很好看的鳳眼亮得幾乎比那些火焰還亮。
這時候周圍屍體上的焦臭味才湧進車廂裏,遠處那個逃跑道士的竭斯底裏的慘叫也恰好響起,林筱燕終於再也忍不住,嘔的一聲吐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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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都是我很喜歡的作者,花青文青些,大狙通俗些。可惜之前兩人的前作都是選材或者是寫法或者是創意有些差錯,沒能火起來,就我看這兩人其實都是有大紅的實力。尤其這次大狙的新書有創意故事也有趣,更有深度拓展的空間,盡管某些細微之處不妥但瑕不掩玉,好好加油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