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狐從沒有像現在這樣質疑過自己。

    在小河部落裏，雖然他的年紀大了一些，但是豐富的經驗讓他依然能夠成為部落裏麵難以缺少的一員。

    但是現在，他卻發現自己所引以為傲的本領，在石洞人當中毫無作用。

    他可以在沒有水源的情況下找到藤條等植物補充水分，可是石洞人隨身攜帶的竹筒裏麵總是裝滿了水，根本不用尋找，更令人驚奇的是，石洞人根本不愛喝河流中的水，他們總是用陶鍋將水煮沸了再飲用。

    黑狐本來還想給石洞人展示一下他出色的狩獵技巧。藥草的效果很好，傷口也不那麽疼了，不妨礙他的走動。正當他看見了一隻兔子要追上去的時候，一個石洞男人攔住了他:“不要浪費時間，我們還要繼續趕路呢。”

    浪費時間？那可是一隻兔子，是寶貴的食物！

    黑狐幾乎要嚷嚷起來，可是那個男人掀開了籮筐，卻讓黑狐將要喊出來的話梗在了喉嚨裏麵。

    魚？”生長在小河附近的黑狐當然不會不認識這種動物。

    當然，麵前籮筐裏麵的魚已經經過了處理，它們的頭已經被砍掉，魚身也已經因為火煙熏烤而，帶有標誌性鱗片的魚皮也不知道怎麽消失不見了，但是那流暢的外形，那殘留的魚鰭，依然能夠讓黑狐一眼就認出來。

    小河部落的人也會捕魚，他們會站在大腿深的河流中，用石矛作為工具，往往半天功夫也能紮上一兩條魚。但是黑狐從來沒有見過有誰能夠捕捉到這麽大的魚，已經去除了頭部和尾巴的魚依然有一整條手臂那麽長。更不用說，石洞人的籮筐裏裝的滿滿的都是魚肉，為了盡可能的多裝一些，他們用藤條將這些可貴的熏魚緊緊捆住，甚至扭曲成一團。

    除了那個奇怪的女人，每個石洞人的肩膀上都有一根彎曲的木棍——他們稱之為扁擔，而木棍的前後方都用繩索係著籮筐，每個籮筐沉重的將扁擔壓彎。黑狐知道，籮筐裏麵裝的不都是魚肉，也有的裏麵裝的是其它千奇百怪的玩意兒，比如陶器啊，竹筒啊，藥草或者其它的植物啊。

    但是，哪怕隻有一半的籮筐裏麵裝了魚肉，這些食物的分量依然多的讓黑狐眩暈，他發誓，用上自己所有的手指，哪怕加上自己所有的腳趾，那也不可能將這些魚數清。

    而在休息的時候，他們也不用再去奔跑追逐兔子，隻需要從籮筐裏麵撕下魚肉就可以作為午餐，黑狐嚐過那些魚肉，帶著一點點的甜味，非常好吃，而石洞人卻都有些遺憾的談及了魚湯，在他們口中，那些放入了野菜的魚湯才是無上美味。

    好吧，黑狐有些悲哀的想，既然他們能夠從河水裏麵捕捉到如此多的魚，那麽一隻兔子當然不值得他們為之流汗奔跑。

    和大多數部落一樣，小河部落裏麵，首領擁有權威，但是當部落裏麵出現矛盾的時候，首領也會聽取擁有經驗和年齡的人的建議來調節各方。

    和其他年齡大的人一樣，黑狐同樣相信自己的智慧就像樹一樣隨著時間而增長，當那些“莽撞的年輕小夥子”發生衝突的時候，就會需要像他這樣的“老人”來給他們傳授人生的經驗。

    在黑狐看來，這些石洞人之間，虎牙擁有強健的體魄能夠率領族人，本該是當仁不讓的老大，而水鹿的聰慧讓石洞人免除了被狼咬死的危機，也在男人中獲得了難以撼動的權威，而狼群中隻會存在一隻頭狼，天上也不會出現第二個太陽，這兩個人之間必然會因為誰作為男人的首領而爆發出激烈的爭鬥。

    黑狐很熟悉這個，小河部落的每一個首領，都是在這樣的爭鬥中戰勝了對手，獲得了整個部落的權力的。

    但是，他沒有料到，不論是虎牙還是水鹿，或者是別的石洞人，他們都將尊重和信任毫無保留的給了另一個人。

    一個女人。

    她不用做任何事情，不用背負沉重的籮筐，而當她饑餓或者渴了的時候，竹筒和食物都會第一個遞到她的手上，她問的每一個問題，不管是多麽淺顯多麽白癡，都會有人耐心的解答。

    虎牙和水鹿之間的爭鬥？哦，當然有了。黑狐不止一次的看到當那個叫做羅琦的女人有需要的時候，虎牙爭搶在水鹿的前麵去討好她。

    看來，自己平息矛盾的本領也沒了用處。

    黑狐摸著腰間的傷口，他知道，那些被搗碎的藥草具有神奇的功效，不但能夠止血，而且這兩天他的傷口總是發癢，他知道，這是傷口正在變好的征兆。而這些藥草從尋找到搗碎再到上藥，都是羅琦親力親為。

    可是為什麽呀？

    石洞人用那麽珍貴的狼皮、竹筒甚至是陶器作為交換，這些東西足夠換兩個年輕的男人或者能夠生育的女人，而不是換一個年齡已經很大，還受了傷的男人。

    他也不是那些毛頭小子，過了幻想“美貌姑娘喜歡你所以帶著豐盛的食物和武器來到你的部落”的年齡，他也不認為，被石洞人近乎當做是部落首領一樣尊敬的女人，會看上一個又老又傷的男人。

    到底是為了什麽呢？

    吃著香甜的魚肉，喝著幹淨的水，敷著清涼的藥，黑狐卻因為這個問題而輾轉反側，久久難以入眠。

    ————

    每一年的秋天捕獵，都是漫長而艱辛的。雖然今年收獲的豐盛遠超往年，但是也遭遇了狼群的襲擊，在遠遠看到石洞的那一刻，整個隊伍的人都齊齊的發出了輕鬆的歎息。

    他們這個時候才完全的放鬆開來，放聲的大笑大叫，有人甚至連扁擔都扔到了一邊，在山坡上的草地開心的翻滾了幾圈。

    他們朝著石洞的方向大喊大叫，像藍背鸛一樣神氣的挺直了腰背，期待著石洞裏的人出來迎接他們，那個時候，他們所帶回來的食物，絕對會讓整個石洞都為之震動，讓部落裏的所有人都為之瘋狂。

    他們甚至已經能夠想象到，當他們揭開籮筐上麵的樹葉後，部落裏的人發出的驚呼將會讓石洞的石壁都為之顫動，而他們的母親姐妹，將會親熱的擁抱親吻他們的臉頰。

    一個穿著獸皮的身影從石洞跑了過來。

    黑狐認識她，在他年輕的時候，麵前這個女人因為聰慧和美貌而引發了兩個部落的首領為了她而大打出手。

    而現在，就算是遠在小河部落的黑狐也知道，這個叫做青石的女人將會成為石洞部落的下一任首領。

    青石跑的太急，臉龐因為劇烈跑動而染上了緋紅，她帶著從未有過的哀求看著羅琦，嘴唇微微顫抖:“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的女兒，火石生孩子三天都沒有生下來，她快要死了。”

    啪”

    水鹿手中的扁擔一下子掉到了地上。說道懷孕，你們知不知道有個地方認為孩子是男人生的，那裏女人生孩子的時候要藏起來生，男人躺在床上做成生育的模樣，等到孩子出生了，會告訴別人，這孩子是爹生的，女人生完孩子後該幹什麽就幹什麽，不帶休息的，反而男人要臥床休息，因為他生完孩子後要休養。

    世界之大，真是各種奇葩都有啊，我覺得人類幹出什麽事都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