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茅一開始並沒有反應過來。

    畢竟她隻是一個十四歲的小姑娘，這還是她第一次來到別的部落。

    在青石看來，這不過是和大河部落打一個招呼的事情，而在羅琦看來呢，拜訪人家的時候順手帶上一兩件禮物，這是作為客人的基本禮儀。

    但是象耳並不這樣想。

    他雖然不是大河部落的真正首領，但是這些年一直在履行首領的職責，最起碼，他對周圍部落的情況，可比莎草之流清楚的多。

    這裏麵，石洞部落的情況他也很清楚:

    人口較少，而且處境窘迫，聽說部落裏麵的孩子少得可憐，要不是他們部落的首領是一位聰慧而且善於經營處理各部落關係的女性，隻怕石洞早就被周圍部落給瓜分了。

    而石洞人用竹筒換取食物的事情，在大河上不止一次發生。

    本來，他還隱隱擔憂石洞部落這次這麽早來到大河部落的目的，但是看到了地上這幾個叫做“陶器”的東西，他覺得自己已經掌握了石洞人的想法:

    他們是想用這些陶器來換取食物！

    哈哈，我說嘛，他們怎麽可能有那麽多食物？這是想從我們這裏換啊！

    象耳連後麵怎麽做都已經想好了:

    這幾個陶器，尤其是那一把陶刀，都非同尋常，如果換成食物的話，足夠大河部落一整天的食物，甚至還要更多。但是如果換成每天給一小部分，直到大河結束，想必石洞人也不會不接受。

    不！我們不需要食物！”終於想明白到底怎麽回事的白茅，這樣給出了回答。

    好啊……啊？什麽？”象耳驚訝的幾乎要從地上跳起來。

    與此同時，莎草也已經叫出了聲:“你不要食物？那你要什麽？”

    兩個人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眼睛裏看到了驚訝和疑慮。

    莎草擔憂的是，如果石洞人想要的是在山穀裏麵打獵，那麽到底應不應該答應。

    而象耳想的更深一點，他知道石洞部落人口不多，這幾年更是一直在減少，如果石洞人想要適齡的大河人“嫁”到他們的部落……

    但是白茅的回答簡單的近乎粗暴:“不！我們什麽都不要，這些東西就是送給你們的。”

    什麽都不要？”莎草不相信。

    什麽都不要。”

    如果不是外麵的陽光照射在身上暖烘烘的，而風兒吹在身上又帶來了清涼，這一切都在告訴莎草不是夢境，或許她會立刻倒在地上翻滾幾下慶祝這難得的收獲才行。

    不同於象耳對陶刀的迷戀，莎草更喜歡那口陶鍋，剛才吃到的那碗熱湯，雖然開始的時候確實燙傷了她的嘴唇，但是等適應之後，那種溫動的口感，幾乎一下子讓莎草俯首稱臣。

    一定要留下這口鍋。”那一刻，莎草決定，就算大河部落三天的食物都給石洞人，也要將這種叫做“鍋”的神奇物品留在大河部落。

    但是，現在，這口鍋到了她的手上，但是她和大河部落什麽都不用付出，這種喜悅幾乎和一頭鹿不小心撞死在你麵前的樹上等同。

    這種喜悅，也讓莎草看著白茅前所未有的順眼起來。

    平心而論，白茅雖然年紀不大，但是已經符合石器時空對美女的定義。

    剛才那一通忙活，可以看出她手腳靈巧輕便，采集植物的活兒應該幹的很不錯。而且雖然年紀不是很大，但是和那些幹巴巴的小丫頭不一樣，她的前胸已經開始發育，如同青澀的果子一樣引得人更是遐想。

    是的，石器時空對美女的定義非常簡單:

    能幹活。

    能生養。

    但是白茅卻似乎有什麽不一樣。

    用肥皂清洗過的臉蛋上沒有汙垢，清清楚楚的露出了淡黃色的皮膚和秀麗的五官，一笑，就露出了潔白的牙齒，離得近了，不但沒有聞到熟悉的臭味，反而隱隱還能聞到隱約的花草香味——羅琦在肥皂裏添加了成功將肥皂升級為香皂。

    怎麽能什麽都不要呢？”象耳對著這個石洞小姑娘招了招手:“來，我們大河部落人多，食物也多，要不要留下來看看？”

    他頭發花白，皺紋橫生，說話的時候笑眯眯的，仿佛就是一個慈祥的長輩，但是莎草卻能夠聽到自己的骨頭在輕微的嘎吱作響。

    她看著麵前那個小女孩，嫉妒的牙齒都已經發酸。

    象耳是老首領最小的孫子，也是他唯一在世的孫子，而且這幾年老首領已經不再過問部落的事情，象耳就全權負責，雖然名義上還不是部落的首領，但是周圍部落的首領看到了他卻都要格外的恭敬。

    莎草並不是大河部落土生土長的女性，她是另一個部落“嫁”過來的，伴侶死去後，她帶著孩子過得很是艱難，也是那個時候，象耳對她伸出了手。

    憑借著這一層關係，莎草才能夠成功的將幾個孩子拉扯長大，也才能夠在大河部落裏麵擁有一定的權力——雖然這個權力隻是嗬斥怒罵一些偷懶的女人，克扣孤兒們的食物罷了。

    而象耳此刻的神色，莎草再熟悉不過了——這是毒蛇將要攻擊獵物前發出的“嘶嘶”聲呢。

    她甚至能夠想到後續——熱情的象耳邀請石洞小姑娘在部落裏麵玩耍，在無人的草叢裏停留他所需要的時間。當然，如果他滿意的話，這個小姑娘將會在未來的大河上成為某個年輕的大河少年的伴侶，從而讓象耳能夠隨時和她有單獨相處的機會。

    但是白茅拒絕了:“不！我們的食物很多，不要更多了。”

    年輕的小姑娘甚至有點惱怒了:你看看，不是說大河部落的人都很聰明嗎？怎麽連這麽簡單的事情都聽不懂呢？我都說了這麽多次啦！

    來來來，你這麽早就來了，一定還沒吃飯吧，吃點東西。”在莎草嫉妒的眼神中，象耳選擇了用食物來這個小姑娘。

    看著吧，這麽多這麽豐盛的早飯，難道你還能忍住？隻要白茅留了下來，那麽象耳當然有辦法讓她停留的時間更長。

    髒兮兮的裹著泥土的蟲子。

    被不知道什麽動物啃咬過的塊莖。

    已經被幾乎喝完的蛋花湯。

    白茅有點反胃，回答的很倉促:“不餓，我一點都不餓。”然後就像是撿到了什麽可怕的東西一樣離開了這裏，離開了這個傳說中富足而強大但實際上籠罩著濃濃臭味的大河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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